“三哥,我聽說今天中午在滬西大旅社的抓捕行動失敗了…”
“出去,沒規矩!”陳淼頭也不抬,直接就冷喝一聲。
吳天霖悻悻然轉身出去,關上門,然后老老實實的伸手敲響了門。
“進來。”
“三哥,我聽說…”
“我交代你的事情辦妥了嗎?”陳淼沒等他繼續往下說,就直接開口打斷了他的問話,問道。
“已經辦妥了,梁不凡,應該是樊五的身份已經在巡捕房登記備案了,還給他們換了新的身份證件,保證沒有人能查出來。”吳天霖忙道。
“這件事你知我知,我不想讓第三個人知道,從此以后,爛在肚子里。”陳淼面色冷峻的道。
“是,三哥,我知道。”吳天霖點了點頭,他也在行動中拿了不少好處,可謂是一榮俱榮。
“三哥,楊宸他…”
“楊宸立功心切,以至于抓捕的時候計劃布置的不夠周密,讓抓捕對象逃脫,這肯定是要受處分的,不過,誰都有第一次,念在他一心做事,又經驗不足的份上,我就酌情關他三天禁閉,好好反思自己的錯誤!”陳淼緩緩說道。
“是,是應該好好反思,這么好的抓捕機會,居然讓人犯從手里就溜了。”吳天霖松了一口氣,只是關三天禁閉,這處罰還是能接受的。
“抓捕命令是我下的,我也要負領導責任,如果我不同意他馬上實施抓捕的話,也許就不會有這個局面,還好,對方應該沒弄清楚是什么地方出了問題,應該還有補救的機會。”陳淼接著說道。
“還有補救的機會?”
“晚上,在綠島歌舞廳,你帶隊,我親自坐鎮指揮。”陳淼點了點頭道,“行動要保密,決不能對外透露一絲一毫的消息,我已經放出風去了,滬西大旅社的抓捕,其實是發現我們在巡捕中內線發現可疑人士,通知我們過去的,這只是一個偶然的行動。”
“明白了,我這就去準備。”吳天霖嘿嘿一笑,明白陳淼的意圖了。
“桓長官,剛剛從督察處那邊探聽到消息…”王天桓的下屬白世偉急匆匆的敲門走進王天桓的辦公室,在他耳邊低聲稟告道。
王天桓聽完后,手不由的一抖:“你聽清楚了,真的是滬西大旅社嗎?”
“沒錯,我聽的很清楚,說的就是滬西大旅社,桓長官,這個案子是督察處的陳三水在辦,而不是專門負責軍統的一處或者是負責租界的四處,這里面必然有文章。”白世偉分析道。
“怎么講?”
“督察處是對內的,雖然說林主任把租界突擊隊大部分的力量劃給了督察處,可沒說讓督察處插手其他處的案子,這不符合規矩。”
“你別忘了,明初跟陳三水是對頭,這事兒發生在眼鼻子底下,若是讓陳三水把功給搶了,你說這一處的面子往哪兒擱?”
“陳明初又不在上海,這事兒想必是跟他沒啥關系,桓長官,我還是覺得這里頭有些蹊蹺。”白世偉道。
“小馬呢?”王天桓問道。
“馬副官今天不是陪太太出去逛街了…”
“你才去打聽一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一定要詳細一點兒。”王天桓非常嚴肅的吩咐道。
“是。”白世偉領命而去。
如果只是意外的撞上了,那只要人沒抓到,就什么事兒都沒有,晚上的約會自然不用取消。
“三哥,有您的一封信。”盧葦拿進來一封信,放在陳淼面前的辦公桌上。
“誰的?”
“不知道,匿名的。”盧葦道。
“匿名信,你也直接給我拿過來,就不怕這信上面被人動了手腳?”陳淼呵呵一笑道。
“收發處的人檢查過了,沒有發現問題。”盧葦道。
“他們沒拆開來嗎?”
“沒,他們說,別人的信,他們是一定要拆開檢查內容的,但是您的信,他們說還是由您自己親自拆開來看。”盧葦道。
“我知道了,一會兒我再看。”陳淼點了點頭,這種信封藏不了東西,也下不了毒,就算在紙上涂抹毒藥,那也沒用,76號有郵電檢查,所有信件都會被拆開,檢查一遍,確定沒有問題后,才會送達收件人手中,檢查的人都會戴手套,除非是不清楚內情的人,倒是有這個可能。
但陳淼也不會大意,就算有人檢查過了,他在76號收到的任何信件,都會小心檢查之后才會拆開。
“三哥,你我先去忙了。”
“嗯。”
陳淼這個督察處處長的工作還是蠻多的,因為督察處剛剛升格,許多事情都需要他來處理,尤其是需要他批閱的文件。
忙完了一段后,終于想起來盧葦給他送來的這封匿名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拿起信封放了下來,從抽屜里取出一盞酒精燈,一雙白手套還有,鑷子,刷子等工具。
無損拆信,很久沒有親手做這個活兒了,倒是有些生疏了。
他完全可以直接撕開信封,取出里面的信件,不過,他這是那這份匿名信來熟練自己的手藝了。
這手藝許久沒有用,確實不如從前了,以往打開這樣一封信,只要三分鐘,現在卻花了五分鐘。
技藝有些退步了!
陳淼不由的“吁”了一口氣,這時間一長,自己這門技藝真的是有些退步了,以后必須找時間再練起來才行。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信封里只有一張信箋,上面就寫了這一行字,落款居然是:袁顯。
袁顯的字,陳淼見過,他雖不是筆跡鑒定專家,但這方面是有過一些研究和心得,這簽名和字倒是很想是袁顯所寫,但是,這事兒,實在不像是袁顯能干的出來的。
袁顯若是想要找他報仇,絕不會用這種明目張膽的方式,這也不是他為人做事的風格,他一定不會讓他知道,偷偷的給他挖坑,下毒手。
當初收購“聽雪樓”的事情,也是袁顯暗中指使,還找了一個中間人悄悄的進行,直接擺明車馬,他沒這個膽量。
若是沒有這個姓名落款的話,那陳淼說不定還會從字跡判斷懷疑是“袁顯”所為,但有了這個落款,這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這根本就不是“袁顯”所為,而是另有其人。
是什么人假借“袁顯”的名義給自己寄上這一封警告信呢?
“盧葦,把韓老四給我叫過來。”陳淼拿起桌上的內線電話,撥通外面盧葦桌上的電話吩咐一聲。
不一會兒,韓老四敲門快步走了進來。
“三哥,您找我?”
“這是有人給我寄的匿名信,你去查一下,看到底是什么人做的。”陳淼將落款“袁顯”的匿名信遞給韓老四道。
“三哥,這上面不是寫的袁顯嗎,還用查干什么?”韓老四接過來一眼,有些詫異的問道。
“寫的是袁顯,就能說明這封信是就是袁顯寫的嗎?”陳淼反問了一句。
“您是說,有人假借袁顯的名義給您寄了這份警告信?”韓老四總算明白過來了。
“去查吧,用你能夠想到的辦法。”
“是,三哥。”
下午五點半,天色已黑,陸慧與同事告別,從大新百貨公司下班,準備回家吃完飯,然后再去綠島歌舞廳。
當當…
最后一班電車過來來,陸慧隨著人群一下擁擠上了電車,這樣的情況她已經習慣了,如果坐不上這班電車,她就要走很遠的路才能回到家中。
車上要比外面暖和多了,但是人擠人,那股子汗酸的味道實在難聞,沒辦法,窮人能夠坐電車,就已經是很奢侈了,那還能期望其他呢?
“小慧,是我,到下一站下車。”忽然耳邊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陸慧驚喜的一扭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往后面而去。
當當…
下一站到了,隨著一波上車的人群,陸慧從后車門下了車,在站臺上四下找尋未果,猛然,手突然被被人一下牽住,往馬路對面而去。
與此同時,在綠道歌舞廳隔壁的一家旅館內,陳淼將自己的臨時抓捕行動指揮部設在了這里。
下了班之后,陳淼就過來了,不過為了避開王天恒可能走的路線,他讓盧葦開車繞了一一個大圈子,從旅館的后門進入。
“三哥來了。”
“嗯,布置的怎么樣?”陳淼摘下手套放入大衣口袋里,直接就問道。
“綠島歌舞廳的前后門,以及里面的各個重要的位置都有我們的人,您放心,都是生面孔。”吳天霖道。
“說詳細點兒。”陳淼吩咐。
吳天霖一招手,一名督察大隊的隊員遞上了一張圖紙,攤在了桌面上,介紹道:“三哥,您看,這就是綠島歌舞廳一、二層舞廳的平面圖,一樓的舞池大,但是客人身份比較低,二樓舞池略小一些,但客人的身份就稍高一些,根據我我們對目標人物的了解,他喜歡在二樓的舞池跳舞,一般不會自帶舞伴,看到合適的就主動邀請,陸慧似乎并不經常跟他跳,所以,我們重點布控在二樓的舞池…”
“嗯,你布置的很周密,現在是六點二十了,她們約的是六點半,算時間,他們應該快到了。”陳淼聽完吳天霖的布置,微微點頭表示認同。
“三哥,怎么沒看見小七?”
“我不回去吃飯,就讓小七回去了,今晚的行動,有他,沒他都一樣。”陳淼隨口解釋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