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邨212號別墅客廳。
“小七,你怎么還帶東西了?”傅葉文好奇的看著小七跟唐克明從門外進來,手里還提著一個盒子。
小七剛要開口解釋,陳淼就從廚房出來了,端著一盤剛燒好的魚。
“小七心細,知道我喜歡抽這個‘三葉草’牌子的雪茄,所以,每此發現我斷貨了都會給我買。”陳淼將魚放在餐桌上,解釋道。
“三水老弟,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手,這魚燒的真不錯,聞著這味兒就不比滄州飯店的大廚差。”唐克明直接就被陳淼桌上的紅燒魚吸引過來,走過去,湊著吸了一口香氣,滿臉的都是饞相。
“三水老弟喜歡抽雪茄?”傅葉文好奇的問道。
“嗯,跟我過去馬會的那個上司約翰先生學的,后來習慣了。”陳淼呵呵一笑,解釋一聲,從小七手中接過雪茄盒子,隨手拆開道,“我剛好存貨沒了,小七上次來過,估計是知道我快斷貨了,你們來一根試試?”
一人給了一根。
“這雪茄的味道不錯,不沖,味道還挺柔的,不過勁兒不小。”傅葉文也抽雪茄,不說是行家,但起碼是懂的,點燃,抽了一口,點評道。
“喜歡的話,把我這盒拿去抽,明天讓小七再給我買就是了。”陳淼很是大方的將一整盒雪茄遞給了傅葉文。
“不行,我要是喜歡抽,自己出去去買就是了,你這都斷了貨了,還是你留著吧,君子不奪人之好。”傅葉文推辭一聲。
唐克明取了一根,學著抽了兩口,嗆的他咳嗽的眼淚都下來了,惹得陳淼和傅葉文見了哈哈一笑,一看就知道沒怎么抽過雪茄,用抽香煙的方式抽雪茄,那不嗆死你才怪呢。(杜撰)
“克明,這抽雪茄跟抽煙是不一樣的,你的輕緩一點兒,對,就這樣…”傅葉文手把手的指導道。
“嗯,有點兒感覺了,味道還不錯,可以試一試?”唐克明在傅葉文的指導下,嘗試著抽了兩口,沒有那么嗆了。
“不過,我還是習慣抽這個。”唐克明指著茶幾上的一包錫包紙的三炮臺道。
“哈哈哈…”傅葉文大笑。
“小七,你進來一下,我把錢給你。”陳淼抱起雪茄盒子,招呼小七一聲,親兄弟也得明算賬。
“嗯。”小七答應一聲,跟隨陳淼進了書房。
陳淼從書房抽屜里取出一沓錢遞給小七:“把錢收好。”
“老凌怎么還沒來,這就等他一個人了,吃飯都不積極,他干啥還能積極?”外面,客廳你唐克明不滿的道。
傅葉文抽著雪茄愜意的一聲道:“別急嗎,再等一會兒。”
“這個老凌每次都是慢吞吞的,小七一會兒還得去上班呢。”唐克明一指小七說事道,“遲到早退那都是要扣薪水的。”
“那個我把吳天霖也叫來了,一會兒過來一起吃飯。”陳淼從書房出來,沖唐克明一聲道。
“也好,有人伺候牌局也不錯。”唐克明哈哈一笑。
吳天霖要比凌之江來的早一步,還拎著一只大西瓜和葡萄什么來了,到底還是便宜學生好,知道來老師家吃飯,不能空手。
“老師,您家里該買一臺冰箱了,我知道四川路上有一家北極電器行就有,都是國外進口,有那種容積小的,夏天把西瓜放冰箱里冰鎮一下,再拿出來吃,那叫一個透心涼。”吳天霖拎著西瓜進了廚房。
“那玩意兒賊貴,再說,我又不常在家開火,買了放在家里不用,那就是一個擺設,浪費錢。”陳淼道。
“真香,老師,沒想到您還有這一手。”掀開燉在砂鍋里的紅燒肉,一股肉香撲鼻而來,饞的吳天霖都快把口水滴到里面了。
“你幫我把肉端出去,連同砂鍋一起,小心別燙著了。”一邊炒菜,一邊吩咐吳天霖道。
“好咧。”
“來了,來了,俺老凌來了…”人沒到,凌之江的大嗓門就已經到了。
“這老凌總算是來了。”唐克明嘟嘟囔囔一聲。
“哎呀,隔著老遠就聞到香味兒了,這總部什么時候換了這么好的廚子了?”凌之江推門進來,滿臉大汗道。
這可是一年中最熱的時節,就算是到了晚半晌,那氣溫也不低。
傅葉文笑笑道:“哪里是換廚子了,今晚是三水老弟親自下廚。”
“是嗎,這我可得好好嘗一嘗三水老弟的手藝。”凌之江面露驚訝之色,還從未聽說陳淼還會下廚呢。
“我一個人的時候,就比較懶,不愛做飯,一天三餐基本都在外面吃,家里的煤油爐都閑置壞了,難得三位兄長今天賞光,我也想看看這手藝丟沒丟,要是做得不好吃,三位兄長可不許說喲。”陳淼端著一盤炒好的菜過來。
“三水兄弟親手做的,那是帶著滿腔誠意的,就算不好吃,我們今天也要把它吃光!”唐克明道。
“克明,這可是你說的,要是吃不完,你全包了?”傅葉文道。
“我包就我包,你到時候可別跟我搶…”
酒足飯飽后,牌局支起來。
“三水,你說你做的飯這么好吃,以后要是吃不到該怎么辦?”唐克明還有些意猶未盡。
“就是,那紅燒肉簡直肥而不膩,相比而言,我家那位的水平差太遠了。”傅葉文吐槽道。
“那你把三水老弟娶回家做小好了?”凌之江揶揄道。
“那可不行,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傅葉文一本正經的回答道。
“哈哈…”
“碰,只要三位兄長喜歡,你們隨時過來,我做就是了,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陳淼呵呵一笑,碰了凌之江打的一張牌,“沒去馬會上班的時候,我也沒別的愛好,大部分時間都花在研究吃喝上了。”
“那我們以后可是要常來了,你說呢,老凌。”傅葉文手肘碰了一下凌之江。
凌之江今天酒喝的有點多了,眼睛紅紅的道,盯著牌面,含糊答應一聲。
“徐小姐今天怎么不在?”
“她屬于夜貓子的,白天在家睡覺,晚上出去的…”陳淼解釋道。
“聽說重慶方面已經知道汪先生要召開大會,準備暗中搞破壞,這一次還派了一個極其厲害的人過來,不知道是真是假?”傅葉文打了一張牌,隨口問道。
“是有這么一回事兒,電訊部門一直在監聽重慶方面跟上海潛伏的兩統的秘密通訊,但他們已經發現密碼泄露,更換了通訊密碼,但我們還是截獲了一些情報。”唐克明道。
“有軍統的具體的行動計劃沒有?”
“這個還沒有掌握,他們現在大部分都停止活動,而且首腦人物都在第一時間獲得消息藏匿起來了,現在想要抓到他們,很難。”唐克明道。
“三水老弟,以你對他們的了解,你覺得他們會藏身在什么地方?”傅葉文突然一抬頭,問陳淼道。
“他們的底層行動人員主要由一些過去的幫派分子以及青年學生組成,這些人能吃苦,意志也不差,有些人甚至是悍不畏死,但是中層人員就不一樣了,他們當中貪身怕死的居多,而且過不了苦日子,如果我們能切斷他們的經費來源的話,必定能夠有效的打擊他們的士氣。”陳淼想了一下道。
“嗯,三水老弟分析的精辟!”唐克明從陳淼豎起大拇指一聲。
“對了,唐兄,那個夏彥冰你們后來查了沒有?”陳淼問道。
“查了,這家伙的公司經營和往來,賬目上沒有問題,但是,那個殷芷韻在銀行辦理的賬目流水上被我們發現了一些情況。”唐克明道,“天霖,這些事兒,你沒跟你老師匯報嗎?”
“還沒有。”吳天霖坐在一旁伺候四人牌局,聽唐克明這么一問,忙回答道。
“你呀,有老師在,卻不知道多向老師請教,我都不知道怎么說你才好。”唐克明埋怨一聲,“真是的,以后有事兒,多向你老師請教。”
“是,科長,天霖記住了。”
陳淼明白,他已經無法再從唐克明最終問出任何有關夏彥冰和殷芷韻的消息了,而他又絕對不能直接向吳天霖詢問。
因為只有吳天霖向他“請教”的時候,他才能知道,而如果吳天霖不主動向他請教,他就不能主動詢問。
外表上大大咧咧,說話耿直的唐克明其實也是個心思縝密的主兒。
一句話,就把陳淼的路都堵死了,而且還讓無話可說。
“東風!”
“哈哈,等的就是你這個東風,胡了!”凌之江把牌一推,興奮的哈哈一笑,“給錢,給錢…”
“哎,老傅,你這時候怎么能打東風呢,多危險?”唐克明埋怨傅葉文道。
“我怎么知道老凌就等這張牌…”
“時間差不多了,都快十二點了,明天還得上班呢,要不,再打一圈,散了吧?”陳淼手一指那掛在墻上的壁鐘道。
“好,就再打一圈回家睡覺,我也困了。”傅葉文伸手打了一個哈欠。
把傅葉文,唐克明和凌之江三個送走后,陳淼沖了一個澡,換上一套干凈的睡衣,回到書房。
關上門,上鎖,打開書桌上的臺燈。
將小七帶來的雪茄盒子取了過來,放在書桌上,將里面的雪茄一根一根的取了出來,房子啊燈光下觀察。
果然,他發現了一根雪茄有些異常,這是小七的手筆,只有他能認出來,因為這跟雪茄從外表上,跟那些雪茄沒有什么不一樣的,但是重量上是有細微的差別的,只有經常抽這種雪茄的人才能感覺到。
從抽屜取出一張大白信箋,還有一把鋒利的裁紙刀,輕輕的將雪茄外面的一層紙張劃開,將里面的煙葉倒在信箋上,看到里面一張卷曲的紙條。
是鄭嘉元給他的消息。
代理區長曹理君確定調回重慶本部任職,但在去重慶之前,他要執行戴雨農給他的最后一道命令:制裁王天桓。
新任區長是陳宮澍,今天上午到滬。
這些消息都不令陳淼驚訝,畢竟,之前都有提到過,他有這個心理準備,但第三個消息讓他感到一絲強烈的不安。
他受命打入76號的情況,在上海區只有代理區長曹理君和鄭嘉元以及交通員吳馨知道,其他無一人知道。
局本部知道的也極少,可能僅限于本部的幾個高層,而新任區長陳宮澍也不知道,鄭嘉元的意思是,他不打算把這個情況告訴陳宮澍。
這是對他的一種保護,但同時也會給他帶來巨大的危險。
曹理君一旦調離上海,他就會被軍統上海區徹底認定為是“變節”投敵的漢奸,制裁名單上,他的名字一定會非常靠前。
也就是說,他隨時可能被過去的軍統的“同仁”們以“漢奸”的身份給除掉。
鄭嘉元這么做也是希望他能夠更深的潛入76號內部去,以謀更長遠的未來,這只怕不是他一個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