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崇不覺好笑,卻也不去點破,這兩師徒的事兒。
他待得酒席上來,請玄鶴道人和莫虎兒落座,這才頗有不解的問道:“玄鶴仙師怎么也來了揚州?”
王崇其實心中也沒底,生怕玄鶴道人是識破了自己身份。
玄鶴道人卻是個老實人,沒有故弄玄虛,當下就一笑說道:“你師父金丹大成,早就想突破陽真,只是欠缺了一味大藥,故而才遲遲不曾拔升境界。此回他祭煉青仙芒,就是為了誅殺九嬰神蟒,但卻因為有一位道友相助,法寶還未煉成,就先把九嬰神蟒斬了。”
“如今你師父,算出自己機緣已到,不能拖延,故而先回山去閉關了,托付我把你帶回山去。”
王崇微覺驚訝,問道:“師父讓我渡化師兄,我如今才跟師兄結下交情,屢次試探,都未有勸說成功,如何好跟師父覆命?”
玄鶴道人嘆息一聲,說道:“我也知道李禪,他叔叔葵花道人看他有修仙的資質,自己卻要轉劫,無法收徒,這才托付給師弟,也就是你師父令蘇爾。”
“只是李禪從小生在俗世,受了禮教熏陶,有功名利祿之心,不愿踏上仙道,只能算他緣法未到。這件事,就讓他叔叔轉劫歸來,自行處理吧,你們試師徒已經盡力。”
玄鶴道人早就打聽出來,王崇跟揚州八秀頗有交情,與他想來,這位少年顯然頗為努力,在渡化這位師兄,故而才有如此勸慰之語。
王崇心頭隱約有些想法,玄鶴道人這般一說,他才明白為何令蘇爾一定要渡化李禪。
王崇雖然并沒有盡十足努力,卻也沒有懈怠,在令蘇爾面前也交代的過去。
聽得不用再想方設法渡化李禪,王崇心頭歡喜,臉上卻做出嘆息之色,他也不多說話,只是做出一言難盡,頗有內疚的神色來。
玄鶴道人反過來,不住的安慰他,讓王崇不必往心底去,此乃是李禪的命數,并不怪他。
王崇嗟吁不已,隨即問道:“玄鶴仙師何時帶我走?驚羽并無長物,隨時可以動身。”
王崇倒是巴不得,趕緊跟玄鶴道人走,免得夜長夢多,至于其他人等,跟他有什么關系?
玄鶴稍稍猶豫,說道:“楊家的事兒,你知道多少?”
王崇生怕給玄鶴留下不好印象,振奮精神,把自己所知說了一遍,至于他親手殺了胡九歸和種崖的事兒,也沒做隱瞞,只是在手段上,稍微遮掩了一下。
王崇隨手把九鴉魘神術的鐵卷取出,遞給了玄鶴道人,以茲證明,自己所言不虛。
王崇也是文采斐然之輩,所言九成是實,只有一二分含糊,卻把種種驚險刺激處,描述的千鈞一發,饒是玄鶴道人見識頗廣,也不由得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王崇也沒隱瞞,自己猜測楊家莊院,只怕藏有什么妖物的事兒。只是他卻不會說出,自己知道楊家莊院地下是上古妖修重離子的府邸!
這種事兒,演天珠能知道,他可不該知道,所以不能說。
玄鶴道人長嘆一口氣,忍不住瞧了一眼,正在扭來扭去,還不肯安分的小徒弟,忍不住暗暗嘀咕:“令蘇爾這個徒弟精明強干,我這個徒弟卻只會惹禍,真是…頗多無奈。”
玄鶴道人雖然頗不情愿,可也知道,白云大師為何讓自己收徒,峨眉不差養一個廢物。
如是因為懲處這個廢物,卻損失了莫銀鈴這樣的弟子,讓其離心離德,卻十分不值。
陰定休收了二十九名弟子,但得有真傳的不過六七位,玄鶴除了兩套劍法,十幾種法術,并不在得了真傳的六七位弟子之列。
峨眉三代弟子,亦是如此,早就分出了三六九等。
第一等的就是一仙二云兩個鈴鐺,這五個陰定休老祖指名,會把峨眉發揚光大的三代弟子。
勉強可以跟五個未來峨眉中流砥柱相媲美的,就是應揚,許旌陽,劉靈吉和齊冰云等四大弟子,其中齊冰云,亦是二云之一。
再往下,就要算到那些師父得了真傳,連帶弟子地位也高出一等,比如玄機,玄德,白云等人的門下。
如玄鶴道人的弟子,就不說莫虎兒這種,自以為招人稀罕,其實是被暗地里發配角落的人物,就算他真心肯培養,也沒什么前途。
玄鶴道人這個做師父的,都沒得了峨眉上乘真傳,做徒弟的只會更差。
若是莫虎兒爭氣也就罷了,日后未嘗沒有機緣,偏偏這熊孩子不太爭氣,一葫蘆乾元換骨丹下去,倒也煉開了十二正經,但修行到了這一步,乾元換骨丹的藥力,就被他揮霍的干干凈凈,修為早就遲慢了下來。
玄鶴以最樂觀的估計,沒有一兩年的功夫,這個徒弟是不太可能煉開奇經八脈了,簡直是糟蹋了靈藥。
玄鶴道人沉吟了良久,對王崇說道:“我被修道之人,不能見有大妖肆虐,卻坐視不理。我欲稍遲再送你回山,先把楊家莊院的妖孽除了。”
王崇心頭嘆息,他哪里想去管什么妖孽?
只是玄鶴道人如此正氣凜然,他又怎好露出小人嘴臉?
王崇當下義正言辭的說道:“唐驚羽雖然本事不濟,卻愿為此事盡力,玄鶴仙師但有吩咐,小子鞍前馬后,絕不敢稍辭以辛勞。”
玄鶴道人老懷大慰,叫道:“驚羽果然古道熱腸,是個人間俠客的種子,此事還真須你幫手。”
莫虎兒在一旁,有些忿忿的暗自念叨:“放著親徒弟在此,卻去跟唐驚羽這種不入流的小雜碎套近乎,我瞧他能做些什么?最后還不是要使喚莫小爺…”
玄鶴道人和王崇,兩人聊的開懷,似乎都忘了給莫虎兒解開禁制,莫虎兒越來越是氣憤,最后干脆一噘嘴,把眼睛閉上,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王崇正在跟玄鶴道人說話,忽然往樓梯處飄了一眼。
小狐貍帶了燕金鈴,尚紅云兩個女孩子,鬼鬼祟祟的溜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