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乞丐耐心聽完,不由得莞爾一笑,說道:“確是白云老尼姑的性子,又倔又硬。她為了維護自家徒兒,愛屋及烏,偏袒莫虎兒,此事做得差了。”
詆毀了白云大師一句,中年乞丐饒有興趣的望著眼前少年,忽然伸手一按,王崇就覺得一股奇異的真氣灌體而入,在經脈里游走了一圈便自退去。
王崇心頭大駭,渾身寒毛都炸了,也不敢催動元陽真氣,任由令蘇爾真氣來去,他并無準備,沒有提前把真氣送入天地之竅,就算再怎么遮掩,也必然被中年乞丐探查出來,一身峨眉心法的修為。
中年乞丐嘖嘖稱奇道:“白云老尼姑真沒眼力,居然放過這么一塊渾金璞玉。”他伸手一攙王崇,叫道:“男兒膝下有黃金,如何就能輕易跪拜他人?快些起來,莫要做如此癡怨之態。”
王崇出了一身冷汗,呆然半晌,才忽然反應過來,做出福至心靈的模樣,順勢站了起來,擦了擦眼淚,恭恭敬敬的答道:“前輩既然跟白云仙師相識,必然也是游戲風塵的劍仙一流,不知驚羽可有機緣拜師門下?”
中年乞丐哈哈大笑,說道:“你倒也機靈!我知道白云,白云那老尼姑可未必瞧得上我,算不得相識。我乃是丐王令蘇爾,傳承的是西川毒龍寺鐵犁老祖一脈道法,佛道雙修,本門有個規矩,想要拜師,須得做乞兒二十年,你可愿意?”
王崇心思剔透,哪里會去回答愿意不愿意這等話題?他雙膝跪倒,磕了八個響頭,叫道:“師父!請受徒兒一拜。”
丐王令蘇爾不由得啞然失笑,說道:“你這小子,著實機靈!不過且慢拜師,我可以收你為徒…卻有個條件。”
王崇雙手抱腕說道:“師父有甚條件,吩咐下來便是。”
令蘇爾哈哈大笑,說道:“你答應了老道士楊拙真,幫他抵擋師兄尋仇。我門下最重信諾,你若是這件事做得好,老乞兒就收你為徒。”
王崇頓時松了一口氣,他還以為是什么考驗!這等小事兒,他有十足信心可以做的盡善盡美。只是他原本想要煉成冥蛇,有三條冥蛇在手,就能輕易抵擋楊拙真的師兄和一眾幫手,此時卻不好用了,須得另想辦法。
王崇腦中盤算,嘴上卻答應的爽快,道:“此事便是師父不說,我亦要幫忙到底,必不會讓師父失望。”
令蘇爾點了點頭,隨手袖袍一卷,滿室清風,已經走了個無影無蹤。
酒樓中的客人伙計一切如常,似乎并不曾覺察,有個中年乞丐方才出沒,由此可見這位丐王劍術之高明,已經到了無形無跡的地步。
令蘇爾一走,王崇心頭一松,險些癱在地上。
“他怎么對我一身峨眉心法無動于衷?”王崇這個念頭才冒出來,演天珠就送了一道涼意,在眉心化為短短一行字:“他以為你在峨眉山學的。”
王崇頓時愕然,半晌才啞然失笑,暗忖道:“原來如此,是我當慣了賊,心頭有鬼,竟然念不及此。”
他心思活潑開了,第一件事,就是想起自己身上的幾件寶物。
“虧得我謹慎,把太浩環和元陽劍都擼在手臂上,用衣袖遮住了。若是垂在手腕上,被令蘇爾看到,豈不是就露了馬腳?我一個連仙道入門都還未的小子,如何能夠這么多寶貝?”
“這等好運氣,哪里有一而再,再而三的道理?這兩件東西,我該先藏起來,不能讓這個師父發現。”
“這些寶物也就罷了,終究是外物,還可藏覓,只是那幾條冥蛇又該如何處置?這幾日就要冥蛇出缸。丐王令蘇爾…應是正道仙修!若是被新拜的師父知道,我用修道之士的尸骨修煉冥蛇王咒,他老人家只怕一時三刻,就要清理門戶了。”
王崇也有些慶幸,令蘇爾說走就走,若是令蘇爾留下來,不用幾時,他就要馬腳盡露來,如今這位丐王一走,倒是給了他彌補破綻的機會。
王崇出身魔門,倒也對正邪各派的厲害人物略有耳聞,可他并不曾聽過西川毒龍寺鐵犁老祖,令蘇爾的名頭更是今日第一次知道。
他雖然知道演天珠是異寶,讓他拜師,必然大有緣法,仍舊心頭忐忑,奈何師父已經拜了,想要后悔也不可能。
王崇心頭正自盤算,演天珠又復送出了一道畫卷,只有寥寥數行文字:令蘇爾是韓無垢的俗家侄兒,身兼三家之長,是天下間最好師父。
“韓無垢?”
王崇腦子里千折百回,他也沒有聽過韓無垢的名字,自己的“老師”身兼三家之長,一家就是西川毒龍寺鐵犁老祖,另外一家自然是韓無垢了,卻不知還有哪一家真傳?
王崇轉了一會兒念頭,心道:“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待得冥蛇出缸,再說其他。若是冥蛇出缸,就被令蘇爾發現,我能保活命已經不易。”
王崇倒也并不吝嗇三條冥蛇,比起能夠拜師丐王令蘇爾這等機緣,那等外物不值一提。只恨他法力太淺,只能煉法,卻沒手段把三條冥蛇毀尸滅跡,若不然把三條冥蛇毀了,倒也一了百了。
王崇定了定心思,也無心吃喝,會了鈔起身離開。
回到了住處,王崇暗暗計算時日,大約還有七日,就是冥蛇出缸的時候,他須得確保那一日,令蘇爾不在這附近,好讓自己不至于露出馬腳。
王崇當然沒得本事,使喚這位丐王,讓這位師父走東奔西,但是他卻知道一件事,自己若是不在此處,令蘇爾十之八九也不會在附近。
王崇心下盤算良久,把王相和楊堯喚來,說道:“我有一件事兒,須得你們跟我一起去辦。”
王相和楊堯自然不敢違背他的命令,當晚就被帶去了楊拙真的道觀。
楊拙真本以為,王崇就算答應了幫忙,也只會在有事兒的時候趕來,哪里料到他提前幾天就帶了手下小乞兒過來?老道士歡喜的什么也似,不但倒履相迎,還把道觀的房舍都空出來,自家師徒三個擠做一處,其余都給王崇和他手下小乞兒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