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漢升？”
溫鈴自然聽過這個名字的，財院里未必每個學生都見過陳漢升，不過關于他的傳聞還是不少的，在財院里要算個“風云人物”。
想起“風云人物”這個詞，溫鈴忍不住心里一痛。
曾幾何時，自己在院系內也是能歌善舞的女大學生，如果不發生那些事，大概可以和陳漢升言笑晏晏打招呼的。
不至于現在這樣，吃個飯還要刻意躲著熟人。
“你找我什么事？”
陳漢升的名頭還是管用了，溫鈴放下餐盤問道。
“剛才說過了啊。”
陳漢升又重復了一遍：“報復何暢。”
溫鈴沉默，眼神帶著不信任打量陳漢升。
陳漢升很坦然的坐在對面，大馬金刀的隨意溫鈴觀察。
“為什么？”
溫鈴問道，她的防備心里很重，一定要問清楚原因。
陳漢升想了想：“如果我說因為看不過去他這個人太渣，路見不平仗義出手，這個理由你肯定是不信的。”
溫鈴點點頭，這一年多以來，她在學校里的生活像煉獄，隨著愛情一起消失的還有友情，所以她才會說出“這個世界不幫助弱者”這種話。
實在是心被傷透了，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
“那就實話實說了，何暢得罪了我，我不想在學校里看到他。”
接下來，陳漢升就把事情經過簡單簡述一遍，溫鈴聽完后，臉上懷疑的神色在慢慢消失。
也許對她來說，這些事情的可信度比世界上有好人更高。
陳漢升講完后，看著溫鈴認真說道：“溫師姐，我們合作吧，總之目標都是一致的。”
溫鈴低著頭看著食堂的不銹鋼桌面，上面倒映著的是一張略顯蒼白和疲憊的臉龐。
“我不想報復，對不起。”
最終，她還是做出這個決定，再次端著餐盤準備離開食堂。
陳漢升沒有吃驚，跟在后面說道：“你擔心我們鬧大以后，學校不給你畢業證？”
“我和你們不一樣。”
溫鈴垂著眼簾：“父母對我已經失望透頂，如果我再拿不到畢業證，以后連工作都找不到。”
“對不起。”
溫鈴再次道個歉，快步把食盤送到餐具回收處。
這次陳漢升沒有攔著，而是一起出了食堂。
“溫師姐，一會有沒有空？”
“我說了不想合作。”
“不是合作，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
“對不起，我沒空。”
溫鈴準備去圖書館坐到晚上。
陳漢升看到她這么頑固不化，忍不住大聲說道：“溫師姐，你的人生已經這樣了，還能再糟糕到什么地步，不如選擇相信我，你總不能帶著愧疚和悔恨嫁給你以后的老公吧。”
這句話沖擊力比較大，溫鈴的腳步隨之一愣。
她對之前的人生已經失望透頂，現在就想拿到畢業生然后離開這個傷心地，然后去一個誰都不認識的城市重新開始，再嫁一個善良敦厚的老公，組織一個有愛的家庭。
這么長時間以來，溫鈴就是用這種自我想象的辦法來安慰自己，結果陳漢升一句話就戳破了她心中的美好意愿。
“是啊，事情已經發生了，再怎么逃避都是存在的。”
溫鈴轉過頭，眼里飽含淚水。
“對不起，我太直接了。”
陳漢升不誠心的道個歉：“不過說真的，與其一直躲避，不如站出來干掉那個渣男，為這件事在心里做個了結，那樣才能真正放下包袱迎接新生活。”
溫鈴站在原地盯著陳漢升，淚水慢慢流下來，沖刷著曾經的恥辱。
陳漢升毫無感覺，沈幼楚和蕭容魚當他面哭，陳漢升都能無情的拒絕，溫鈴掉兩滴眼淚算個啥。
“我的車在那邊。”
陳漢升做了個邀請的手勢：“何暢在學校里讀書，老子心里都堵得慌，也不懂你怎么忍下來的。”
溫鈴吸了吸鼻子，擦擦眼淚看著陳漢升：“你如果是消遣我的，我可能會自殺。”
陳漢升笑了笑，指著路過學生拎著的“火箭101”宣傳袋說道：“這是我的公司，我的時間比你想象要珍貴，消遣你能得到什么？”
溫鈴沉長長呼出一口氣，腫著眼睛對陳漢升說道：“走吧。”
陳漢升在前面帶路，從現在開始就是他的showtime了。
首先要和溫鈴證明，自己幫她拿到學生證，其次還要擔保，即使拿不到畢業證，她以后的工作也可以幫忙解決。
有了這兩樣底牌，溫鈴才能毫無顧忌，不至于擔心被畢業證這道難關給卡住。
所以，陳漢升會利用一切細節為自己加分。
經過食堂旁邊的便利店時，許大勇正在把一箱箱方便面搬進店里。
陳漢升在背后拍了拍許大勇肩膀：“能進去幫我拿兩瓶礦泉水和一袋紙巾嗎？”
“自己進去買······”
許大勇不耐煩的轉過頭，突然發現是陳漢升，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露出漏風的牙齒，說話都咬字不清了。
“層，層總。”
“能進去幫我拿兩瓶礦泉水和紙巾嗎？”陳漢升笑嘻嘻說道。
“闊以。”
壯壯實實的許大勇馬上就進去拿了水和紙巾，陳漢升接過來說道：“我今天沒帶零錢。”
“不用給錢，不用給錢，層總給錢就是瞧不起我！”
許大勇真是生怕陳漢升掏錢，忙不迭的把東西塞在陳漢升手里。
“那行，謝了。”
陳漢升把一瓶水和紙巾遞給溫鈴，邊走邊說道：“校園便利店，朋友開的。”
溫鈴沒說話，她還是認出友好贈送和驚懼害怕的區別。
她忍不住轉頭看了看那家便宜店，這家店大一到大四都在這里，不過還是第一次見到對大二的學生這么害怕。
上了車以后，陳漢升對坐在后排的溫鈴說道：“現在我們去一家電子廠。”
溫鈴沒摸清陳漢升的意圖，不過看著他把車開進東山鎮一個電子廠里，從保安迅速開門的反應來看，彼此應該很熟悉。
陳漢升帶著溫鈴來到鄭觀媞的辦公室，一路上不斷有人和陳漢升打招呼，以至于陳漢升懶懶散散坐在老板椅上時，溫鈴都忍不住問道：“這是你家的工廠嗎？”
如果是真的，那太可怕了，這么大面積得有好幾百人吧。
“咚，咚，咚”
這時，新世紀電子廠的行政部經理許月梅敲門進來：“漢升，這是林廠長讓我交給你的MP3銷售報告。”
陳漢升接在手上，就在許月梅要出去時，陳漢升突然叫住她：“許姐，行政部現在缺不缺人，我想介紹個學姐進來可以嗎？”
溫鈴愣了一下，好好的怎么說起自己了。
許月梅看了看溫鈴：“可以啊，我代表行政部歡迎。”
“如果沒畢業證呢？”
陳漢升追問道，溫鈴在旁邊低下頭。
許月梅笑了笑：“有沒有都不打緊，畢業證只是敲門磚而已，你的介紹已經抵過了敲門磚了。”
“謝謝許姐了。”
陳漢升客氣的把許月梅送到門外，然后沖了杯咖啡給溫鈴：“我先看看材料，你自己坐一會。”
這中間不時有人來找陳漢升，態度友好客氣，把手里報告放下后就離開，陳漢升似乎在歸納總結這些報告。
溫鈴坐在沙發上，雙手捧著咖啡，她也逐漸想明白陳漢升的意圖了，他就是明明白白告訴自己。
沒有畢業證，也一樣可以有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