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俊望著立在公路邊上的這塊路牌,心境微微激蕩,就是這塊路牌,就是這里。
西邊幾百米開外有個加油站,再遠點有些短矮的房屋,加油站里有車輛在加著油。他能看到那些身影都是人類,不是猩猩或者狒狒,應該沒回來錯地方。
墨青、金柱子、石琥和水玉,這三男一女是懵然狀態的,嘰呱地問著什么。
凱瑟琳早已發現語言不通的問題,“或許我有個辦法。”她這時說,“我感覺能讓孔雀同時出來,我們能在心里交流,這樣翻譯大家的話?”是因為精神障礙了多年吧,她對這個局面接受得很快,還少了很多困擾多年的疑問。
“可以試試。”顧俊點頭道,凱瑟琳/孔雀不是普通的多重人格情況,他也說不準。
當下凱瑟琳面色一陣變化,眉頭皺著,眼睛又閉又睜,有了些痛苦…
突然的,她的兩只眼睛各有了不同的神采,張口是孔雀的聲音:“惡夢人先生。”下一句又變回凱瑟琳的聲線:“我還在!這行得通。”兩個人格同時在這具軀殼里活動著,擔當起了翻譯官。
“我們過去吧。”顧俊往那邊加油站走去,吩咐墨青等人跟著就是,不要輕舉妄動。
這些大地流浪者此時看著什么都覺得驚奇,他們在幻夢境去過那么多地方,卻從來沒有見過“汽車”這些事物。
這是個中小型的加油站,帶便利店,過往的多是旅游車輛,有的還拖著船,顯然是要去海岸邊玩的。
加油站的一個白人胖子保安望著他們這群人走來,目光在打量。
“嗨。”凱瑟琳打了個招呼,若無其事的道:“我們在辦著一個奇幻主題的徒步旅行活動。”
“我好像記得你。”那個胖子卻道,“你們的車都停在那里十幾天了,我們就要報警了。”
這倒是個意外,原來之前凱瑟琳和湯姆是開車來到這里的,一輛紅色的二廂福特,停在離加油站不遠的一個免費的路邊停車位。
當下眾人走了過去,卻沒有車鑰匙開門,顧俊直接用那塊舊印石頭打碎駕駛座車窗玻璃了,砰的一聲后,車子就警報聲大作。凱瑟琳只好向望來的那胖子喊道:“我丟了鑰匙!”
胖子多了些疑惑,是他們吧?其實他對亞洲人有點面盲。
但這就是凱瑟琳兩人的車子,她的手袋還在駕駛座邊上,袋內裝著手機、證件、一些現金等等。
當胖子帶著另一個壯碩些的保安走過來,凱瑟琳出示了證件,才證明自己這伙人確實沒在偷車。
湯姆的手機也在,但兩部手機都沒有電了,他們就往便利店走去。
這間便利快餐店的面積挺大,各種的服務一應俱全,有超市區、餐廳區、ATM機、自動售貨機等,還有個小型兒童游樂區。當他們從門口走進,盡管這個地方所謂推崇個性,購物的、就餐的人們還是多投來了目光。
“你能不能把面具摘掉?”凱瑟琳對惡夢人小聲道,“你這樣子看著太像‘邁克爾麥爾斯’了,你知道吧?”
他們穿了套麻布奇裝沒問題,但惡夢人還戴著一個白色面具,眼神又特別詭異,就像恐怖片《月光光心慌慌》里面的殺人狂邁克爾麥爾斯那樣,這里的人會怕他突然拿出一把槍來的。
“知道。”顧俊說道,那可是影史最出名的殺人魔之一,“但是相信我,我把面具摘掉了,他們會更害怕的。”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關心,拿著手機走到充電樁邊插上充電,成功開了機。
只見時間是2021年7月3日,澳國西部標準時間下午5點21分鐘。
“回來了…”顧俊總算長長地松掉一口氣,并不是幾十年或幾百年后,只過了半年時間。
“人怎么會在那里面?”與此同時,孔雀迷惑地望著角落的電視屏幕,水玉疑道:“他們的靈魂被困在里面了?”墨青望著餐桌邊那些圓桶身形的顧客,他們正大口大口地吃著薯條、炸雞和可樂,墨青沉聲道:“這些人是我們族人嗎?怎么一個個這么胖,這樣如果奧薩蘭人來了,怎么打得過?”
他們說著大地流浪者語言,但在那些白人顧客聽來,那就是漢語吧。
顧俊沒空去管了,按動手機連上店里的WiFi,立即上網搜索查看起來。
世界果然未有大變化,而在今年年初一月份的時候,東州的“流感疫情”就結束了,之后這半年都沒有全城民眾都卷入的事件新聞,那場流感的后續報道也沒有,顯然不想民眾再討論。
全球各國同樣還沒有公開任何的秘密組織和超自然事件…
但是疾病瘟疫呢?
顧俊繼續搜索看著,非洲那邊今年來又爆發了埃博拉疫情,已造成5200多人感染,3800多人喪生。這讓他心里很有些難受不安,現在很難說得清楚埃博拉爆發的背后有沒有人在搞鬼。
不過另一些新聞,讓他的不安更甚:
花旗國洛城爆發軍團病,已致15人死亡高盧國軍團病疫情爆發,26人感染3人死亡埃博拉未平,軍團病再爆發,非洲疫情雪上加霜 “軍團病…”顧俊皺緊了眉頭,三個不同的大洲,不同的國家,最近兩個月卻都有軍團病爆發。
軍團病是由軍團菌屬細菌引發的臨床綜合征,因為已知的首次疫情爆發發生于1976年花旗國費城一次退伍軍人大會的期間,因而得名。它的病原菌由空氣傳播,自呼吸道侵入人體,引發肺炎…
他查看著這些資料,210天潛伏期,起初頭痛乏力、全身酸痛,然后12天內突然發熱,可達40℃以上。
病情早期會有咳嗽,可有血痰,個別患者會咯血…病情發展下去,會有肢體軟癱,意識障礙,譫妄…
“軍團病。”顧俊喃喃,如果未來信息里的“血肺病”正在醞釀著爆發,這兩者有關系嗎?
軍團菌本就是超級細菌了,如果有一種超級軍團菌誕生,會不會就是…
現在的這些軍團病疫情,會不會是背后組織的某種培養實驗?
顧俊越想,心頭越沉,想立即聯系天機局接他回去。但是那些未來信息又勸阻著他,“戴著面具不壞”,他還沒弄明白這是什么意思,但在通道看到的那些未來幻象…自己的各種死亡場景…
他沉吟了一會,告訴自己先不能沖動,不能排除那道黑影是一種好意的助力。
“天機亂”,他目前只能確定與吳時雨無關,她不是叛徒,因為在未來信息中,她早一步就死掉了。
這是他唯一敢冒險確定的人。雖然他不覺得蔡子軒、王若香他們就會當叛徒,可是他知道,精神侵蝕會改變思想。
甚至于他們的身體可以被別的靈魂侵占,所以…誰都不能輕易地排除嫌疑。
“怎么聯系咸雨?”顧俊望著便利店外面,快要入夜了,澳國西部標準時間與華夏時間沒有時差。
他倆的手機消失于白船上,不過她多半還是用的那個號碼——他能記得所有隊友的手機號碼,是特意背過的。
然而他不清楚天機人員的手機通訊是否一直都受著組織的監控,直接打給她很不明智。
“除非…”顧俊皺眉想著,“打過去之后什么都不說,這最多算是騷擾電話。”咸雨有通感的本事,而且他和她在夢境世界里曾經成功心靈對話過,現在這個距離是有些遠…也許她還能感應到些什么呢?
試一試吧。他沒用凱瑟琳的手機打,而是到了店里柜臺的座機前,因為是國際長途,讓凱瑟琳給了服務員錢,他就拿起話筒,按著座機的數字鍵撥打起來。
嘟,嘟,能打通!顧俊不由有點緊張,又嘟了幾下,噠的一聲接通了,話筒傳出了懶散的女聲:“喂?”
他頓時再次長松一口氣,有一塊心頭大石落下,是吳時雨的聲音,她還活著。
他沒有說話,連呼吸聲也沒有故意放大,但在心里喊著:咸雨,聽到嗎,是我,顧俊!我沒死,我回來了!
“喂?”電話那頭的吳時雨又喂了聲,“說話?誰?唔…隨緣吧。”她想到什么的嘀咕,“有個家伙曾經告訴過我,在恐怖電影里面,哪天你接到一個不說話的電話,那肯定有麻煩了。”
這像是我說過的話,顧俊想,沒錯,好像是特訓那會閑聊時說過的。
然后他說,想活下去的正確做法是…立即把電話掛掉。
啪噠,嘟,嘟…通話被掛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