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惡的狗吠聲打破了村莊寂靜的夜空,黯淡的月光照不亮村子的夜路。
田意晴茫然地走在路上,腳步有點跌跌撞撞,不時地抓撓著臉頰。
她住的出租屋在村子的一條大巷里,而村子的社區醫院在另一邊。她知道位置,但在這條村子一年時間,還是第一次要去看醫生,在這半夜三點多的時分。走出巷口的時候,有一輛摩托車疾駛駛過,幾乎撞到她身上,那個摩托車司機用本地話罵咧著什么,像是說她半夜還到處走,走路還不帶眼睛。
田意晴只是拉緊了風衣,加快了腳步,夜風吹得她心中一片寒意。
當她來到大公路邊的社區醫院外面,只見里面的平樓漆黑,連個門衛也沒在。
就只有一個村子的治安員坐在平樓邊的石椅上打著瞌睡…
“也是,半夜了…”田意晴喃喃,撓抓著臉蛋,看看寂然無人的周圍,忽然想念起了老家。
她忍著眼眶的淚水,這個時候去鎮醫院也找不到車,叫救護車?可能會很貴吧?
田意晴沒有主意,在社區醫院門口踱步半晌,不得己拿著手機打給一位工友李姐,李姐年長她們幾歲,在這邊打工也好幾年了,平時對她們頗多指教。不是沒辦法,她并不愿意大半夜吵醒人家。
電話接通后,她一說了情況,李姐頓時無奈道:“半夜你去社區醫院誰給你看啊,去私人衛生站。”
李姐給她說明了一個地址,叫她別緊張,可能用的便宜化妝品質量差,皮膚過敏而已,之后就又迷糊睡去。
“哦。”田意晴按著李姐說的去找,不久后就找到了。
這種衛生站是村子以前的赤腳醫生所開,一般就開在家中,劃一個房間出來行醫,也是有牌照資質的。她老家也有這種小診所,倒不是新聞中那種騙人醫院。這家診所就是如此,屋子就在馬路邊不遠,也是關著門。
但她按照李姐教的那樣,拍打起那道鐵門外的欄柵,叫喊道:“梁醫生,梁醫生!找你看診來了,我找你看診。”
田意晴拍打了好一會,周圍之前就響起的狗吠聲變得很近,她轉頭看到,一條大黑狗就站在遠處,它渾身的毛都炸起,向著她齜牙咧嘴的,它一邊嘶吼著,一邊往后面退。那樣子像是憎惡她,又害怕她。
她可也有些害怕,連忙又拍打鐵欄柵,這般又過了半晌,那道鐵門才被打開,然后鐵欄柵也被拉開了。
一個禿頂的中年男人睡眼惺忪的模樣,語氣很有些不滿:“大半夜的…”
男人的目光一看到她的臉,話聲停住了,摸了摸腦門,“皮膚過敏?進來吧…”
“梁醫生,我沒想這么晚打擾你的。”田意晴不怪人家態度這樣,但心很急、臉很癢,一邊走進去一邊急道:“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的臉從昨天早上就有點癢,但晚上的時候還好的,我凌晨睡覺前也沒什么事,就是有些癢,要撓一下,然后我睡醒一覺,就成這樣了。”
這衛生站的看診室墻上就掛有一面鏡子,她懵然地望去。
她是挺漂亮的,所以直播才有人看,但現在鼻子兩側的臉頰上,有一些皮膚微腫了起來,那不像是紅疹,也沒有覆蓋整個區域的皮膚,而是一塊塊不規則形的血紅色,像有什么從毛孔里長出來而積聚成的。
而且像形成了一個圖案,一種花紋?還是某種昆蟲張動著肢體的樣子?蜘蛛?
“梁醫生,我感覺有蟲子在皮膚里面鉆。”田意晴苦聲道,“很多的蟲子…”
“過敏啦。”梁醫生打了個哈欠,“吃錯什么東西了吧。”他往藥柜里拿了些藥片出來,氯雷他定、地塞米松,“給你開一個星期藥,回去每天吃一次。”
田意晴聽了有點心安,但臉上癢得難受,“梁醫生,能不能給我輸點滴?我想快點好。”
“輸什么點滴啊。”梁醫生當然不樂意,現在三更半夜,輸完點滴不得通宵了,他可要趕緊關門睡覺的,“小妹妹,皮膚過敏是小事而已,你吃了藥,回去睡一覺可能就好了。”
但田意晴還在央求,上班還能戴個口罩遮一遮,晚上直播呢?她才開始有幾個觀眾,缺勤的話人氣肯定會受到打擊。她央求了又央求,梁醫生才終于唉了一聲:“好吧好吧,給你打個激素。”
其實也就是地塞米松注射液,梁醫生配好藥液后,就給她做了肌注。
“走啦走啦,關門了。”梁醫生打完針,給了藥,收了錢,立即趕她走人。
嘭砰幾聲,鐵欄柵拉上,鐵門再關上。
已經打了針了,田意晴卻依然感到臉上一陣陣難忍的惡癢,藥效還沒到吧,再撐一會兒就好…
藥費和看診費加起來兩百塊,沒有報銷,這也讓她惘然,花了這筆錢,這個月可得更加省著點過日子了。
田意晴望著黑夜,嘆了一口氣,用手撓了臉一通后,就拿著這一小袋藥,往出租屋的方向走去。
“一曼,忍著點,別撓了,別撓了。”
保姆車以最快的速度到達市人民醫院后,謝一曼戴上黑色時尚口罩,在經紀人、助理們的層層保護中,下了車走向醫院。之前在路上時,經紀人已向公司報告了,而公司按照天機局給的電話熱線打去做了上報。
也是因此,他們還沒去急診科或者皮膚科,剛下車就馬上被一群身著氣密性防護服的醫務人員帶去隔離起來。
謝一曼對此有些吃驚,經紀人他們更有些急,怎么就要隔離了?
“謝小姐的皮膚癥狀還不知道是什么情況、有沒有傳染性,我們是按程序辦事。”
由于這里是大華市鄰邊城市,天機局的專家很快就會到;市疾控中心那邊也已經行動起來,下了多項緊急措施。
所以市醫院的醫生們沒對謝一曼做任何治療,只是穿上防護服,在隔離病房的玻璃窗外望著謝一曼面部上那些怪異突起的紅皮,都疑惑不定。
“看起來有些像紅瘡狼斑…”
“是有些像,不過紅瘡狼斑哪有病情發展這么快的。”
“嗯,而且一般不會癢,或者輕微瘙癢。”
被隔離在病房內的謝一曼聽不到這些聲音,臉部的惡癢讓她已是無法忍耐,只能不斷地抓著、撓著。
在他們入院一個多小時后,天機局的醫療專家組到來了,里面包括了那個近來風頭正盛的顧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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