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見一擊不成,立刻跳出一丈開外。
邀雨也不緊逼,只淡淡道,“本女郎與嵩山紫岳門并無過節,不知壯士此番為何而來?”
蒙面人一怔,心想自己明明刻意沒用本派劍招,她是如何知道自己是紫岳門的人?不過她知道不知道都是一樣的,自己今日是破釜沉舟,不成功,便成仁。來人一咬牙,大喝了聲,“妖女!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轉瞬又從懷中掏出一把雕著雙蛇頭的精短匕首,直刺向邀雨的喉嚨。
邀雨一笑,“拿個子母匕首就能殺得了我嗎?”
只見她馬上格擋開匕首,輕巧地躲過了正面的一擊。那紫岳門人似乎早料到邀雨會躲開,雙腿平趟,身子猛地后撤,緊接著一個翻腕,將匕首底部的雙蛇頭對準了邀雨的門面。一聲輕微“咯嗒”聲,蛇頭交接的地方瞬間彈出了一支短箭!可短箭才剛射出,邀雨卻不見了!
蒙面人正發愣,背后便傳來柔聲輕喚,“在找我嗎?”
他猛一回頭,就只覺脖子上一涼,緊接著滾燙的血便從脖頸上大股大股地涌出來,蒙面人驚恐地按住傷口,再去看邀雨,卻見她手上握著一支小小的短箭,箭頭上還滴著自己的血。究竟要多快的身手,才能瞬間卸去短箭?那蒙面人算不出,也算不了了。
只聽耳邊“嗖嗖嗖”的幾聲連響,一排箭矢夾風帶雨地呼嘯而來。邀雨嘆了口氣,內力于丹田運轉,猛地打出一波氣浪,弩箭便如風中落葉般被吹散了一地。她瞥了一眼散落在身側的箭矢,上面顯然都淬了毒。看來這些人是打定了主意要取自己性命,既然如此,自己也沒有必要手下留情了。
足尖輕點,邀雨幾個縱身便跳上了山坡。期間又有幾箭射過來,卻都詭異地在空中轉向。坡上的一群人并沒有蒙面,但也是周身的黑衣短打。見邀雨上來,慌忙扔下手中的弩機,抽出大刀砍了過來。
邀雨玩味地打量了來人一番,這些人用的刀都如出一轍,刀身前端略直并且均在刀背上做有倒鉤,刀柄雖然是普通的木柄,柄側卻用鐵漿牢牢加固,嵌入木柄之中與刀身形成一體,這種做工一看就知道不是民間鐵匠鋪的手藝。
邀雨好奇心頓起,倒不急于滅口了。她摸摸自己身上,連把趁手的武器都沒有,只好從錢袋中掏出幾枚銅錢,素指一彈,幾枚銅錢便“嗖嗖嗖”地飛了出去,直接射穿了一個殺手的腳踝。那人哀嚎一聲,身子一歪,結結實實地跌了個狗吃屎,另外幾人還不明所以,就均已中招摔倒在地上。
邀雨見他們在地上疼得直打滾,不免得意道,“你們腳筋斷了,打滾也治不好的!識趣的就把你們主子供出來,不然本女郎讓你們滾都滾不動。”
可她話還沒說完,幾名刺客就皆服毒自盡了。
看著滿地的尸體,邀雨一拍腦袋,懊惱地想,怎會忘了自盡這一招,下次可得提防著點!不過既然有人在此埋伏她,必定是有人對自己被燒死的消息并不盡信。也是,生要見人,死要見尸。驛站著火時里面空無一人,想是有點猜忌心的人都會懷疑她還活著。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無論是皇上還是江湖人都要顧及著她爹的權勢,不敢明著對她動手,不過是多派些刺客,還不夠她練手的。
這一隊人馬,看著用的官刀,應該是南宋朝廷派來的。難不成是小皇帝出爾反爾,要鏟草除根才能安心?可這一批人功力著實不怎么樣,與其說是來暗殺,更像是派來探探她的虛實。可小皇帝不是該對自己的實力很清楚嗎?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不管是誰,若是為了摸她的底,這附近肯定還有皇帝的眼線在監視著。
邀雨立即環視四周,卻沒發現什么動靜。靜心聽辨,也感覺不到對方的氣息。她看了看山坡下的馬車,子墨正吃力地從馬車上下來,祝融在車頭,一邊撐著子墨,一邊警惕地看著四周。
眼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對方無意動手,自己不妨退一步。真的交戰起來傷到子墨就得不償失了。
思及此,邀雨便提起裙角打算下山。忽而又想起了什么,于是扭頭返回尸體旁邊。她仔細在地上找了找,終于眼前一亮,但旋即又暗了下去。眼前是一枚沾滿了血的銅錢。如今錢不好賺,邀雨原本想把方才打出的銅錢再撿回來,可是看到上面的血,又嫌棄起來。正猶豫著,邀雨腦中靈光一現,這么一大幫人來這里埋伏她,路上打點肯定需要不少銀兩,如果他們是劉宋朝廷派來的,錢更是少不了,這次真是撞大運了!
邀雨趕緊彎下身,挨個尸體搜了過去。果不出所料,在一個尸體上搜出幾錠碎銀子和一包金葉子,看的邀雨眼睛都放光了!不持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如今一錠銀子對她來說都是金山寶庫!
想到小皇帝的眼線肯定還在看著,邀雨玩心大盛,舉著金葉子高喊道,“謝謝皇帝賞銀!地上的銅錢就當是民女的回禮吧!”說罷“咯咯”笑著下了山坡。
見邀雨回來,子墨一顆懸著的心才終于落了地,“都殺了?”
“服毒了。”邀雨白撿了一筆橫財,心情正好。
“皇上派來的?”聽到邀雨在山頭上那一聲喊,子墨不禁有些擔憂。
“開頭的那個是嵩山的人,看武功路數,不是天師道門的人,估計是想殺我揚名立萬罷了。”
子墨皺眉到,“嵩山這幾年勢力日大,據說出了個寇謙之,連朝廷都要退讓三分。但愿別一石激起千層浪才好。”
“我管他那么多!便是嵩山那門宗主都找來了,我也照殺不誤。”她說著又晃了晃剛搜來的金葉子,“看!咱們白收了這么多錢!若他們多派些殺手來,咱們可就衣食無憂了!”邀雨樂不可支地看著子墨。
“胡說。”子墨的語中隱含了怒氣。倒不是因為邀雨的話,只因在危險的時候他非但沒能保護她,反而成了累贅。
“我們去找個醫館,給你開個方子補補,一定很快就好了?”兩人常年獨處,早已心意相通。
子墨還未來得及答她,就被一聲“咕——!!”的巨響打斷了。
“什么聲音?”邀雨莫名地尋找聲音的來源。
又一聲“咕——!!”
“是祝融的肚子,他餓了。”子墨難得露出一絲笑意。
“那還等什么,咱們趕快去下一個城鎮大吃一頓!”
邀雨加力打了幾下馬,不一會馬車就消失在路的盡頭。
直到邀雨他們走了近半個時辰,一道黑影才從遠處的樹上縱身而下。此人轉瞬就到了尸體中間,仔細檢查了每個死者腿上的傷口,隨后又從懷中掏出一方白絲帕,包住地上的一枚銅錢揣回懷中,又一轉眼消失在樹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