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伯特的臉色有些訕訕,明明安娜長公主說大宋的天子,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為何自己一頓夸贊之后,只得到了一個冷臉?
“陛下…”亨伯特還要說話,趙桓伸斷了他那些夸耀,論拍馬屁,他亨伯特十個都趕不上一個李邦彥。
筆桿子能玩出花的人,夸起人來,不顯山不露水,心里舒坦。
比他這種刻意的夸贊,不知道要高明多少倍!
趙桓看著亨伯特嚴肅的說道:“你若是想要在大宋傳播景教,朕還是那句話,朕從來不反對。但是大宋的百姓接受不接受你的教化,那就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朕不會扶持你們,朕的手下有一名道教徒,他曾說儒門釋戶道相通,三教從來一祖風。朕覺得可靠。”
“若是因為教義起了爭斗,在大宋萬萬沒有特權。”
趙佶辦了很多很多的蠢事,例如錢引把錢政玩壞,大宋官錢不如淮浙私錢,蜀中百姓離心離德,弄了個艮岳宮自己享福,大宋天下卻民不聊生。江南平叛,十抽一殺令,殺雞取卵等等,罄竹難書。
否則當初趙桓也不會有殺了這趙佶的心思。
但趙佶這人為了搜刮錢財,民無財可搜刮之后,將目光對準了在大宋享有特權的釋、道兩家的田產。
直接將僧人的田框在了寺廟之內,不可出寺廟半分,收了一大筆田產。而且還規定了寺廟道觀營建的標準,除了要有規劃圖占地面積以外,對建筑物的數量和宗人數量有嚴格的限制,度牒前所未有的收進。
教主道君皇帝趙佶,只是將道家作為統治工具,他也沒有絲毫對道觀做什么優待。雖然是為了錢財,但是趙桓也貫徹了這一命令。
中原王朝的教派不要太多,但是經過了千年的演化,漢末平道,南北朝三次滅釋,唐末直接驅逐,教派早就學的老老實實,早就從出世變成了入世,逐漸演化成了一項娛樂活動。
收他們的田的時候,他們一句話都不敢說。
嘴皮子再利落,也怕刀斧加身。
景教在大宋傳播不開的主要原因,是景教尚未入鄉隨俗,將嚴肅的傳教活動,變成了一個娛樂活動。
景教傳播的充分必要條件是入世,維持他現在這副樣子的教義,完全不能在大宋傳播,也沒人信。
趙英是個伶俐人,他看出了官家對亨伯特的不耐煩,笑著請亨伯特離開,順便給亨伯特指了條明路,解決問題的地方,不在朝堂,而是應該去磁州。
去那里找到王重陽,跟他好好了解下,儒門釋戶道相通,三教從來一祖風的具體含義,了解下什么叫做在大宋官家的英明領導下,和平共處,少弄什么異教徒、凈化之類的幺蛾子,才是道理。
跟官家磨嘴皮子壓根沒用。
官家倒騰了幾個月的新律法,人人平等反剝削的理念,在大宋朝以后的路都充斥著坎坷,他亨伯特想憑借著官家的一聲御令,投機取巧,做夢罷了。
安娜長公主疑惑的看著亨伯特離開的方向,最終嘆了口氣。
“官家就是看上我的細腰,才樂意跟我多說幾句話。”安娜放下了手中的筆記本,賭氣的說道。
亨伯特是她的教父,在父親走后,她萬里尋找約翰王,來找到她的教父,可想亨伯特在她心里的地位,可是官家這樣對亨伯特,讓她略感有些不舒服。
“細腰?朕要找細腰,天下何止十萬?”趙桓站了起來,跟著剛進門的趙英,去了延福宮。
慣的她!
若不是為了刷點聲望,提高點大宋朝的影響力,他才懶得跟安娜長公主磨嘴皮子。
趙英的眼神陰鷙的盯了一眼安娜,他不知道這安娜說了什么,但是他知道,安娜應該是惹了大宋皇帝不開心。
普天之下,能讓大宋皇帝不開心的金人,現在正在滿世界找逃亡的路。
安娜目瞪口呆的看著趙桓就這樣轉身離開,作為一個眾星捧月,長大的長公主,雖然經過了萬里長途跋涉,但是說到底,她都沒有放下心中關于長公主身份的那份尊貴,而這份尊貴,就是她敢抱怨皇帝的勇氣。
安娜用力的一跺腳,兩行清淚劃過,李清照看著安娜的那副模樣,噗嗤的笑出了聲,笑著勸慰著梨花帶雨的安娜。
在大宋,皇帝臨幸都是一種恩寵,他安娜接受不了這種宮廷文化,何必在這宮廷受罪?官家當初放她進宮,是多少勢力在暗中交易的結果?使了多少銀子,就為了讓官家身邊有個番邦人,能夠替在大宋行商居住的番邦人說上兩句話。
她倒好,居然耍上了小性子,不過這也正說明了,官家正在從她尋找的約瑟王,變成住在她心里的人。
李清照是女人,更懂這些女人的變化,當然官家是個鋼鐵直渣男,猛然聽到這種話,自然不會給她一點好臉色。
在趙桓心里,安娜和亨伯特加起來,還沒有一個曹嫻的重量重,跟自己賭氣,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趙桓走進了延福宮看著已經有了些身段的朱璉和朱鳳英,兩個人在宮里扭腰擺臀鍛煉身體,他對著趙英說道:“戎狄,人面獸心。”
“臣知道了。”趙英點頭,官家這話的意思,不是要趙英給安娜一些教訓,大宋的皇帝也沒那么小氣,按照官家一貫的做法,是要將安娜趕出宮才對。
這件事很好辦,尤其是對趙英來說,趕出去一個宮女,簡單到了極致。
“讓爹爹聽聽兒子在肚子里叫爹爹了嗎?哎呦,他還想踢朕。”趙桓半蹲在朱璉的腹部,在聽著胎動的聲音。
“凈說胡話,女兒和兒子都還不知道呢,還叫爹爹,踢你還得幾個月呢。”朱璉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和趙桓拉著家常。
而朱鳳英湊了上來,在趙桓的耳邊小聲的耳語著:“官家,讓臣妾好生想念。”
“朕不是每天都在延福宮住著嗎?每天見面,說的每天見不到朕一樣。”趙桓疑惑的看著朱鳳英。
“臣妾問了宮里的老宮宦,說三四個月后就可以行房了,官家。”朱鳳英舔著嘴唇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