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找罪魁禍首,找張孝純這個軟柿子捏嗎?
李嗣本乃是將門李家之后,童貫乃是異姓王,金兵至,或逃或降,對得起大宋給他們的優待嗎?!
他們何曾有一點勛貴的覺悟?
“幸太原軍民一心,據守朝曦、開遠、金肅、懷德之門,屢次擊退金兵,設壯兵,專充修城,晝夜不止,此間大義,天地泣啼。”
“昔有鬬穀於菟為令尹,自毀其家,以紓楚國之難。今有太原百姓毀家紆難,奮死報國,朕,大惶恐。唯恐無顏以面河東鄉親。以負民意。”
“吾皇萬歲。”太原城民瞬間覺得自己做的這些事,沒有白做,他們是真的把自己的家都毀了,抵抗了金兵兵鋒。
官家直接將他們寫在了詔書里,那再多的辛苦也算值得了。
“王稟軍都,惟爾公忠秉性,智勇超倫。系江山安危與一身,不負圣命,忘生死而決。我宋之定國侯也。當國家之多難,保社稷以無虞。生為人杰,死為鬼雄。”
“種師中進太尉銜,擢集團軍將,遣河東路制置使。種樸進上將軍銜,擢集團軍副將,遣河東路保衛指揮使。宗澤進偏將軍銜,擢偏將軍,遣河東路營田使,岳飛進中校尉銜,擢旅級,遣云州觀察使,統親事官四千余人,鎮守雁門關。”
“種師道進大元帥銜,擢廣陽郡王,遣天下兵馬大元帥。鉗制天下兵馬。”
“王稟進上將軍,擢軍都指揮使,遣河東路保衛指揮副使。”
“太原城民人人升爵三級,為下士銜。”
“布告天下,咸使聞知,入內內侍省都知趙英,宣。天下兵馬大元帥種師道,奉。河東路制置使種師中,行。”
“授玉魚袋、金魚袋、銀魚袋、銅魚袋。”
這些差遣,太原城民聽懂了,都是升的這些守城大將,在河東路之戰中有大功之人。
只是這些銜是什么意思?
他們一臉糊涂。而且好像太原城民每個人都升爵三級,是何種意思?
趙桓看著太原城民疑惑的眼神,知道這需要解讀,趙桓也早就準備好了文書。
所有的銜,都是種師道這一個月半月的時間里,寫下的大宋新兵制。
上等卒為經過訓練后的普通軍卒,分田十畝地。
下士、中士、上士因有功有別于卒,是為士,分田二十畝、二十五畝、五十畝。
偏都尉、下都尉、中都尉、上都尉為基層軍官,分田百畝、一百五十畝、二百五十畝,配銅魚袋。
偏校尉、下校尉、中校尉、上校尉為中層軍官,分田十頃、二十頃、三十頃配銀魚袋。
偏將軍、右將軍、左將軍、上將軍為上層軍官,分田二十頃、五十頃、一百頃、兩百頃。配金魚袋。
太尉、節度使、元帥為高層軍官,分田三百頃、五百頃、一千頃、配玉魚袋。
大元帥,分田一萬頃,入朝不趨、贊拜不名、劍履上殿。
對于這一級,趙桓只打算給種師道一人,如果種師道離世,就廢除此銜。
沒有商量的余地,這個銜實在是太危險了一些。
是為新軍功爵均田鄉吏二十等。
現在地都在地主手里,怎么分?成為了一個讓趙桓有些頭疼的問題。
所以他的新軍銜的釋疑里,并沒有把分田多少寫出來。
但是。新軍銜釋疑中,解釋了為什么要分新銜。
原來那套五十二轉軍爵不能用嗎?
不能。
這就是趙桓的回答,因為軍爵五十二轉是糊弄天下賊配軍的一個夢想。
一個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終北宋南宋完成這五十二轉,普通人做到建節這一級的只有兩人。
狄青和岳飛。
狄青被文臣活活嚇死,岳飛更是千古奇冤。
連螨清皇帝都看不下去,給岳飛建祠堂,又給武穆祠面前鑄四跪像。
那為什么建立新軍爵?
完全是下士可轉業安置為里長,中士可轉業安置為亭長,上士可安排為書令史、偏都尉可以安排為縣尉,是不入流品的官員。
而下都尉可以安排為縣衙從九品入流正官,中都尉可以安排為縣丞一級從八品官,到偏校尉則可以安排知縣事,縣令這一級別的正八品官員了。
這才是真正毀滅將門勛貴、毀滅士紳把持縣以下一級權力的殺手锏。
太原城里有幾處公欄,專門張貼此事,只是太原守城的時候,連太守府都拆了,這公欄,自然也是拆的干干凈凈了。
隨便找了幾塊大石頭,一些隨軍文書,開始給太原城民解釋這新軍銜的各種好處和理由。
每說到一處,都引起陣陣驚呼。
當兵的能退役,不僅能退役,還能當官?
這大宋是要變天了嗎?
而趙桓的車架也沒有停歇,走到了安置王稟的傷病營。
進屋之前,趙桓就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草酸味,這個味道很熟悉,有點像后世醫院里消毒水的味道。
消毒,胡元這家伙倒是會活學活用,有幾分樣子了。
趙桓也見到了王稟。
王稟:汴京人,字正臣,行伍出身,官至婺州金華觀察使、步軍都虞候,參與鎮壓宋江起義。而后鎮壓方臘起義力戰敵將景德,聲名鵲起,擢捷勝軍軍都指揮使,從童貫攻打遼國,敗于白溝,駐守太原。
金兵至,而建武軍節度使李嗣本投降,王稟率三千捷勝軍出城力戰,戰通敵賣國李嗣本,靖康元年,太原援絕,軍民斷糧,城陷,猶率次子王荀等疲兵巷戰,身中數創,投河而死。
完顏宗翰尋得王稟父子尸首,剁成肉泥,拍馬踐踏王稟尸身。
太原城四十萬軍民,盡數被屠。太原軍民堅守二百五十余日。
王稟尚在襁褓的孫子王沆,被王家忠厚老仆撫孤乞討南下,中島臨安長平鄉,結草為廬。
而后其王稟被追封安華郡王,王沆襲封安化郡王,為海寧安化王氏始祖,近代著名大師王國維為王沆二十九世孫。
對你的忠誠度77/100,對大宋的忠誠度100/100.
趙桓沉默,他摸了頭上一把冷汗。
如果當時在汴京第一次廟算的時候,他稍有遲疑,沒有讓種師中率領秦鳳路精兵轉道晉中,前幾日的太原城之戰,太原城怕是要被破了。
幸好,幸好當時自己沒有慫啊。
趙桓還在慶幸,王稟已經從病榻上翻下了身。
“罪將王稟見過官家。”王稟這個大動作,讓本來愈合的傷口,又沁出了些許的血絲。
罪將?這如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