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來問你!”
“你被襲殺的當晚,可曾知道梁世成要派刺客殺你,不要說你不知!就連親事官的一些人都知曉此事,你是親從官的上一指揮,安能不知?”
種師道看著沈從的表現點了點頭。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但是該訓斥還是要訓斥。
“孩兒自恃武功高強,聽到些許議論。未放在心上。”沈從已經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他已經意識到自己最大的問題。
“我再問你,那幾日,官家可曾責罰與你?”種師道搖了搖頭,這孩子心性不壞,就是做事隨行,馬馬虎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沈從摸了一把額頭的汗珠說道:“未曾責罰,倒是治療箭傷之時,官家每日都會到御醫院看望孩兒。孩兒自恃有功,覺得理當如此。是孩兒錯了。”
種師道搖了搖頭,說道:“不,你沒錯,你確實有從龍之功。在官家登基之初,無依無靠之時,是你保下了官家,也保住了大宋的江山,功不可沒。”
“宮闈之變,瞬息萬變,我在城外連夜點兵,即使暢通無阻,趕到宮城,也為時已晚。”
“就這一件事,你這輩子都會被官家記在心里,這也是你辦砸了抓捕鄧圭之事,官家不想懲罰你的原因。”
“相比較李綱這樣的社稷之臣,他在官家心中的地位,說不定還不及你呢。”種師道搖了搖頭。
忠奸之辨,早就辯論過了,但是新帝也是一個人,對于忠心耿耿的從龍之臣的沈從,真的是百般縱容。
李綱治世之臣,在新帝心中的分量,還不如沈從。
這完全因為當初官家在宮中,聽聞宮闈之變時,只有沈從可以依仗。
至于種師道為何如此說?
完全是因為官家未曾砍了李邦彥的腦袋。
而是選擇留著李邦彥,萬一李綱有難,也不用太過在意。
那謝罪的十八顆腦袋!缺李邦彥一顆嗎?!
而沈從呢?
沈從的上一指揮的差遣,的確是貶了,可是有什么事,官家不是使喚沈從?
程褚也就是擔著上一指揮的名,有名無實而已。
這份恩寵,無人能及。
種師道十分害怕這份恩寵害了沈從。
他十分擔憂的說道:“你不斷自請貶斥,官家勸了你幾次,你還不聽,就隨了你的心思。為了將你留在身邊,還造了個帶刀侍衛的奇怪官職出來。你的俸祿可曾改變?”
沈從搖了搖頭,說道:“漲到了武功郎一級,月奉五十貫。翻了一倍。”
“官家如此待你,你昨日居然讓刺客,近到了官家身前!你可知道那是什么罪過嗎?即使是刺客是太上皇派來的,熟知宮中各項事宜,知道查驗內容,可是這是什么時候!”
“御駕親征!但凡出點事,都是殃及天下的大事!你為何如此不小心?你現在還覺得縝密是小事嗎?!”種師道厲聲問道。
沈從的面露猙獰,手止不住的顫抖,如果新帝被刺殺身亡,那后果不用想也知道,河東路大軍潰散,潼關告急,汴京告危,天下生靈涂炭。
他覺得自己大腦一片空白,自己最近的確做事有些不縝密,居功自傲,現在想想,這都是取死之道啊!
種師道依然沒有罷休,他今天一定要點醒沈從,
如此下去,沈從還能居功到何時?
高力士位極人臣,都不敢自恃功勞肆意妄為。
他沈從才哪到哪?
“昨日之事,你未多次請罪,但是官家罰俸半年,以示懲罰,這就是你圣眷不在的征兆!你可曾聽過,今三世以前,至于趙之為趙,趙王之子孫侯者,其繼有在者乎?”
“你的右臂已經受傷,還能經歷軍陣?還能殺敵立功嗎?你要讓自己這一輩子毀在自己的傲慢手中嗎?!”
“糊涂!”
沈從覺得自己眼前一片空白,搖搖晃晃,差點摔倒!
他已經知道犯了極為嚴重的錯誤!
他忽然感覺肩膀被扶了一下,回頭一看居然是新帝,
沈從嚇的渾身抖動了一下。趕忙說道:“見過官家。”
這一拍,也讓沈從如同回魂了一般,沈從臉色變得逐漸正常起來。
“你別聽少保嚇唬你!人非圣賢,孰能無過?哪里有那么嚴重,朕罰你俸祿,是因為不想聽你聒噪。”
“我不罰你,你又要在我耳邊聒噪半天,還不如直接罰了妥當。不要多想。”
“種少保,你也是,好端端的嚇唬他干什么。”趙桓直搖頭,這種師道果然是人老成精,忽悠起沈從來,真是一套一個準。
知子莫如父啊,看把沈從嚇成了這個模樣。
種師道所說的沒有半分虛假,句句在理,如果自己不是旁觀者清,身在局中,自己恐怕也如同這沈從一樣了。
這老種這老頭壞得很,說話的藝術已經到了頂峰,句句在理,句句扎心,讓沈從冷汗陣陣。
這種師道這么會忽悠人,不會把自己也忽悠瘸了吧?
都怪自己這破系統!
連特么測謊的功能都沒有,誰知道這老狐貍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歷史事件提醒:戰國策·觸詟說趙太后:今三世以前,至于趙之為趙,趙王之子孫侯者,其繼有在者乎?
當時秦國趁著趙國君王交替,權力交割之際,大力攻趙,趙國不低,連丟三座城池,當時情勢危急的趙國,向齊國求援,齊國要趙威后,把小兒子長安君送到齊國做人質。
趙威后寵愛自己的幼子,執意不肯。觸詟以此句為核心,展開論述,說服了趙威后,長安君前往齊國為質。解了趙國的困局。
大意為:從這一輩往上推到三代以前,甚至到趙國建立的時候,趙國君主的子孫被封侯的人,他們的子孫還有能繼承爵位的嗎?如果長安君在國難之際,未能為國做出貢獻,終有一天立不穩跟腳。
???
老子要的是測謊儀,你整個翻譯是幾個意思?
系統!這段我上學的時候,是背誦并默寫全文的!學過的知道嗎?!
不用你提醒好不!搞得自己跟個學渣一樣。
趙桓無不憤慨!自己又不是聽不懂!
“沈從你先下去吧。我和種少保有大事要商量。今天雖然種少保是嚇唬你,可是你以后做事也要縝密一些。知道嗎?”趙桓說道。
沈從低頭稱是,經歷了種師道的點撥,他已經知道了自己錯在哪里。
“官家說我是嚇唬他,官家是如何看出來的?”種師道饒有興趣的問道。
“朕天生異稟,聰慧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