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著兩千人就干翻了皇甫老兄的三萬人,一時間,趙匡在南唐戰場威名遠播。
輕松拿下滁州,趙匡并沒有沾沾自喜,他約束士兵,迅速恢復城內秩序,等待著朝廷即將派來接管的官員。
入駐滁州的第二天晚上,趙匡分屬侍衛司的父親趙弘殷便因為染病從戰場撤回,正好路過滁州城下。
父親到了城下,趙匡卻告訴守城將士:不許開門。
趙匡治軍極嚴,當時已是深夜,為了防止敵人夜襲,晚上不開門是戰場上的規矩。
所以哪怕那個人是他的父親,他也不愿意徇私,只能讓趙弘殷等到天亮后再進城。
等進入滁州之后,趙弘殷的病情便開始加重,可趙匡卻在此時收到了柴榮的最新旨令,必須離開。
為此,他將父親托付給了這位江曉的老朋友,趙普。
幾年前,江曉離開南唐,周老爺子周宗和周大小姐周憲先后離世,周家嫡系僅剩下還不到十歲的周二小姐周嘉敏一人。
原本龐大的周家在轉眼間變得岌岌可危,若不是和周憲有著多年友誼的趙普和朱威二人挺身而出,恐怕周家也早已分崩離析,不存于世。
在那之后幾年,朱威借著朱家的背景進入南唐官場,庇護著已經風雨飄搖的周家,而趙普則在幫助周家渡過危機之后再次開始游歷。
直到他在滁州遇見趙匡。
他異常出色的吏治才干,瞬間就吸引住了趙匡的目光,再加上兩人又都出身于小官吏之家,也都有過在外漂泊的歲月。
兩人頓時一見如故,相見恨晚。
等到趙匡受命離開的時候,他甚至將照顧自己父親的事都托付給了趙普。
當后周和南唐在江北打得水深火熱的時候,江曉已經穿過茫茫蜀道,抵達了蜀中。
蜀地,四周山脈縱橫密布,形成了一個完整的封閉區域,內部則是肥沃的平原,十分適合農業種植,物產極為豐富。
所謂“天下未亂蜀先亂,天下已平蜀未平”。
也正是因為這天然的地形,蜀地在歷史上和中原朝廷一直都有著一種天然的離心力。
但凡遭遇亂世,只需要把幾條入川的道路一堵,再給自己封個名號,一個小朝廷就這樣誕生了。
之后后唐派遣孟知祥管理蜀地,隨后不久中原再度陷入混亂,孟知祥也產生了自立為王的念頭,經過一番努力,在搞定了蜀中的反對勢力后,他成功稱帝,定都成都府。
可能是老天比較喜歡孟知祥這個人,所以在他稱帝后的半年,他就被請到天上喝茶了。
孟知祥的繼任者是他年僅十六歲的三兒子孟昶,人家年紀但本事可不小。
新領導剛剛上位,和老員工之間的摩擦是在所難免的。
孟知祥死后,留下了一批老臣,既然是老臣,那自然就很有資格擺譜,很有資格橫,很多人仗著以前的軍功,占田奪地,違禁犯法,一點都不把自己當外人。
有些異常囂張的,更是對孟昶絲毫不講君臣禮數,動不動還來上個兩句“想當年,我和你爹怎么怎么樣,你爹和我怎么怎么樣…”,比他親爹還像親爹。33.33xs
其中以后蜀侍衛司一把手,馬步軍都指揮使李仁罕最為突出,本來官就已經很大了,但仍然不知足,孟知祥一死,馬上就伸手要官職,明擺著是要把孟昶小朋友架空。
面對咄咄逼人的李仁罕,年輕的孟昶表現出了遠超年齡的成熟和老到,他先是滿足了李仁罕的要求,還額外加了官,同時找了個和李仁罕關系不好的老臣給他當副手,牽制他。
并在暗地里派人四處收集罪證,準備砍人。
等一切都妥當以后,孟昶借著一次朝見的機會將李仁罕的人頭當場擰了下來,同時徹底鏟除了他的黨羽。
相比起倒霉的劉承祐小朋友,孟昶小朋友的做法可謂是立竿見影,在李仁罕撲街后,那些特別喜歡擺譜的老臣的工作作風頓時煥然一新。
尤其是那個名叫李肇的節度使,以前自稱年老腿腳不便,長期享受殿前免跪的特殊待遇。
等李仁罕一死,李肇老先生忽然病也好了,腿腳也利索了,再去朝見孟昶,隔著老遠就能丟掉拐杖,一路小跑著過去請安。
樹立威信后,孟昶清理了一批舊臣,引入了一批信得過的新人,逐漸掌握了后蜀實權。
至此,從孟知祥被派遣來管理蜀地至今,蜀中安定長達三十年,成為這亂世之中罕見的一塊“世外桃源”。
“終于又來到了這蜀地。”江曉牽著白馬,沿著青城山的山道向下行。
“小曉你上次來是什么時候?”婉兒好奇地問道。
“很久了,當時本來是來埋個人的,結果沒想到遇到了那位臥龍丞相。”江曉沒有絲毫隱瞞地說了出來。
時過境遷,當時她和諸葛在青城山見面的事,早已被人編成了戲曲,在世間流傳。
“埋什么人?你的哪位老相好?”婉兒的卦之心再一次熊熊燃起。
“她應該算是我的一個學生,當初她對我很失望,就在我面前自殺了,我嘗試著去救她,并把她埋在了這里,我也因此一次沉睡了四百多年…”江曉的語氣很平靜,仿佛說的是別人的故事。
“這次來蜀中,其實也是想來看看我那時的方法究竟有沒有能救好她,可惜就連這青城山也早已物是人非,除了那塊碑,我記得的東西,全都沒了。”
青城山上,唯剩下卓文君那塊已經被時光沖刷得無比斑駁的墓碑。
她沒有找到當初她給小喬留下的那塊墓,也不知是她醒來了,還是被遷走了。
“嘩啦啦!”
前方的樹叢里傳來一陣響聲,江曉松開馬韁上前查看。
是兔子?狐貍?還是野狗?
江曉用劍扒開草叢一看。
哦,是個女人,看這衣衫襤褸的樣子,估計還是從路邊的山坡上滾下來的…
山坡上?
“嗖嗖嗖!”
忽然響起陣陣破風聲,一伙黑衣人從山坡上接二連三地沖了下來。
得,又攤上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