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山下,大隊袁軍向南疾行,“咵咵咵”的腳步聲在山間不斷響起。
然而沒多久,在轉過一個山彎之后,整齊的腳步聲驟然大亂,部隊的正前方突然擠作一團。
“怎么回事?前面怎么亂了?難道是受到了曹軍的埋伏?”
中軍之中,文丑驅馬上前,看著前方百米外亂作一團的前軍,拉過一旁的副將質問道。
無論是行軍還是作戰,最忌諱的都是部隊的突然混亂,如果主將處理不好,哪怕剛開始混亂的只是一小部分,都極有可能會蔓延到整支軍隊,直至大軍徹底崩潰!
“這、這…文將軍,這我怎么會知道?我又不是在前面的…”
“報!”一個傳令兵飛快地跑了過來,大聲回道:“稟文將軍,前方發現大量曹軍南撤時丟下的軸重!前軍將士都在、都在互相搶奪!”
“混賬!這群狗東西!我們的任務是追擊曹操!他們竟敢擅自違抗軍令?傳令下去,給我…”
“將軍,文將軍息怒…”旁邊的副將急忙攔住文丑,諂笑著說道:“您可是袁公倚重的大將,又何必為了那些大頭兵動氣?這件事不如就交給小的,讓小的去替您辦妥如何?”
“你?”文丑瞥了這副將一眼。
“沒錯,那些大頭兵不是都在搶曹軍丟下的軸重嗎?等小的去把它們收上來,再全都上繳給文將軍您,將軍您認為如何?”副將一臉的諂媚。
這世道,他們為什么當兵?還不就是能混口飯吃!路上遇到曹軍丟棄的軸重,那就和天上掉餡餅沒什么區別,誰搶到就歸誰的!
等他上前后隨便收繳一批回來,自己再從其中摳掉一些,剩下的全都交給文丑。
如此一來,前面的那些大頭兵,他自己還有文丑全都飽了口袋,吞下這批軸重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了。
至于其他人?關他屁事!自己沒那運氣和眼力勁兒,活該!
“嗯…”文丑點了點頭,和這副將相視一笑,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不錯,你小子很上道。”
“多謝將軍夸獎,那…”
“去吧,速度快點,我們還得追擊曹操,不能在這耽擱太久。”
“好嘞!”
前方,道路旁的茂密樹林里,數百曹軍正在屏息以待,在他們的正前方數十米外,就是那些滿地搶軸重的袁軍士兵。
“快點啊,快點啊!趕緊把東西多收一些上來,文將軍可是要把它們都上繳給袁公的,你們可不許私藏哈!”
混亂的士兵中,一個副將驅著馬指揮著周圍的士兵,一副剛正不阿的模樣。(、域名(請記住_三<
“張將軍,動手吧?”樹林中,關羽看著身旁的張遼詢問道。
“好。”張遼的眼睛死死地盯住那名副將,逐漸攥緊了手中的長戟。
“傳我命令,準備沖鋒!”
“準備沖鋒。”
“準備沖鋒…”命令一個個地往后傳,不多時便傳遍了這數百曹軍,腰間的環首刀紛紛出鞘。
“生死相搏,勇者得前!隨我沖!”
張遼大喝一聲舉起長戟,雙腿猛夾胯下戰馬,如離弦之箭般率先沖出樹林。
“沖!”關羽同樣高喊一聲,帶領著那數百曹軍緊隨其后。
曹軍突然殺出,早已亂作一團的袁軍瞬間崩潰,幾乎是想都沒想,那些士兵們便丟下身上的東西,轉身撒丫子就跑。
“曹軍、曹軍來了!快跑!曹軍來了!”
那名副將回頭一看,心口猛地一顫,驅趕著自己的戰馬拼老命地向后方跑去。
而在他身后,張遼仿佛就認定了他一樣,愣是死追著他不放。
有著這名副將的“帶路”,數百曹軍一路沖垮了袁軍的前軍,沖向了文丑所在的中軍。
“穩住!不要慌!前面的將士往兩邊撤!不要沖垮了陣型!”中軍之中,文丑還在極力地試圖穩住自軍軍陣。
前軍已然崩潰,大量的士兵拼命往后涌,如果不盡快穩住,馬上就會演變成整支軍隊的潰散!
“文將軍!不好了文將軍!曹軍殺過來了!”
終于,那名副將沖開了重重人海,沖到了文丑身旁,露出了那仿佛劫后余生般的笑容。
在他身后數十米,張遼那隱藏在面罩下的臉上,也露出了一副如釋重負的微笑。
文丑,我終于找到你了!
“殺了那個黑臉漢!他就是文丑!”
“斬殺文丑!”關羽大喝一聲,驅馬率先沖出重重士兵,手中大刀一轉,瞄準文丑的脖子便狠狠劈下。
“文丑!納命來!”
上次的顏良被張遼搶了,那這次文丑就是他的了!
“你找死!”
文丑雙目一寒,抓起一旁的副將向前一丟,正好攔在了關羽大刀的必經之路上,同時手持一桿長槍,借著副將用生命做出的掩護,狠狠刺向關羽!
“呃啊!”
關羽的大刀瞬間就斬殺了這名副將,然而文丑的長槍也即將刺到他身上!
就在這時,一柄長戟突然從一旁殺出,瞬間就洞穿了文丑的胸膛!
“嘿呀!”
張遼雙臂一振,直接將戟尖上的文丑挑在半空,口中大喝。
“文丑已死!速速投降!”
“文丑已死!速速投降!”
身后的數百曹軍跟著大喊,巨大的聲響回蕩在山野之間。
只留下一臉郁悶的關羽呆呆地愣在原地。
官渡曹營。
在袁紹企圖渡河強攻的時候,曹操便已經率軍退到了官渡地區。
官渡北臨鴻溝,乃是許昌的東北屏障,袁紹若想南下許昌,此處就是他的必爭之地。
而且官渡靠近許昌,在拉長了袁軍補給線的同時,自家的補給也更加方便。
“回稟曹公,末將幸不辱命,已拿下文丑首級!”
營帳之中,張遼單膝跪地,將手中文丑首級雙手奉上,他的身后,是早已紅臉變黑臉的關羽。
“好,很好!文遠真乃吾之猛將!我曹孟德能有你在這,又何須愁那袁本初?哈哈哈哈!”
營帳中,曹操的笑聲遠遠傳開。
江曉站在曹營的外圍,隔著鴻溝看著河對岸的袁軍軍營,眉心緊皺。
情況并沒有看起來的那么樂觀,官渡是他們最后的屏障,退到這,就已經沒辦法再退了。
而且更嚴重的是,之前的兩場奇謀把袁紹給算計慘了,再沖動的人也差不多該冷靜下來了,現在要再想算計他,恐怕就難了…
之后的仗,可不好打了…
江曉下意識抬手揉了揉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