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兩天,白善都沒再提砌灶臺的事,反而讓村長帶著村里的人在海邊開出了三四塊鹽田,直接開進了海水晾曬。
宋主簿跟著蹲了兩天,覺得白善這算是白折騰了,但見他撞了南墻也不回頭的模樣,他難得的沒有表達出反對意見。
不過海邊實在是太曬了,宋主簿就和白善道:“大人,縣衙里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呢,不如我先回縣衙去?”
“不必,”白善道:“縣衙那邊有方縣丞呢,新鹽場的事交給村長來做,我們去巡視下一個村莊。”
宋主簿:“…大人,這鹽場就交給他們處理?萬一他們偷偷煮鹽怎么辦?”
白善不以為然,“私鹽是大罪,他們家小皆在此,我又已經在此開設鹽場,他們又怎會那樣想不開?”
“我還沒想好將鹽場交給誰來管理,等我想好了再說,反正這太陽一時半會兒的也曬不出鹽來,先留著吧。”
宋主簿:…
一旁的村長聽了傷心不已。
白善卻私下找了他,給他圈出好幾塊地方道:“這兩日我去看過,這幾處地方鹽分最高,有些地底甚至有鹽鹵,所以你們的鹽田要從這兒一直挖到這里,若有鹽鹵,便化開在鹽田里晾曬。”
村長驚住,連忙問道:“既有鹽鹵,取了用水攪開再煮一次便可用了,為何還要在鹽田里化開?”
一直到現在村長都不相信太陽可以曬出鹽來。
白善卻堅持道,“聽我的沒錯,現在你們先挖鹽田曬鹽,我過一段時間會再過來一趟的。”
村長雖然擔心村子的前景,但工錢是白善出的,而且他又已經知道村子里悄悄煮鹽的事,村長不敢不聽他的。
他只能唉聲嘆氣的應了下來,
白善見他服從,便放心的帶著人去了別的村莊開始巡視,目前主要還是春種的事,白善還順便看了一下麥子的情況。
滿寶就拉著一車的藥材跟在他身后一路義診,等她終于把一車的藥材消耗光,他們這才回縣城去。
本來就黑的董縣尉和宋主簿更黑了,倒是白善和周滿一直戴著帽子,且可能是天生的,倆人都沒怎么曬黑,這讓宋主簿嫉妒不已。
一進城,宋主簿便下意識的想跟著他們回縣衙,結果他家里的下人跑來道:“郎主,老太太身體不適。”
宋主簿一聽立即道:“白縣令,下官先回家去看看老母親,縣衙那邊…”
白善立即點頭道:“去吧,縣衙那邊有我們呢,替我問老太太好,讓她保重身體。”
宋主簿應下,立即拎起衣袍和下人一起急忙回家去。
滿寶看著他跑遠,嘖嘖道:“本來還想客氣一下,要是病不好,我也是可以出外診的。”
白善道:“這會兒你就別嚇他了,我們也回去吧。”
滿寶點頭。
縣衙里很安靜,表面看上去特別的平和,倆人才進縣衙,方縣丞便立即迎接出來,三人去了辦公房說話。
董縣尉左右看了看,去找自己的屬下。
屬下看見他就一臉驚恐的道:“董縣尉,您終于回來了,您知道這幾天出了多大的事嗎?”
董縣尉淡定的問道:“多大的事?”
對方就壓低了聲音道:“方縣丞趁著縣令和您及宋主簿不在去查了鹽場的賬目,結果查出不對來,當即就拿了鹽場那邊的宋管事,不僅如此,戶房那邊的兩個書記員也全都被拿下了,此時都關在大牢里呢。”
他欲哭無淚的道:“您要是早半日回來也好啊,今日一早,方縣丞才帶著我們把三人家中抄了一遍。”
董縣尉好奇的問:“抄出什么東西來了嗎?”
“抄出來了呀,好些貴重的綢緞絹布,還有好幾麻袋的銅錢,別說宋管事才三十出頭,就是再干上三十年,憑他那點俸銀和家里的田地也掙不了這么多東西啊,現在他說不出東西的來歷,加上賬目有錯,除非縣令開恩,不然他死定了。”
董縣尉就道:“白縣令是不會開恩的,你讓他們死了這條心吧。”
事情多半就是白縣令和方縣丞一起商量著干的。
雖然現在白善重用方縣丞多過于他,但董縣尉才是白善來了縣城后陪在他身邊最多的人。
他可是一直看著這位縣令是怎么處理地方事務和關系的。
說真的,雖然有些冒進,但不得不說,他這樣干的速度比當年路縣令那樣慢慢布局后再掌權可要快得太多了。
當然了,結果肯定也是鮮明的,白善要是贏了,那從此北海縣衙就是他一言堂;白善要是輸了,那幾家不僅還和以前一樣,甚至還會比以前更強勢,說不定路縣令這些年的經營就會毀于一旦。
不過董縣尉一點兒也不著急,他和屬下們道:“這些閑話以后少說,我們只是聽吩咐辦事的,上頭怎么吩咐我們就怎么做,知道嗎?”
屬下愣愣的點頭,問道:“這事兒不提醒宋主簿嗎?”
他記得他們老大和宋主簿關系很好啊。
念頭才閃過,腦袋就被他們老大拍了一下,董縣尉沒好氣的道:“用得著我們去提醒嗎?人家早回家去了,我們就是一群管治安的衙役,保護好治下的百姓,保護好大人,不要奸人作亂就可以,剩下的事少操心。”
屬下:“哦。”
董縣尉打發走了下屬,扭頭看了一眼那邊的辦公房,忍不住嘆息一聲,看來縣城又要亂了呢,就不知道這一次吃虧的是誰,還是兩邊都吃虧。
可惜他沒本事做漁翁,不然此時做個漁翁可太好得利了。
辦公房里,白善翻著賬本看,方縣丞很貼心,特意將有問題的賬目畫紅,還在邊邊上做了標注,因此他一眼就能看明白。
他將冊子遞給周滿看,問道:“只抓了一個管事?”
方縣丞道:“大人,北海縣每季都要向青州刺史府交一定的鹽,若是抓的人太多,海鹽煮不出來,到時候是要問罪的。”
白善道:“你不抓他們,他們就能按時將鹽煮出來了嗎?”
“這…”
白善很干脆的道:“把現在能查出問題來的人全抓了,然后審問,凡問出來的人全部抓了,然后再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