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如收了一堆禮物,一回到新房就盤腿坐在榻上喜滋滋的清點。
劉煥將門關起來,也興致勃勃的跑過去看,“看看她們都送你什么了?”
周立如打開給他看,劉夫人的盒子里是一套寶石頭面,也很不錯了的,但劉煥和周立如都去到過西域,知道這些寶石的價值并不是很貴重。
這時候就要看工藝了。
劉煥只看了一眼就放到一邊,攛掇她將劉老夫人送的玉飾戴起來。
周立如道:“我還小呢,壓不住這套首飾,先收起來,等過幾年再戴。”
主要當大夫的,上手的時候多,手上戴著玉鐲子多少有些不方便。
劉煥也不勉強,先放到了一邊,去翻看他家親戚給周立如的見面禮,嘆氣,“現在你比我還有錢了。”
周立如得意起來,“我聽嬤嬤說,我每個月還有月錢呢。”
劉煥立即道:“我也有。”
周立如,“我還有俸祿,小姑和我說,蕭院正已經核準了我進太醫院,我大嫂升了七品太醫,我則是九品的醫助,官雖小,但每個月的俸祿卻不比你的少多少。”
因為她沒有職田,所以每個月的祿米會增加一些。
劉煥道:“我們要不要拿個賬本記起來,這算是我們家的私賬吧?”
周立如點頭,翻出一本空白的冊子,問劉煥,“我們賺的錢要交幾成給公中?”
“交公?不交公呀,哦,祿米都是家里的管家去領的,領出來以后統一處理了,俸銀還是給我們自己收著。”
周立如頷首,他們每個月從公中拿一萬錢的零花錢呢,別說祿米,俸銀也都交上去她也沒有意見啊。
“那其他的收入呢?”
劉煥愣愣,“我們還有什么其他的收入?”
周立如鄙視他,“田莊鋪子的收益,還有我們的額外收入呢?比如我出診,就算沒有診費,也會有些車馬費的。”
劉煥立即道:“自然是自己收著了,那都是你的嫁妝。”
周立如眨眨眼。
劉煥道:“大哥都從來不往家里拿錢呢,你看我爹,都這把年紀了,也從來不往家里拿錢,都是有自己的私賬的,你往公中交錢,不是傻嗎?”
周立如一愣一愣的,“可我們吃公中的,住公中的,還每個月從公中領月錢呢…我們全靠祖父祖母養啊?”
劉煥也撓了撓腦袋,“祖父那點俸祿能有多少啊,主要靠的是家業吧?”
其實他也不是非常肯定,道:“反正大哥大嫂他們在京城時也是這樣的,我們聽祖父祖母的話就好了。”
周立如就橫了他一眼,道:“事情不是這么算的,親兄弟明算賬,賬目算清楚了才不會起小心思,沒有小心思自然不會有嫉妒和怨恨,家里才能長長久久。”
劉煥懵懂:“什么小心思?”
“占便宜的小心思,”周立如直白的道:“比如現在,不問清楚,我們心中就會竊喜占了公中的便宜。你想,現在父親母親和叔叔嬸嬸們都不久居京城,祖父母膝下只有我們二人在。不說遠的,光是每個月的月錢就不少了。”
她一萬,劉煥一萬,他們夫妻兩個每個月從宮中領的月錢就兩萬了,更不用說吃住都是家里,穿衣打首飾之類的也都走公中的話,長年累月下來不知花費多少。
連她這個得益者都忍不住心驚,更不用說非得益的人了。
“所以得說清楚,我們該往公中填補的就該往公中填補,有些賬需要糊涂,但有些賬卻需要清楚一些。”周立如道:“像我家,我爺奶有六個兒子兩個女兒,我大姑嫁出去,不與我們住在一起不算,算上我小姑,七個孩子都算公中的。”
“每年的賬目,種地是種地的,經商是經商的,小姑的職田又是另外算賬,該分給各人的分給各人,剩下的放在公中花用,”周立如道:“公中花不完的年底又分一波。”
“我們家就沒什么月錢之類的,自己有自己的私賬,你想額外花的,那就自己出錢,像你們家這樣,子孫后代掙的全都不往公中放,卻還往公中拿錢的,我卻是第一次見。”
“哎喲,”劉煥忍不住笑倒,樂道:“什么第一次見,你家這樣的我才是第一次見呢,我所知道的人家,只要不分家,那吃的穿的花的全是公中的。”
見周立如不信,他便道:“是真的,離我們家不遠的趙國公家,你以為趙六郎為什么這么缺錢?”
“因為他太過奢靡,花的多?”
“…話倒也沒錯,但也不止是這個原因,”劉煥道:“因為他們家沒分家,他手上沒什么產業,就靠吃俸祿和每個月的月銀,肯定是不夠花的。也就這兩年,他拿錢摻和了你四叔的生意,日子才過了起來。”
“從沒聽說過他賺的錢還往公中放的,”劉煥笑道:“你放心,我們不止是吃祖父的俸祿,還有家中的產業呢,那才是大頭。”
他搖頭晃腦的道:“我們這點月錢算什么,我爹和兩個叔叔花的才多呢,就是我大哥也比我們花用多。他們是不住在家里,但用到錢的時候,那就是幾十萬幾百萬錢的拿,只要是正事,祖父從不會說一聲‘不’的。”
周立如咋舌,這么豪富嗎?
劉煥自以為安撫住了周立如,但周立如還是有些不安,這和她家里的情況差太多了。
用晚食的時候,劉老夫人察覺到她情緒似乎不太好,便笑著將她留下來說話了。
周立如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心中的疑惑照實說了出來,最后道:“祖母,我們都是大人了,也都能自食其力,沒有往公中送錢奉養祖父祖母已經是罪過,竟然還從祖父祖母這里拿月錢…”
未成婚和未立業的人也就算了,從公中拿錢沒什么,但他們夫妻兩個現在可都成家立業了。
她爺奶年紀比劉尚書和劉老夫人年紀還小呢,每年她爹和叔叔們在分完公中的錢后也都要再奉上一份給爺奶做體己。
劉老夫人一時感動得眼睛都酸了,拉著她手安撫道:“傻孩子,你們每個月的月錢是從家中產業的產出來的,那些東西以后也都是要分給你們的,如今只不過是我們給你們暫管。這些產業的產出就算是你們放在公中的了,又怎么是白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