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王子的確沒想著投降,他想著求和。
他一邊給王庭寫信,一邊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守住安市城,不能再讓晉軍進一步。”
只要他們守的足夠久,和談才有可能,他們也才更有底氣。
“王子,我們現在只有不到七萬人了,糧草怕是不足半月。”
高二王子臉色一變。
十萬兵馬,他是分布在城中各處的,自然,他們的糧草也放在各處。
因為晉軍推進的速度太快,他們后撤時來不及帶走所有的糧草,最主要的是,昨天一天和今天有很多抵擋不了的將士投降,自然被占去的地方上的糧草也被晉軍收了。
高二王子計算了一下,覺得十天的時間是不夠的,于是道:“召集城中的大戶和富商,讓他們捐糧。”
他道:“晉軍若占了安市城,他們也別想好過,要知道遼東城和白巖城中可有不少大戶被遷移往大晉內地了,遠離故土,可能永生永世都回不來了。”
將軍們一聽,對視一眼后覺得可行,于是躬身而去。
果然收到了一批糧草。
消息不知為何傳到了晉軍這邊,皇帝微微皺眉,問渾身血腥氣的趙國公,“幾時能拿下安市城?”
趙國公想了想后道:“陛下若愿,一日便可。”
“哦?”皇帝好奇的問,“怎么攻?”
“只用火攻便可。”
其他大將一聽都覺得這主意不錯。
白善抽了抽嘴角,其他朝臣也連忙道:“陛下,此有傷天和。”
然后噴趙國公,“出的這是什么餿主意?”
趙國公面色冷靜的道:“陛下,天氣漸冷,再過不久就要下雪了,即便我們如今不缺糧草,也不便在此停留太久,想要速戰速決,這是最好的辦法。”
“至于城中百姓,可以讓他們從北城門遷出,如此能逼出潛藏在其中的高句麗兵,一日功夫便可繼續東去和南下。”
皇帝沉吟,顯然是在思考,他們的確不能在這里久留,時間就是他們最大的一個問題。
白善道:“陛下,我等攻安市城是要將其劃歸中原統治,城中的百姓都將是大晉子民,而不應該視大晉為仇寇,陛下是他們的父母,而不是他們的仇敵。”
他道:“現在花費的時間多上幾日,甚至是幾月,卻抵得上將來的幾年,幾十年,甚至是好幾世。請陛下耐心。”
其他朝臣連忙道:“請陛下耐心。”
皇帝便點了點頭,“好,那就徐徐攻之。”
趙國公道:“還有一法,可派人過去說服他們投降。”
他道:“反正安市城一半都叫我們打下來了,他們投降的人也不少,想來心中惶惶不安,此時前去勸服,就算不行,也可行挑撥離間之事。”
白善心中一動,立即道:“陛下,何不派人去國內城走一趟?”
阿史那將軍也想起來了,“對,封尚書遲遲不到安市城,多半是去了國內城,若我們也派使臣前往安市城,或許能斷了他們對安市城的援助,還能打擊國內城的士氣。”
于是大家就討論起來這樣做的成功率。
皇帝便問,“誰愿去國內城,誰愿去安市城對面的城池中?”
場面靜了一下后,隨軍的禮部侍郎章徽出列道:“臣愿往國內城說服高氏舉國投降。”
以現在大晉的強勢,高氏王庭肯定不敢殺使臣,更不要說還有公認的外交禮節:兩國交戰,不斬來使。
白善想了想后出列道:“臣愿往對面勸說高氏二王子投降。”
皇帝不擔心章徽,因為知道高氏王庭多半不敢為難他,最多把人趕出來。
但他擔心白善,微微皺眉道:“此時兩邊氣氛緊張,高氏說不定心中生戾,他要是不顧禮節傷害于你…”
白善道:“陛下,其他同僚去了也有此禍,而臣年輕,臣去尚有一逃的機會。”
皇帝想了想,他的這些愛卿,推誰去做這事兒都不好,既然白善主動請纓,他便只能點頭,頷首道:“好吧,你去吧。”
白善立即道:“臣求陛下兩件事。”
“你說。”
“一件,臣請相宜之權,到了那邊,準許臣便宜行事。”
皇帝頷首道:“你是使臣,自有此權,章卿也有相宜之權。”
章徽當然有了,他去國內城是天高皇帝遠,皇帝根本管不到他,但他去對面跟皇帝就隔了幾條街好不好?
白善繼續道:“第二件就是求陛下這段時間收集到的金銀珠寶。”
皇帝愣了一下后便微微一笑,揮手道:“許了,你只管拿去用吧。”
白善躬身應下。
一直站在最末的薛貴突然出列道:“陛下,末將愿保護白大人前往。”
皇帝記得他,尤記得他一身白袍沖入敵軍之中,直接殺出一條中空地帶的勇猛來,他哈哈大笑道:“好,朕有如此良臣,還懼遼東不服嗎?朕準了。”
于是白善和章徽一起退下,倆人去分割皇帝的金銀珠寶了。
章徽直接將好看的寶石都挑出來,和白善道:“國內城中盡是王族豪臣,眼光比較高,所以這些東西我拿了。”
白善也不手軟,將幾個盒子里的珍貴藥材全都取了,和他道:“現在安市城正在打仗,救命的藥材稀奇,這東西不管是豪富之家,還是將帥都需要,我就不和章大人客氣了。”
章徽:…
于是倆人你拿了綾羅,我就拿綢緞,你要玉石,我就拿珍珠。
不多會兒就把皇帝這段時間收到的上貢給分得差不多了,剩下一些古董字畫不好拿的,他們就給皇帝留下。
跟在后面看的薛貴:…
以及領著他們來的古忠:…
古忠不由道:“兩位大人分好了就走了吧,咱家還要回去伺候陛下呢。”
白善就讓人將他選的東西造冊后搬出去,還和古忠笑道:“古大人別心疼,這些東西就是出去轉一圈兒,等安市城打下,這些東西還是會回到陛下手中的。”
章徽卻不敢做這樣的保證,誰知道國內城能不能打下來呢?
倆人出了帳篷,白善決定先回去和滿寶訣別一下,順便問一問她身上有沒有什么保命的好東西。
大吉不是很理解,“少爺,您素來惜命,這一次為何要主動接這樣的差事?”
白善笑道:“惜命不等于膽怯,將軍們身上戾氣重,他們全都不適合過去做說客,可以做使臣的說客之中,除了章大人和方大人就是我了。我也想爭取一二,建一番功業的。”
他道:“薛參軍尚且知道身著白袍以命爭奪陛下的目光,我比他有更好的機會,又為何要做庸碌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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