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寶專心給太后扎針,太后心中有事,這一次便沒有睡著。
時間一到滿寶就收針,然后退出幔帳,等待太后穿衣服時忍不住探頭往外看了看,也不知道劉太醫在哪兒給云鳳郡主看診,她還想和他商量一下太后的藥方呢。
這么一想,滿寶看了一眼幔帳,悄悄的往外挪了挪,挪到門口探頭往外一看。
守在門口的宮女和她面面相覷。
滿寶就站直了沖她笑一笑,然后問:“姐姐,劉太醫呢?”
宮女也知道周滿和云鳳郡主不好,以為她是想打聽云鳳郡主,便低聲道:“劉太醫在偏殿呢。”
“他還沒給云鳳郡主看完嗎?”
“似乎是在看著藥童熬藥。”
不一會兒太后穿戴好扶著宮女的手出來,看到周滿站在門口和一個小宮女說話,干脆叫上她,“一起去看看吧。”
滿寶雖然不太想去見云鳳郡主,還是將針袋揣袖子里跟上了。
偏殿里已經飄了藥香味兒,滿寶嗅了嗅,藥味兒還挺濃,聞著就很苦,看來云鳳郡主真的不太好。
很快劉太醫就弓著背上前來回話,“…日子還淺,才三個月不到,郡主連日奔波,所以才會胎像不穩…”
劉太醫背了一通脈象,太后聽得不是很懂,直接打斷他的話問,“能保住孩子嗎?”
劉太醫遲疑了一下后道:“臣會盡力保住的。”
太后嚴肅的道:“一定要盡全力將孩子保住。”
劉太醫應了一聲。
太后轉頭看到周滿,沉吟片刻后道:“周滿,你去給她看看吧,看是否需要行針。”
劉太醫看向周滿。
周滿也看了一眼劉太醫,他微微點了點頭后才和太后行禮,轉身去看云鳳郡主。
云鳳郡主正躺在偏殿的軟榻上,正發呆呢,看到周滿進來就下意識的捂住肚子,“你來干嘛?”
滿寶看她,察覺到太后和劉太醫進來了,便老老實實恭恭敬敬地道:“我奉命來給郡主看一看。”
“我不要你看!”
話才出口,太后已經扶著宮女的手走到跟前,聞言嗔怪道:“云鳳,不要胡鬧,讓周滿給你看一看。”
云鳳郡主張了張嘴,有些委屈,“皇祖母,我不想讓她看,誰知道她會不會害我?”
“胡說,”太后看了一眼周滿后道:“她是太醫,怎會害人?”
而且她和劉太醫就在這兒呢,傻子都不會在他們面前害人,更別說她也不覺得周滿會壞人。
滿寶就站在一旁等他們祖孫商量,她在心里哼哼,她還不想給她看呢。
最后云鳳郡主還是妥協了,將手腕往外一遞便扭過頭去。
滿寶這才上前。
她搭上她的脈,片刻后她微微驚訝的抬頭看向云鳳郡主的臉,打量她半響后問道:“你上一次月事是什么時候來的?”
云鳳郡主不回答,一旁的侍女低頭小聲道:“十天前郡主身上臟了,只是量很少,才來了兩天就斷了,我們以為是路上勞頓,所以沒往心里去。”
滿寶就問:“那再上次呢?”
還是侍女回答,“也來了,大概是四十二天前,斷斷續續來了一些…”
太后生氣的拍著桌子問,“量不正常,你們竟也想不起來找大夫嗎?”
侍女驚慌的跪下請罪道:“當時請了大夫的,大夫沒看出來喜脈,但也沒開藥,說是經期不好吃藥…”
滿寶連忙道:“當時日子短,的確很難診出來的,不吃藥是對的…”
因為一吃藥,胎兒當時可能就打下來了。
可是…
滿寶又聽了聽脈,半響后看向劉太醫。
劉太醫沖她微微搖頭。
滿寶只能皺著眉頭和云鳳郡主道:“我給你扎幾針吧,你這會兒肚子痛吧?’
云鳳郡主依舊沒說話,但都不用她說,太后仔細打量了一下她的臉色也看出來了。
她生氣的對宮女道:“去打盆水來給云鳳郡主凈面。”
宮女應下,很快端了一盆溫水上來,將云鳳郡主臉上的粉都擦了,一擦干凈便可以看出她小臉煞白。
太后忍不住擰了一下她胳膊,“你這孩子怎么這么不聽話,身子不舒服還進京來干什么?”
云鳳郡主撒嬌道:“我想皇祖母嘛。”
太后嘆息一聲,伸手半抱住她,看向周滿。
劉太醫等人就退了下去,滿寶拿出針袋給云鳳郡主行針,太后就坐在一旁看。
在一旁看著那長長的針扎進去,太后更覺眼暈。
扎自己身上時她還能轉過頭去不看,但扎云鳳身上…
太后有些不太自在的微微偏頭,片刻后又忍不住扭頭回來看。
這一次行針兩刻鐘,滿寶將針拔去以后云鳳郡主感覺小腹不是那么墜疼了,悄悄的松了一口氣。
似乎是為了穩妥,劉太醫還在之后來給云鳳郡主又把了一次脈,高興的和太后表示郡主的情況好了好些,大家這才放下心來。
劉太醫還和周滿商量了一下太后的藥方,等把倆人的藥方都開出來后才笑著退下。
一走出太后的宮殿,進入到長長的甬道里,劉太醫和滿寶臉上的笑容同時誆的一下落了下來。
一旁的兩個醫助看得目瞪口呆。
一老一少同時嘆了一口氣。
劉太醫問周滿,“聽說是你看出來,讓人來請我的?”
滿寶點頭,“看到了不是?總不能當沒看見,晚上就是宮宴,她一喝酒,一出事兒,晚上勞累的還不是我們?而且我們是大夫。”
劉太醫也嘆氣,“是啊,我們是大夫。”
滿寶也嘆氣,走了半響后還是忍不住問,“我們真的不說嗎?”
劉太醫道:“不好明說呀。”
滿寶:“可是她這胎也保不住呀,這樣保胎兒再小產,對母體傷害很大的。”
劉太醫就問,“那這話要怎么和太后郡主說?說這胎已經保不住,讓她們此時流胎?”
他嘆氣道:“這不僅在宮中是大忌,在外面也是,并不是大夫認為是好的,在世俗眼中就是好的。”
“那這事兒…”
“爛在肚子里吧,”劉太醫嘆息道:“這兩天保胎,時不時的讓他們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