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寶小聲問:“韓夫人不生你的氣?”
唐夫人瞥了她一眼道:“生我的氣做什么?男人間的這點兒小事暫且還影響不到我們之間的關系,再嚴重一些吧。”
滿寶回味了一下就肯定的道:“被罰的錢不是韓夫人的?”
唐夫人就大聲笑起來,給她使了一個眼色樂道:“就你機靈。”
滿寶嘿嘿一笑,拉著周立如跑去看能不能見到鳳華姑娘。
倆人悄悄咪咪的靠近荷塘,墊著腳尖往那邊看,正好一艘船慢慢的靠岸,姑侄兩個就興奮的看著。
船上下來兩個仆婦,抬出一塊厚厚的木板搭在船上和案上,然后幾個穿著舞衣的小姑娘就從船上歡快的跑下來跳躍上岸。
鳳華跟著她們一樣拎著裙子往上跳,額頭上的花鈿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姑侄倆全都眼睛一亮,抬腳就要往那邊去。
結果有人比他們更快,一棵樹后的小路上轉出幾個人來,為首的一個搖著扇子笑著看向鳳華,“鳳華姑娘,過來與我們同飲兩杯吧。”
鳳華笑容沒多少變化,笑盈盈的屈膝行禮后道:“郎君有請本不該拒絕的,只是我等還要去主家那里領命,郎君不如先回去,等我們抽出空來再去服侍如何?”
“今天領你們來的教坊司管事是誰?讓他過來,大爺我今兒還真就點了你全程陪著我怎么了?”
周立如皺眉,不由去看小姑。
滿寶也皺眉,掃了一眼那些人后,發現有些人眼熟,有些人沒見過。
最眼熟的自然是為首那個才剛剛被她們談論完沒多久的韓大人了。
滿寶看了一眼腳邊的牡丹花叢,沒有特別好看的花色,但也挑了一朵紅色花瓣的,然后拿著花上前,“鳳華姑娘。”
教坊司一群小姑娘正被韓大人說得臉色發白,手足無措,聽到這道聲音便回頭看。
滿寶笑著走過來,將手中的花遞到鳳華面前,笑道:“這里沒有好的牡丹,只能勉強找出一朵來借花獻佛,我給你簪上如何?”
鳳華姑娘驚訝,她并不認識周滿,但目光掃過韓大人幾個,見他們都沒說話,有人甚至還扯了扯韓大人想要離開,便猜出這一位身份應該不低,至少這幾位郎君似乎不敢得罪她。
于是笑著行禮,謙卑的謝賞。
見她微微低頭,滿寶就將花給她簪上了,還退后一步似模似樣的欣賞了一下,然后點頭贊道:“果然這花比不上你,人比花嬌多了。”
鳳華低頭一笑,似乎有些為難的看向韓大人等人。
滿寶就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便也沖他們一笑,“韓大郎君,你們怎么不在前頭喝酒?是想韓夫人她們了?要不要我帶你們去找她們?”
就有一個拉了韓大人道:“韓大,我們快走吧,跟她湊什么熱鬧?”
韓大人皺了皺眉,“周大人,你要給幾個官妓出頭?”
“我給她們出什么頭?”滿寶理直氣壯的道:“只許你找她們喝酒,就不許我找她們陪我說話嗎?”
韓大人噎住,“你一個小娘子,找一群娘子做什么?”
滿寶道:“說話唄,你以為我是你們呀,非得找異性,反正他們是劉家請來宴請客人的,我也是客人,誰搶到她們各憑本事。”
韓大人被噎得不輕,還要說話,周滿突然眼睛一亮,沖著他們身后就搖手,叫道:“劉小娘子,我們在這兒呢。”
帶著下人路過的劉小娘子聞言跑過來,好奇的看了一眼韓大人他們就問周滿,“周小娘子,你在這兒干嘛呢,我祖母剛才還和客人們提起你呢,正想介紹你給幾位老夫人認識,結果一轉身就找不到你了。”
滿寶就指了鳳華幾個道:“我想玩游戲,正找人呢,可巧看上了她們,結果韓大郎君也看上她們了。”
劉小娘子聞言便露出東道主的微笑,正要笑著安撫,順便協商一下,韓大郎君已經不耐煩的揮手道:“行了,行了,我也不是非要她們陪酒的,走走走,我們走。”
看他們走了,滿寶就笑著對劉小娘子道:“多謝你了。”
她扭頭對鳳華幾人道:“你們忙去吧。”
鳳華深深地看了周滿一眼,屈膝行禮后帶著人退下。
劉小娘子看著她們走遠,嘖了一聲,和她道:“你可真夠憐香惜玉的。”
滿寶道:“那也要她足夠我見猶憐,有哪家的老夫人要見我?我不認識嗎?”
“你肯定不認識,從晉陽那邊過來的,”劉小娘子給她帶路,解釋道:“各家的老夫人都有,也不知道她們是來恭喜我堂哥的,還是來見你的。”
“我有什么好見的,肯定是來恭喜你堂哥的。”
“那可不一定,就是不看病,那也可以看個稀奇,”劉小娘子道:“你不知道,你現在名聲可響亮了,本朝第一位女太醫,第一位能上朝的女官,最近京中女學盛行,好些小官之家都把家中的女孩兒送去讀書,就想著以后要是能個你一樣也進哪個館子當個編撰就好了。”
滿寶:“…我也只是編撰醫書而已。”
“所以最近要學醫術的女孩子更多了。”
連周立如都點頭,悄聲和滿寶道:“小姑你不知道,我今年回太醫署讀書,看見了好多新同學,全是去年新進學的,好多女孩子。”
劉小娘子這才發現周立如,扭頭看過來,問道:“你以后也要當太醫?”
周立如點頭,“這是我的理想,我不僅要當太醫,我以后還要和我小姑一樣寫醫書,努力一把看能不能當編撰。”
她道:“能夠編撰醫書是所有醫者的夢想。”
“好志向呀,”一群老太太從石屏后轉出來,笑道:“小姑娘能有如此志向,倒顯得我們一群老不死的太古板了,小姑娘也是周家的孩子?”
滿寶領著周立如和大家行禮,好奇的看向尚書夫人,“老夫人這是要去哪兒?”
尚書夫人笑道:“我正要領著她們去前頭聽書呢,可巧你們就找過來,走,我們一起聽書去。”
他們這群人哪里是去聽書的,分明是借聽書的名說別的話,消遣其他的。
一坐下就有人問周滿,“這就是周太醫了?看著可真年輕,今年多大了,可定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