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漸濃,連冬天的冷冽之氣都偶爾冒出來了,在此情況下,京城里的親朋將成家人和白老爺一起送出了城,目送他們走遠,老周一家便開始四散開去該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老周頭帶著周大郎和大兒媳去了莆村,盯著佃戶們在冬天來臨之前給麥子上一遍肥,還看著他們家的莊子一點兒一點兒的建起來。
這莊子建的比他們自家還要大,還要好看,當然,花銷也大。
哪怕因為旱災,今年請工匠要便宜些,但也花了不老少。
好在莊子建的也的確挺漂亮的樣子,滿寶從家里和從外面挑選了不少的花花草草交給周大郎,讓他拿去種上,還有劉煥、殷或等人的支持呢。
連明達和長豫知道她要打扮自己的莊子都從御花園里抱了兩盆花送給她,沒辦法,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歡花草,尤其是一些比較稀奇,她不太見過的花草。
等滿寶開始穿上夾衣進出宮時,聽說她的莊子已經修建好了,可惜,她不能去看,因為太忙了。
哪怕是休沐日,她也不是很有空,太醫署已經建成,太子以東宮的名義正式發布招生令。
從六月傳出消息到現在,已經快四個月的時間了,全國各地有意的醫者都提前到了京城候著。
有送自家子孫來應考的,也有自己收了行囊來應考的。
不過在報考之前,太醫署先張貼了一張公告,里面是對學生的要求。
太醫署不限報考學生之前的身份,但報考時一定得是良籍,學成之人必須要在各地醫署(包括太醫院和太醫署)里工作十五年,十五年以后,是離開朝廷開辦的醫署,還是繼續留下,全憑自愿。
每年太醫署都要考試,考過的人才能晉升下一級,不過的留級,留級超過三次的人勸退,然后必須在醫署下服役與學習相同的年限。
比如,你在太醫署里學習了五年,那就得在各地醫署中服役五年以償還。
當然,也有情況例外的,比如家中突遭變故,親近之人亡故的會被放松要求,免除服役。
公告上不僅有對學生的要求,也有對太醫署的要求。
太醫署要給入學的學生提供食宿,提供學習的材料。學生學成之后有半年的時間可自由應聘各地醫署,只有半年以后還沒找到接收醫署的會被太醫署強制分配。
不過此時擠在公告欄下面的人沒怎么在意這一條,他們全都盯著這張公告旁邊的招生科目和招生細則。
“針學只收八十人?也太少了吧?”
“針學還算多了的呢,體療那么大的體系竟然才收一百人,這也太少了。”
“少兒才二十人呢。”
“按摩和咒禁也才二十人。”
“嗤,進了太醫署,誰會去學按摩?”
“你瞧不起按摩?”
“瘡腫也才四十人”
“我要進體療!”
“想的倒是挺美,體療的要求最高,這是要學七年?”
“八年吧,沒看后頭還列了還有一年的實習時間嗎?”
“哎,要學體療必須得識字呀,其他還不要求一定得識字呢。”
蕭院正站在上方聽著大家的議論,額頭青筋抽了抽,轉頭和周滿道:“我本來全部要求識字的,就是你和殿下進讒言,這才壓到了只體療必須得識字,你也不想想,其他的學生進來了還得從識字教起,知道這要浪費多少時間嗎?”
滿寶道:“總要給不識字,或識字少的人一些機會,而且不是有考試嗎?雖然給了機會,但考試卻是公正的。”
太醫署的考試當然不止是文考,因為有的學生是不識字,或者是識字了不知道寫的,所以考試分為很多種,最后綜合得分后才選定學生的。
滿寶道:“有的人家是沒有條件讀書識字,但并不是不聰明,醫學也是要看天賦的,有天賦的人,基礎差了一開始是會慢,但后面總會趕上來的。”
她對蕭院正笑瞇瞇的道:“您也說了,學醫是一輩子的事兒,我們總不能因為這頭三五年的事兒就否認了人家后面的三五十年。”
蕭院正嘟囔道:“還三五十年呢,一個人能活多長的時間?”
不過他還是認同了周滿的話,連太醫院里的其他太醫都沒意見。
天賦有多重要,看他們和周滿就知道了。
哪怕是心里不愿承認的盧太醫也不得不認同周滿的天賦要比他們高很多,也是因此她才能在這么小的年紀和他們站在一起。
公告貼了出去,他們就開始等著考試了,他們這些太醫全是考官。
滿寶站在上面看著,見一大群人中女子寥寥無幾,她便微微嘆了一口氣,轉身回去了。
這一次招生不分男女,也就是說,女孩子也可以報考,但是對人數卻有要求,皇后開口以后,滿寶才能據理力爭的將比例定在了7:3上。
見滿寶一連幾天都悶悶不樂,莊先生便笑著勸她,“你總不能想著一口吃成個胖子,這做事兒也是要慢慢來的。”
滿寶還是不高興。
一旁吃水果的白善便道:“你還是想一想萬一你連三成的女學生都招不齊時怎么辦吧。”
他道:“我看了一下你們的名單,現在報考的女孩子才有十二個,你們這次不是預計要招九十個嗎?”
滿寶一激靈,立即沒空氣憤和沮喪了,頭疼的問道:“這可怎么辦呢?皇后已經讓京畿的衙門去宣傳了,但來報考的小娘子還是不多。”
白善撓了撓腦袋,問道:“要不我們雇人敲鑼打鼓的各地宣傳一下?”
滿寶想了想,也沒其他的辦法了,于是點頭。
白善道:“這樣的事兒,還是得去找唐學兄,他是父母官,他要是肯出力給我們當靠山,那百姓會更加相信的。”
他就敲了敲滿寶面前的碗,道:“快吃,吃完了我們去找唐學兄。”
莊先生:…所以他們還得出錢給朝廷的太醫署做宣傳嗎?
但看著高興的滿寶,莊先生默默的沒說話。
倆人吃完早飯,轉身去找還賴床的白二郎。
白善敲了敲門,見他總也不醒,就忍不住推門進去,見他像個蠶蛹似的卷著被子,就忍不住伸手去拉,“你怎么還不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