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最負手而立,臉色凝重,沉聲問道:“你究竟明不明白幽靈是何等存在?”
少女眨眨眼睛,喏喏回應,“大抵就是因為某種執念不肯成佛,滯留人間的鬼魂吧!”
“說的沒錯!但你少說了一點,其實幽靈也會死亡。”
“據幽冥錄續三·卷十四載,人死為鬼,鬼死為聻,聻死為希,希死為夷。幽靈以陰氣凝聚軀殼,通過吸取陽氣延續壽命。”
“陽氣?”
“就是活人的生氣,你也可以理解為一個人的精氣神。”
葉最頓了頓,繼續說道:“所以說,無論這些幽靈和你的關系多么密切,終有一天,它們都會為了延續生命,對你下手。”
“怎么會?”
少女玉體輕顫,失聲喊道。
她完全無法相信,有一天,朋友們會對自己動手。
“天道不以個人的意愿轉移,我奉勸你一句,早點和這些魑魅魍魎斷開聯系。否則…”
葉最停頓一下,冷語道:“你會成為一具失去魂魄的干尸,連靈魂都不剩。”
女孩臉龐蒼白,額頭布滿大汗。
“可…可我不能對深陷煩惱中它們視而不見啊!”
天海響攥緊香拳,顫聲說道。
“它們和人類一樣啊,擁有情感,會寂寞,會無聊,需要人陪伴。”
“你…認真的?”
葉最心頭狂震,驚詫異常。
人類皆有趨利避害的本性,便連夫妻,大難臨頭之際也會分開逃命。
歷史上,漢高祖劉邦為了活命,連親生子女都推下車。
眼前的少女知曉鬼魂的危害后,竟還不放棄它們。
自己該認為她愚蠢呢?還是太過圣母呢?
仔細思量片刻,葉最幽幽嘆了一口氣。
心中念頭轉動,他的手上霎時間多出來一柄煞氣沖天的黑色短棒——攝魂。
手指輕拂,有玄妙晦澀的陣紋緩緩浮現。
“封——”
葉最面上無喜無悲,輕呵一聲。
金色陣紋猝然收縮,圍繞在黑色短棒四周,將駭人煞氣封印至短棒內部。
“這個…送給你!”
“哎?給…我?”
“嗯!至少給你一次后悔的機會!雖然我不贊同你的做法,但是我也不會阻攔。”
說完,葉最轉身,揚長而去。
之后,他同戈薇一家招呼一聲,徑直跳入食古之井,返回戰國時代。
然而,當他剛剛從井中出來,立時發覺暗中有一道隱蔽的視線窺視。
會是誰呢?
葉最雙眼瞇起,目光炯炯,掃視周圍。
終于,他的眸子轉也不轉盯住某處。
那里,靜靜隱藏著一條細長的白蛇,雙目冰冷無情,定定注視自己。
“式神騰蛇——”
葉最一口叫破白蛇的存在本質,旋即,他腦中靈光一現,想起一人——黑巫女椿。
原著中,她嫉妒好強,曾多次對同為巫女的桔梗施展詛咒,又為了永葆青春,將靈魂賣給妖怪。
“前——”
知道不是奈落,葉最心中有了底氣,猛吸一口氣,念誦前字真言。
葉最的神情一陣恍惚,靈魂躍出軀體,于虛空中眺望椿的所在之地。
在前字真言的無限威能面前,巫女施展的隱藏結界仿佛就是笑話,眨眼間為葉最突破,找到蹤跡。
沉默不語,葉最身上青光大放,全力運轉太極玄清道。
他腳踩法寶拂塵,升騰高空,疾馳而去。
不多時,葉最即出現在椿的居所外面。
他一言不發,身子滯空,操控著拂塵重重撞上去。
“轟——”
巫女靜心布下的結界完全不能抵擋葉最的隨手一擊,透明的光罩崩碎,頃刻間露出巫女錯愕的神情。
恐怕她永遠也不能想到,葉最究竟是用什么樣的方法尋覓到自己的所在。
“你…你…”
椿朱唇微張,還待說些什么。
然而,葉最卻壓根沒有精力同她說話,手臂揮動,召回法寶,重重砸下。
拂塵破空擊出,聲勢浩大。
椿臉色驟變,雙腿發軟,差點沒有一頭跌坐在地。
“奈落——”
她拿出身上的四魂之玉碎片,威脅道,“出來幫忙!否則,你一片碎片也不能得到。”
話音剛落,椿的面前閃過一道白影——穿著狒狒皮衣的妖怪。
這無疑也是奈落的傀儡!
它仰天一陣嘶吼,渾身衣飾乍然破裂,露出一副臃腫怪異的皮囊。
四肢化為數十只觸手滑溜,不斷拍打四周地面。
“轟隆——”
縱使拂塵速如雷霆,可在砸斷十幾根觸手后,亦被余下的肉柱牢牢困住。
葉最冷冷瞥了傀儡一眼,右手輕輕揮動,攝來附近數十里的靈脈。
“嗚——”
附近靈氣急增,掀起陣陣颶風。
“滅——”
葉最劍指伸出,徑直點向傀儡。
片刻的靜謐之后,傀儡體型似吹氣球般擴大幾倍,繼而支撐不住,轟然炸裂。
椿見得呆了,原本她還打算趁著奈落拖住葉最這段時間逃命。可是,沒有想到葉最實力如此強大,摧枯拉朽般擊殺奈落。
我…我該怎么辦?
目眩幾個呼吸,椿很快想起自己的處境,不由得感到深深的絕望。
畢竟雙方的戰斗力差距實在太大,就算她拼盡全力反抗也遠遠不是葉最的對手。
“能不能…饒我一命?”
椿臉色慘白,顫聲問道。
她實在沒有辦法想到,以往一貫決斷他人生死的自己居然會向人祈命求生。
葉最緩緩搖頭,控制著脫離觸手束縛的拂塵電射而出。
拂塵一點一點在椿眼前放大,眨眼間刺穿她的胸膛。赤紅色鮮血飛濺,打濕巫女的臉頰。
“窸窣——”
椿右眼眼皮一陣顫動,隨即探出一只妖怪的腦袋。
它環視四周,神情極為困惑。
一般而言,每次椿的玉臉沾血就是獻上祭品的訊號,呼喚它們出現用餐。
然而,如今,除了飛在高空的葉最,附近并無一個可供啃食的祭品。
椿,這是想要違背契約嗎?
妖怪十分憤怒,大聲咆哮,決定要同契約者好好談談。
就在這時,它霍然發覺,自己寄宿的軀體溫度下降。
怎么回事?
妖怪大惑不解,卻沒有人給予正確答案。
葉最催動拂塵,再度砸落。
“嗖——”
妖怪耳畔聽到一陣急促的呼嘯聲,與椿的尸身一同化為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