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東在沒有搞清楚一些事情前,暫時沒有將身體擠進臍帶,向下深入的打算。
前期只是在表層漫無目的的徘徊。
因灰色行者給予的一段熟悉時間,韓東已將對于‘絕對囚禁’的恐懼感壓到最低,基本能在無感知的情況下自由活動。
在漫長的徘徊間,對于外在威脅的顧慮也在慢慢消散。
第一天,韓東還稍微有些警惕,時不時都會停下來感知周圍的情況。
第二天,韓東已變得無所謂,可能在兩、三個小時的間隔后,會稍微警惕一下或檢查身體是否受到傷害。
到了第三天,
韓東完全化作一位孤獨的漫游者,肆意漫步于表層區域。
對外界的顧慮完全降低到零時,世界變得異常清凈,甚至達到一種畢生從未有過的寧靜狀態。
心湖處于一種完全靜止的狀態。
回想起來,
似乎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真正靜下心來思考一些問題,或是對往事進行回顧與整理…甚至將思緒遷移到自己剛剛重生,或者說由基元世界晉升來到這里的時刻。
當時,也處于類似的狀態。
處于細胞團狀態時,各種感官也不存在。
為挑選出最好的肉體,韓東在神秘監獄內整整徘徊了七年之久。
不過相比于尋找最好的肉體,這次徘徊的目的要更加有‘深度’,
韓東將要尋找的是,一種已經存在于身上,但尚未完全真正理解的概念「何為無面」。
回憶繼續 多番舍棄囚犯的尸體得到監獄長的鑰匙,找到監獄中心的「無面者頭顱」。
韓東就此‘從頭開始’正式開啟新世界的征途,恰巧被一只在外調查的騎士小隊帶回圣城,
又因負重的不夠,
在機緣巧合下選擇一具無需占據負重值、極度虛弱的自殺者肉身…從而獲得自己在新世界間的名字。
瓦倫.尼古拉斯 自那時開始,
因人性的限制以及為了在圣城內生活下去,韓東便借助頭顱賦予的模仿,一直在進行著‘人類’的偽裝。
因為韓東認定自己就是人類,由靈魂根本上屬于人類。
因此,對于這樣的模仿顯得十分自然,一點也不違和。
接下來的生活中也成功在圣城間奪得正式騎士的身份,得到來自于議會的承認并結實了許多的朋友。
韓東從一開始就接納這一設定,自靈魂間就認定自己屬于人類,從未對自己到底屬于什么種類,是否還能被歸于人類做更深入的思考。
現在。
在完全寧靜的狀態下,
以無面姿態徘徊于此的韓東,忽然拾起這一最初、最根本的問題,認真思考起來。
到底是人類?還是應該被歸于異魔?亦或者兩者皆是…
或許這個問題看起來沒有意義,但韓東的直覺卻認定問題的答案,或許會與‘無面’有關,甚至有助于追尋無面的根本。
不再漫步,
就地盤坐,
從人類最根本的定義進行思考,再將思維一分為二在大腦間辯論。
黑渦軀干將身體的能耗減少到最低,即便韓東長時間不吃不喝,也是完全沒有問題的…確保不會因為肉體需求,影響著韓東的思考行為。
這么一坐又是好幾天過去。
特殊情況也在此出現。
一只背部扛有海螺結構的混沌囚者,正在無意間靠向韓東的位置。
它屬于一位深海來客,數百年前來到混沌中心,
企圖借助這股最原始、最古老的混沌力量來突破神話極限,畢竟他明顯感覺自身潛能已達上限,幾乎不可能突破。
只可惜最終被瘋狂吞噬,淪為混沌囚者而徘徊于此。
數百年的囚禁,徹底抹滅他想要逃亡的想法,接納作為囚者的身份,甚至還慢慢適應出一套生存規則。
由海螺間衍生出來的珊瑚觸須,已經能進行「接觸感知」。
雖說范圍有限且靈敏度不高,但至少能讓他具備一種探知手段,
感應到危險能及時回避,感應到其他弱小的囚者就能獲得一頓美味豐盛的午餐,讓他活得更久。
當前。
他正在慢慢貼近韓東所在的位置,由海螺間長出的珊瑚觸須也在空中搖曳著。
然而雙方都不知道即將迎來一場意外遭遇…
對于已有幾年沒有進食的囚者而言,
一旦能捕捉、感知搭配韓東這位連神話都不到的‘弱小者’,必將陷入一種極度興奮的狀態。
他將如獲珍寶般,將韓東束縛起來,每天吃一小塊將很長時間保證自身的營養補充,還能滿足丟失依舊的強烈食欲。
三米、
兩米、
一米…已進入珊瑚觸須的捕捉范圍,但沉浸于思考間的韓東,根本意識不到即將到來的危險。
啪!其中一根剛巧落在韓東的肩膀上。
本應該噴發而出的欲望,瞬間爆發的戰斗卻沒有發生。
現場出乎意料的安靜,就連這位背著海螺的深海囚者也停下腳步,
他略微偏斜著腦袋,顯得十分疑惑。
珊瑚觸須明明接觸到了外物,
但很奇怪的是,傳回來的外物感知竟是‘他自己’。
緊跟著又有好幾根珊瑚觸須貼附上去,無論是觸碰外物的頭顱、肩膀或是軀干,得到的信息回饋全都一樣,都是‘他自己’。
實在想不通,
為什么眼前會出現一個‘自己’。
此時此刻,韓東正處于一個奇特的思考狀態,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外界的情況。
人類,異魔亦或是命運空間內的不同種族,
或者再進行細分,例如修格斯、黑山羊,
又或者依照它們所在的區域進行分類,關押在這里的混沌囚者、倫敦居民或是圣城騎士。
這一切的一切,只不過是定義出來的概念而已,方便個體之間進行歸類與認知。
我到底是什么?這個問題從一開始就沒有固定的答案,或者說唯一的答案就在自己心中。
我即是我,
我也能夠成為任何存在,
無面即無相,無面即萬相…這就是答案,這就是本我。”
想明白這一切的韓東,改變數天未變的坐姿,緩慢起身。
這樣的行為變化,卻被深海囚者視作一種‘危險訊號’。
雖然他依舊無法理解,為何面前個體所識別出來的信息與他自己一模一樣…但考慮到危險,依舊發動攻擊。
就在珊瑚觸須試圖勒緊,并釋放一種深海強壓時。
韓東以一種本能性地浮空轉體,如流體般避開每一根觸須的纏繞,順滑如絲,
同時,
一張恐怖的無面之容,也轉動過來,死死‘盯著’試圖攻擊自己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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