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蠢貨,要不是你看管靈果不力,哪會有這般禍事?”
金甲神人說到就氣,一腳踹飛老者,要不是有些理智,怕是要擊殺當場。
他作為渠水河河神,在此數百載,護一方水土,管一方河脈,受萬民香火,是一名正神,不然早就派遣妖兵捉拿那膽大包天的賊人。
而今光天化日之下,一旦顯圣,引萬民非議,怕不是要惹來上神責問,引來更大的麻煩。
現在可好,那賊人不但挖河道,砸他神祠,誰知還會做出何等瘋狂之事?
可惡就可惡在這,明明身為一方神靈,卻不敢派遣妖兵前去捉拿,連那縣城都能輕易入內,比那妖魔還不如。
金甲神人氣得發狂,忽地臉色一青,踉蹌著倒退幾步,猛地一口鮮血噴出,旋即頭頂顯出金印,散發微弱光芒。
幾名婢女在這金印光芒之下,慘叫著顯出原型,落在地面,化作魚蝦,爬動幾下就沒了動靜,而那老者勉強抵抗,但也露出一些現狀。
“不好,金印離體,神位不穩。”
金甲神人大驚失色,顧不上受牽連的屬下,急步而去,回到自己房內穩固神位。
砸了神祠,也到了近傍晚,那邊苦力們也隨處挖了幾條小河,就被突然而變的天色和滾滾河水嚇跑,就算加再多的錢,也不再前去。
于是作罷,覺得也差不多,周遭河流全然改道,那是不可能,真要惹得河神發狂,下了死手,這些苦力也抵擋不住,只會白白丟了性命。
把工錢結算后,就讓他們回去,那些鋤頭和籮筐,也都送與他們,當作獎賞。
自然是引得一片感恩,這位主雖然做事摸不到頭腦,但出手大方,從不克扣,還有吃食準備,實在天底下最好的人。
可惜以后不再有,于是再次感恩,就此離去。
易凡也打發了仆人回去,并讓他們轉告陳老爺自己的心意,旋即就去了河邊董先生墳前。
家是不敢回的,怕連累父母,只好在董先生墳前等河神來襲,現在只能祈禱自己這般作為,能影響河神神位,不然只怕兇多吉少。
此時天還沒黑,董先生也沒出現,就在搭建的木棚里歇息,用破瓦罐煮了魚蝦,個頭肥碩,肉質鮮美,吃的滿嘴美味。
天將黑,月亮就出,不時董先生出現,見了易凡就催促:“這般晚了,你還不回去歇息?”
“怎么,你怕了?”
“怕,當然怕,老夫雖成鬼類,但也活的逍遙自在,還想再在人間待一些日子,自是不想受你牽連。”
董先生沒好氣的道:“你說你,區區一凡人,也敢跟神靈作對,真不知你哪里來的膽色,初生牛犢不怕虎啊,想那渠水河河神,一方正神,豈是一般精怪能比?別以為打殺幾頭小妖怪,就以為自己本事多大,等河神發怒,派遣千百妖兵前來,看你怎么辦。”
千百妖兵?
易凡大笑,指著前面河面:“且不說那河神神通如何,且說這渠水河也就那般大,你說千百妖兵,我卻不信?”
“哎,你這潑皮,休得說你,快走快走,莫要牽連與我。”
董先生跺了跺腳,站在遠處又不敢近身,氣得雙目直瞪。
易凡啞然失笑,站起身拍拍屁股,擺手道:“董先生,如若這次小子能活著回來,定會請你喝酒吃肉,管飽管夠。”
“走吧走吧,莫要硬拼,懂得智取才是王道。”
董先生嘆了口氣,搖頭就在墳頭消失。
離別前,易凡對著墳頭深深拜了拜,感謝他這段時日的教導之恩,雖是強迫,但這識字讀書,卻不是假的。
吸了口氣,拿起腳下的大刀,邁步就走,來到河邊,把刀杵在地上,遠遠看向河面。
上次陳府黃皮子作祟,陳老爺尋人找兵器,卻沒能買到,就一柄大刀也斷了,于是又買了一柄,總比空手的強。
月上中天,也不見河神來襲,卻等來了白蔭,只見河面波動,銀魚跳躍,落入地面化作白蔭。
“你居然還敢來次,闖下如此彌天大禍,還不快快逃命,留在這作甚,真不怕死么?”
白蔭劈頭蓋臉的罵,氣的小臉發白,見易凡一副淡然的模樣,又只好跟自己生氣,扭著衣角轉過頭。
“白蔭姑娘,我知你為我好,但既然我敢改河道、毀神祠,自然是拼了心思,現在一逃,豈不是功夫白費,還落了個喪家犬的名頭。”
“你啊你,真不知該說你蠢,還是夸你膽大,既然你有這般心思,那只好隨你,也不算我那妹妹瞎了眼。”
白蔭轉過身道:“今日河神氣的發狂,你改河道,毀神祠,導致神位不穩,差點出大事,此時正在療養,一時半會奈何不了你。”
“不過你得小心,雖然河神不出,但卻有妖將,更有數百妖兵,掀起滔天大水,縱然你有千斤力氣,也是不敵。”
聽了白蔭的話,易凡一喜:“那河神當真受傷?”
“自然受傷,不過,這般法門,卻是誰與你說的?”
“無人說,只是胡亂猜測,勉強一試罷了。”
這是實話,并無哄騙心思,紅蓮不過講了個典故,被他記下,于是嘗試一番,誰知真的有效果。
忽地,易凡問:“對了,那河神可要尋我父母?”
“自是不會,河神乃正神,不可輕易入得縣城,更不能隨意出了法域,被上神發現,那是要被定罪的,更不能輕易加害百姓,一旦做出惡事,輕則打入無邊幽獄,重則削去神位打落凡塵,化作飛灰。”
白蔭想了下道:“但也不可不防,河神雖不可作惡,但其妖兵卻能入城,加害了也不過隨意定罪,大可當場擊殺,小可減免俸祿責罵一番。”
易凡心頭一緊,雖然早就把頭顱系在腰間,但自己父母卻養育他之恩,如若被連累,自己如何過得去?
“這時知道害怕?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你到可以輕易拼命,卻沒想過你父母安危。”
白蔭冷笑著,瞧著易凡痛苦的表情,說不出的痛快,自家妹妹被他連累,即將上那刮鱗臺,相伴數十年,感情十分深厚,現在卻只能眼睜睜看著,你讓她心頭如何痛快?
“白蔭姑娘,可有辦法?”
易凡無他法,只好詢問。
“自是沒有辦法,你唯有去請求河神饒恕,才能法外開恩。”
說罷,白蔭也不想多言,轉身就跳入河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