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空置了不短時日的房門被打開,發出一道刺耳的聲音,在空寂的怡紅院內回蕩。
屋內還有未散盡的廉價脂粉香氣,一樓大堂凌亂不堪,倒地的桌椅遍地,幾只暗色的繡花鞋和布偶,使得大堂上有些恐怖。
縱然在黑夜中,以林寧的目力,仍舊能將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在蹲下去,伸手抹了下地面,發現厚厚的一層積塵后,林寧斷定,此處的確無人。
既然沒人,那就算不得青樓了吧?
林寧心里自我安慰了句,然后開始尋找左側第三間耳房,他始終運著斂息術,除非近前看到,否則僅憑氣息覺察,非武圣絕對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走到一樓左側第三間耳房前,林寧又看了下地面,積塵似乎比大堂上的薄了不少,大概這是土行旗先前作業時打掃過了。
進了耳房后,林寧將床板掀起,果不其然,下面是一暗格,再一打開,露出一條密道來。
至此,一切順利。
然而正在這時,林寧的面色忽地一變,因為他聽到一陣幾乎微不可聞的“噗噗”腳步聲傳來。
原本以為聽錯了,可側耳認真傾聽,并未聽錯。
他將斂息術運到極致,悄無聲息的走到門邊,側著身子,透過門縫悄悄看向外面。
然而所見情形,卻讓他頭皮又麻又涼。
只見一道白色身影自二樓緩緩而下,披頭散發,一步一步,僵硬麻木。
臥了個大槽的!!
若不是以宗師之境,能真切的感知到這道白色身影還有熱氣,林寧非得嚇個半死不可!
怡紅院內,居然還有人?
那道身影這般僵硬緩慢,顯然是因為她沒有林寧的目力,看不清黑乎乎的大堂。
“小…小鸚,是…是你嗎?”
輕輕柔柔打著顫音的聲音,帶著泣腔,小聲問道。
“小鸚,你回來了嗎?”
“嗚嗚…”
說到最后,已是說不出話來,只能壓抑著聲音哭了起來。
這畫面,著實有些滲人。
林寧是真不想參與到這個畫面中去,但他擔心此人的動靜太大,將秦人吸引來。
若說黑冰臺的宗師沒有監控整個榆林城,鬼都不信。
那些人或許正張開天羅地網,等待青云寨的宗師上門。
在武圣不能動手的前提下,對比宗師力量,青云寨處于絕對的下風,尤其是在邰翀老鬼坐鎮的前提下。
所以,林寧只能出面…
“喂。”
一個招呼后,沒等這女鬼驚叫出聲,林寧忙一步上前,捂住了她的嘴。
“女鬼”只看到一道黑影過來要“掐死”她,嚇的就要尖叫,可叫都沒機會叫,眼睛一翻就暈了過去。
可她哪里知道這“黑鬼”的可怕,連昏迷都不讓她昏迷,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在她身上按了幾下,她就悠悠轉醒,許是熟悉了黑暗,又許是那“黑鬼”靠的太近,所以看清了那張臉。
“嗯?”
這鬼,還挺好看?
“不要怕,我不是壞人。你是什么人?”
林寧溫聲問道。
那女鬼看著近在咫尺的這張清秀好看的臉,明顯臉紅了,尤其是,她還被這意外來客抱在懷中…
她輕聲道:“奴家名喚元元,是怡紅院的清倌人。”
林寧奇道:“怡紅院的姑娘大半都被接上了青云寨,其余的也都各自投奔親人了,你怎還留在這里?”
元元輕聲道:“當日我病了,只知道外面亂糟糟的,并沒人告訴我發生了何事。我的丫鬟小鸚去外面給我請郎中了,可是卻再也沒回來…”
林寧聞言,皺了皺眉頭,問道:“這已經是很久前的事了,這些日子你吃什么?”
元元輕聲道:“各個屋子里還有些沒吃完的點心,天氣涼,沒有壞。不過,也沒什么了。剛才我聽到樓下有開門聲,以為是小鸚回來了…”
說著,又滴落兩滴眼淚。
顯然,她也知道,小鸚再也回不來了。
帶著她僅有的梯己銀子,不見了。
林寧抱著這個骨瘦如柴的清倌人,道:“你先別哭,繼續到樓上等著,我去給你尋些吃的,過幾日再帶你離開這里。”
元元聞言,不敢置信的看著林寧,模樣幽怯憐人。
只可惜,林寧如今身邊的女人品質太高,論幽幽怯怯,世上難有第二人比得過皇鴻兒。
所以他目光始終清明,只是在放開元元時,右手在不動聲色間滑過了元元的兩處私密位置…
元元慘白的俏臉上頓時浮現出兩抹動人的紅暈,不由自主的發出“嚶嚀”的喘息聲…
然而隨之就是驚叫聲:“哎喲!”
原來林寧松手后,她竟連站也站不穩,摔倒在地。
林寧似沒反應過來,直到元元屁股著地后,才慌忙將人重新抱起,然后單手診脈,嘆息一聲道:“你身子骨原本就沒好,氣血不足,這些時日又飲食欠佳,心中擔憂驚懼,病雖不顯,卻已入骨髓,如今怕是不良于行了…”
見元元面色煞白,又道:“不過姑娘也不必擔憂,此癥我能治,你且休息幾天,待我忙完這陣后,帶你回去細細為你施針,最多半月就能痊愈。”
“果…果真?”
元元如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緊握林寧的手,直到看見林寧點頭才松開手。
然后任憑林寧將她抱上三樓,一間隱秘的耳房內。
安置妥當后,林寧道:“你安心在這等著,我天明之前就回來。”
“嗯。”
元元乖巧的應了聲后,林寧轉身離去。
背后,元元的美眸輕輕眨了眨…
下樓的過程中,林寧再三思索,也沒看出什么破綻來。
這位元元姑娘確實不通武功,脈象做不得假。
當然,就算如此,她其實還是能走動的。
是林寧借輕薄之機,掃過了她兩處大穴,讓她暫時失去了行動的能力。
因為林寧不可能放心一個素不相識的女人。
安置好這個意外之后,林寧重回一樓第三間耳房,打開暗格,下了密道。
青云寨。
法克大師看起來龍精虎猛,看著氣色也很不錯的妙秋師太,咧嘴笑道:“娘子好生在家休養,灑家且回山門去。若是運氣不錯,半月就能回來。”
妙秋師太此時的聲音比往日里柔美許多,輕聲叮囑道:“行事不要操之過急,慢慢來也不當緊。最重要的是要保全自己,我和孩子都在家等你,還有玲瓏,你總要見到她出閣吧?”
法克哈哈笑道:“正是為了讓灑家這寶貝女兒能體面出嫁,老子才這般拼命。我多立些功,那林小神醫看在我的面子上,也該善待玲瓏。咱們的出身還是差了點,小神醫房里人要么是大當家,要么是青梅竹馬,要么是魔教圣女,只有玲瓏…她性子又柔弱,灑家這當爹的不多為她立些功,以后如何能放心的下?”
聽聞此言,妙秋師太眼睛都紅了。
這些年跟著這花和尚漂泊萬里,吃了多少苦,但能得一如此負責有擔當的男人,她心里也不覺得苦了。
只看著法克輕聲道:“那你更要好好保重自己,我和孩子都等你回來呢,不過等我生了,你才回來…”
法克拍著胸口保證道:“放心吧,灑家去去就回!”
口氣雖豪邁,不過眼神到底細膩了許多,多看了妙秋師太一眼后,轉身大步下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