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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強弩之末

熊貓書庫    對著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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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人在側旁?

  修身殿那行人的隊長,回想剛才的雪球,身影,雪地里露出來的那截劍…他終于明白過來了。

  可是,沒有人走出來,也沒有答話。

  風武王的百戰將蓄勢的一擊,直接斬殺了修身殿的五個人,僅剩的隊長也重傷的站不起來。

  百戰將如此可怕,又如何能出來?

  腰部重傷的那個修身殿出身的隊長,滿臉懊悔之色,自責不該失卻了謹慎,如果不是強攻,也未必會是眼前這樣的結果。

  風武王等了片刻,得不到回應,就收回了目光,神色冷傲的舉刀指著修身殿隊長的鼻子道:“對著劍說。”

  修身殿的隊長面色原本就沒多少血色,這時一陣抽搐,恐懼之態全然壓抑不住,更見慘白。

  這是要殺他了!

  殺死他前,在情況允許的時候,戰士會給敵人對著劍說遺言的機會,因為被殺死后劍里面的戰印力量會被吸收,也許只能吸收一點,也許能夠吸收很多。

  而吸收不到的部分,就會飄散在天地之間。

  如果吸收的多,理論上可以憑借武王的力量復生劍下敗將。

  這規矩最初是針對惺惺相惜的情況,久而久之成了一種通行禮儀似的東西,就如打招呼,說再見那般。

  修身殿出身的隊長張了張嘴,卻恐懼的說不出話來,強自鎮定了片刻,鼓起勇氣,腦子一熱,眼珠子通紅,高喊了句:“玄天武王的戰士,至死不悔!”

  風武王的百戰將聽慣了各種臨死前對著劍說的話,眼前這樣的,聽的最多,目光從那修身殿的隊長臉上移開,望向推測中李天照藏身的大致方位,嘲笑說:“鼠輩就是鼠輩,既沒有一個戰士視死如歸的勇氣,也沒有當機立斷決斷的果敢!你不敢出來,那我就過來!不怕死的我反而要讓他多活一陣,怕死的鼠輩卻要死的更快!”

  風武王的百戰將長刀垂下,邁步走過修身殿戰士隊長身邊,大步往李天照藏身的方向過去。

  這一刻,放在李天照眼前的選擇,確實為難。

  他是出去?

  還是避開這可怕的敵人,呼喊找尋更多幫手?

  李天照其實根本沒有想過避開,即使他對百戰將的實力心生驚懼,可是,他沒想過避開。

  他記得父親說過,所謂勇,就是能夠戰勝恐懼。

  他的目標是踏進武王殿,復活父母,眼前這種求之不可得的天賜良機面前,他能承擔錯過的風險嗎?

  絕不能!

  搏命鴛鴦之子,哪有這般被嚇的落荒而逃的道理!

  更何況——他真的需要退避嗎?

  風武王的百戰將大步過來時,李天照不但沒有逃走,反而直接站了起來!

  風武王的百戰將一臉驚訝之色,卻不過短暫片刻,又變成不屑一顧的嘲弄。“鼠輩終于露面了!陰謀詭計倒是有一套,最初無端慘叫的是你,方才又佯裝呼喊同伴的人還是你。玄天武王的人我殺的多了,像你這么陰險的還真是少見。鼠輩拔劍吧,看你能在我刀下支撐幾招!”

  李天照抱劍胸前,立在那,只是看著那百戰將。

  “鼠輩就是鼠輩,既然你不敢來,那就接招吧!”風武王的百戰將說著就邁步上前,卻看見李天照后退了。

  是的,風武王的百戰將走一步,李天照退一步;風武王的百戰將不走了,李天照也就不退了。

  “玄天武王的戰士里,若比膽小,你怕是無人能敵!”風武王的百戰將滿眼鄙夷,語氣里的不屑一顧,看的人恨不得拔劍沖過來。

  李天照沒有沖過來,狐疑的盯著他說。“看起來你確實很可怕,只是,你現在如果還有余力,剛才為什么還要讓他們圍攻你那么久?是你只有一擊的余力?還是為了等我加入圍攻?眼前你到底是不殺他,還是故意虛張聲勢嚇唬我?事實上,你也許根本沒有力氣了?”

  “無名小卒!以為自己是誰!”風武王的百戰將嘲弄的笑了起來。

  李天照也不惱怒,只是盯著他說:“是啊,為什么對我一個無名小卒,說這么多話?是因為沒力氣了,只能靠言語威嚇了嗎?”

  “你今日——是死于自以為是!毫無根據的憑空猜想,也不想想自己算什么東西!”風武王的百戰將舉起長刀,擺開架勢,仿佛下一刻就要發動沖殺絕技。

  李天照在鞘中的劍瞬間一閃,握在他手里,他神色突然變的嚴肅,眼也不眨的盯著百戰將道:“是啊,我也許猜錯了,也許猜對了。以前聽說一勇勝三力,那時還想不通。現在我明白了,如果此刻沒有勇氣承擔決斷的風險,任我有多少力量也沒用。”

  “剛才掉頭走,你還會活的久些!”風武王的百戰將眼看李天照冷靜執劍,卻并沒有主動進擊的意思,分明是在消耗。

  這里是玄天武王的地方,天蒼山上現在也是玄天武王的人更多,李天照等來自己人,是功勞少一點;而風武王的百戰將繼續等下去,是死亡。

  先動的是風武王的百戰將,也只能是他!

  他魁梧的身形剎時間化作流星般飛撞過來,長刀揮斬中夾帶呼嘯風聲,也不知道是飛沖帶動的氣流,還是刀勁,直把一片冰雪吹的激蕩飛揚。

  如此威猛的攻勢,加上片刻前戰印力量瞬殺修身殿數人的厲害,李天照實在不敢硬碰,也不該正面迎擊。

  李天照迅速拖劍退避,躲開了這一刀。

  那百戰將扭身拖刀,迅速變招追擊,揮動的刀揚起大片冰雪,看起來仍舊氣勢洶洶!

  這哪里是沒有力氣揮刀?看來分明是留有余力防備李天照。

  那百戰將眼里滿是譏笑之色,好似已經不會給李天照逃走的機會。

  這一刀,理當不可硬碰。

  但是——李天照卻突然揮劍攻擊!

  因為氣流的聲音,讓李天照聽出了玄機,他判斷不需要再回避了。

  在風武王的百戰將眼里,李天照的動作大的不合常理,身法平添了許多多余,全然是個三流戰士的水準。

  ‘這種嘩眾取寵,動作夸張賣弄的菜鳥,簡直是浪費我的時間!’那百戰將不屑一顧,只管長刀取李天照的心口。

  憑他豐富的經驗,瞬間就可以判定他的刀刺穿了李天照身體的時候,他的劍才能夠著他。而那時,因為先被長刀擊中,劍的力量速度都會大幅度削弱,百戰將只需要左臂撞擊劍身,就能確保不受絲毫傷害。

  三流戰士多的很,百戰將殺過太多了。

  他現在考慮的不是擊殺李天照,而是接下來是先吃點東西休息會再走,還是離開找個更安全的地方再休息。

  他的刀還是很快,雖然力量遠不如平常,但殺一個三流戰士,夠了。

  風武王的百戰將想著這些,眼里三流戰士的那把劍,卻突然讓他震驚又恐懼!

  劍超出他經驗預料的先一步刺到,而且,不容他來得及閃避,就刺進了他的脖子!

  長刀的力量,驟然削弱,李天照抬起胳膊,撞上刀側。

  長刀偏開,脫手,插進了冰雪地里。

  風武王的百戰將瞪大著眼睛,已經說不出來了,他的確虛弱不堪,戰印力量根本就用不出來。

  倒下的時候,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好陰險的家伙,有過人快劍卻故意假裝三流戰士!我竟死在個連戰印力量都沒有的人手里…’

  他至死也不知道,剛才氣流的聲音,讓李天照憑耳朵就聽出了他虛張聲勢的秘密,以刀身制造的響聲,產生的氣流變化,跟正常的攻擊并不相同。

  別人聽不出來,但李天照長年在黑暗中練劍,對氣流的變化極其敏感。

  風武王的百戰將不知道這些,所以他倒下了,染的一些冰雪殷紅,融化。

  長刀插在地上,隨著主人生命消逝,刀和人同時亮起朦朧白光。

  戰士的生命消逝,劍里的戰印力量和身體里擁有的混沌之氣會短暫顯形,然后飄散在天地之間。

  李天照見過母親死時的情景,但那時母親的劍已經失落在了戰場。

  他雖然不是在編戰士,卻還是拿著那把根本沒有戰印力量的長劍,對著風武王的百戰將,說了句:“擊殺風武王所屬的百戰將,以劍為證。”

  劍和尸體上的朦朧白光同時消逝之后,李天照看了眼在奔逃的白衣女人,卻不著急追趕,自顧收劍入鞘,撿起敵方百戰將的長刀。

  刀上戰印里的力量沒了,但戰印本身是他用以立功的憑證。

  而且,好歹是百戰將的兵器,理當比他在村里自己打造的好要。

  李天照拿著長刀,試著揮動,感覺不錯,看到劍身上風武王的標志,下面還有百字,還有個荒字。

  ‘我竟然真拿了個荒級百戰將的戰印!’李天照想起父母為了送他進城里的修身殿,苦苦追求的就是從天級十人將突破到荒級百戰將的功績,可最后,卻雙雙殞命。

  村隊長說過,他父母時運不濟,過往受傷太多,重傷治療消耗了許多功績,雖然殺敵多,但一增一減,結余也就沒有多少了。

  李天照覺得重傷治療扣除大量功績的制度很不合理,可是,這就是規矩。

  每每想起,李天照都覺得胸中有股不平之氣。‘將來我踏進武王殿,一定建議玄天武王修改這規矩!’李天照暗暗打定主意。

  他拿著長刀,看了眼修身殿那伙人的隊長。

  那人剛才是腰部受傷,現在卻低頭半跪在雪地里,一動不動,看起來像是死了。

  “還活著嗎?”李天照喊了聲,不見動靜,也沒見那人胸膛還有起伏,就去追那逃走的女人。

  李天照所以不著急,是因為白衣女人跑的不快,而且體力分明很虛弱,根本跑不遠,看剛才的情況,那女人也不該是什么厲害的角色。

  果然,他順下坡追了一陣,就看見那白衣女人顯然是跌倒了,正從雪地里掙扎著爬起來,大約是恐懼,加上體力虛弱,兩度發力才終于爬著起來了,扭頭看見李天照追下來,那女人嚇的急忙跑,結果卻又摔倒,滾了幾圈,陷在積雪里,爬不起來了。

  那女人看見李天照過來,慌忙揮刀。

  李天照一刀過去,拍在她手上,疼的那女人刀脫手,滿臉痛楚,手都抬不起來。

  李天照撿起那把刀,看上面連戰印都沒有,雖然早有預料,還是有一絲失望。

  這女人不是什么厲害的人物,連在編戰士都不是。

  “那個百戰將為什么會拼命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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