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建水渠,旱季每個地方都缺水,直接走地頭水渠會浪費不少水,使后面的地方無水可用,靠這個灌溉并不現實,所以只能想辦法節約水在途中的消耗,搭建一條木頭水渠,在每一家地頭處留一個小口,兩只水桶輪換著用,水量不大,卻也夠用。”說到這里,李元景停頓了一下。
這種方法是把節水發揮到了極致,中途損耗率降低了百分之九十以上,基本上就沒什么損耗。
而現在農民用的又是滴灌法,就是提著水桶用一只小碗在根部澆一些水就夠了,是一根根的澆,而不像后世直接灌溉,水井一開,整塊地保準讓你無處下腳,到哪里都要陷進去。
“哎!這也是臣弟為什么非要用王府編制換工匠編制的原因,倘若朝廷能夠真正的重視工匠,制定獎懲制度來刺激他們,這些東西,甚至是一些想不到的東西早就被他們搗鼓出來了…”
現實中的兩樣東西,加上李元景的話,給李世民帶來了極大的觸動。
眼神不由的又一次看向了正在轉動的水車,一桶桶水被帶入水槽,又順著鋪設好的一段管架去往該去的地方。
重點還是放在了核心部位軸承那里。
今日之前,沒有人想過水車還能這么用,把直犁進行一些改動,就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點透了其中的要點,就算是李世民也不覺得這件事情有什么困難。
可是千百年來,卻從未有人點破。
難道真是因為工匠地位低下的緣故造成的嗎?
“這件事情再說吧!”李世民搖了搖頭,算是否決了李元景的提議。
盡管李世民也看到了其中蘊含的巨大利益,可他還是下不定決心。
看著悶頭生氣的李元景,李世民不由的笑了笑,問道:“接下來你打算做什么?想要哪方面的人朕從宮中調給你!”
“建房子!”李元景有些賭氣道。
這么大的好處都給了你,給幾個編制就這么難?
沒有編制,我拿什么去忽悠人?忽悠不來人,我拿什么去享受?
當弟弟的都把心窩子掏給你了,結果你拿了心卻來一句笑納了?有你這么當兄長的嗎?
“崇仁坊內的王府的確是小了些,這樣吧,十六王宅那里給你一座,跟他們不一樣!”李世民點了點頭。
趙王府他沒有去過,但也聽人說過,幾乎是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找不到,作為一個王爺,這種王府也的確寒顫了點。
十六王宅是按照王爺的規格去建造的王府,整整一作坊內只有十六座王府,每一座占地規模都在五十畝左右,各種設施也是齊全的,雖然從未用到過。
但進入十六王宅一般就意味著被圈養了,李世民不愿引起誤會,所以特意說明了跟他們不一樣。
“不用了,臣弟倒是覺得這里就挺好的,而且莊民的房子也很破了,臣弟打算連他們的房子一塊拆了,重新在這里建造一座王府。”李元景直接拒絕了李世民的好意,他覺得有些心寒,拿回去的是實實在在的利益,送出來的卻是虛無縹緲的東西。
“殿下,切勿動氣,牽一發而動全身!”長孫無忌微笑著低聲提醒道。
“你看本王像生氣的樣子嗎?”李元景白了眼長孫無忌,繼續說道:“本王搞曲轅犁,搞水車,不是為了邀功,那點功勞本王也不稀罕,本王只是想讓莊民全心全意為本王服務,但這樣勢必會影響耕種,到時候他們沒糧食吃,不還是要吃本王的?
本王窮啊,連自己都快餓死了,哪還有余錢養活他們?所以就只能想辦法讓他們先有足夠的糧食,然后再來全心全意的服務本王。
皇兄,多的也就不說了,兩塊皇莊中間有四百傾左右的間隔,把那四百傾送給我吧,到時候我在那里建一座王府。”
“胡鬧!”李世民厲聲訓斥道,有些讓人摸不準頭腦。
凡是沿河靠水的地塊都屬于上田,特別是長安城周邊的這些好地方,就是連雍州府都無權分配,更不要說所屬的長安、萬年二縣了。
這些好地塊要么是皇莊,要么是封賞給有功大臣的,要么就是掌握在世家手中。
那四百傾地一共有六個主人,哪一個不是聲名顯赫之輩?
而且在這個地方,產量都比其他地方多一些,誰又心甘情愿的會把地讓出來?
若李世民強行征地,倒也不是要不過來,只是如此一來會得罪這些人,現在正是需要穩定的時候,權貴階級還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的。
“陛下,臣愿意讓出那一百傾地!”長孫無忌知道李世民的忌憚,所以連忙主動讓出土地。
“臣也愿意…”
“臣也可…”
房杜二人緊隨其后,不過他們兩個的地并不多,加起來也才一百傾,長孫無忌是占了皇后的光,所以分的多了一些。
李元景看中的這塊地有六個主人是不假,可六個人中今日在場的便有四位。
看著若無其事一樣的程知節,房玄齡不斷的拋著媚眼。
“臣那五十傾不是不能讓,但是得換,這里的地什么行情大家心里都有數,陛下在其他臨水地方給臣換個一百傾絲毫不過份吧?”程知節想了想,做出一副不情愿的姿態討價還價道。
李世民微微瞇著眼睛,有功不賞,這不是自己的風格,但確實是有難處。
自己拒絕以后,其他大臣們都給了個臺階,唯獨程知節跟個二百五似的討要好處。
對于這個人精,李世民其實也有些沒什么好辦法,只好笑了笑,道:“嗯,應該的,這件事情讓戶部去辦吧!”
雖然沒什么辦法,但惡心一下程知節還是沒問題的,誰讓這貨整天沒事就來惡心自己呢?
李世民想了想,問道:“玄齡是臨淄縣人吧?”
“回陛下,臣正是臨淄縣人!”房玄齡心領神會,強忍著激動連忙回應。
“嗯,房遺愛獻水車有功,但這點功勞又略顯不足,就封為開國臨淄縣男吧!”李世民點了點頭。
縣男只是最低級別的爵位,但即便是最低,那也是從五品上的待遇,這也就是看在房玄齡的面子上才給了一個最低級別的爵位,若是換做一個普通人,怕是連曲轅犁也加在一起,都未必能得到縣男的封賞。
“臣待遺愛謝陛下封賞…嗯?”房玄齡覺得環境似乎有點不對,怎么就自己一人在謝恩呢?轉頭看到了正在發愣的房遺愛,氣的連忙朝著屁股上重重踢了一腳:“還不快謝圣恩?”
“哦!小民…啊不,是小男…不對,小縣…”房遺愛一時間懵了,到底該以什么身份去謝恩呢?還有,開國臨淄縣男又該怎么自稱?
幸福來得太突然,以至于房遺愛完全沒有任何防備。
李世民笑著擺了擺手:“罷了!罷了!以后好好做事,不要再讓你爹費心了!”
“小…”房遺愛還在糾結如何自稱,不由的靈機一動,連忙說道:“小侄謹遵圣命…”
“哈哈哈…”房遺愛的表現讓房玄齡恨不能抽出三尺長的大刀教他如何做人,李世民等人反倒是笑的前翻后仰,實在是太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