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鐺、鐺!”巨大的鼓風熔爐旁,幾名赤身大漢正賣力錘打著一大塊礦石,將整塊礦石錘成碎塊。
隨后用大鐵鏟,將碎礦石倒入一旁滾燙的煉爐中,隨著碎礦石的倒入,一股濃煙瞬間騰起,爐內巖漿般的礦液,也劇烈翻滾,騰起咕咕的氣泡。
這些爐工正在熔煉粗礦石,將各種雜質含量極重的原礦,通過大火煅燒,提煉出半成品礦材。
后面還會將這些半成品礦材,運去鍛造重工房,由地火法陣炙熔成液,再經機關鍛造器械,精煉提純為合格的成品礦材。
此地便是枯骨幫的駐地,原先是一處廢舊的大型礦坑,地形似三面環抱,一面缺口的凹谷,如今以大塊巖石堆砌出的高墻,將缺口的那一面堵了起來,便形成了一座大型礦寨。
且谷內還有一條巖漿河從地下涌出,設下法陣便是天然的地火,用來熔煉礦石,再合適不過了,也難怪枯骨幫會將駐地設在這處舊礦坑,雖說像這樣的巖漿河在炎窟層并不少見。
兩天前,劉玉便隨運送礦石的駝隊來到了這座礦寨,礦寨內有一排排的高大熔爐,一間間大大小小的鍛造廠房,大量爐工日夜進出勞作,儼然就是一座巨大的煉礦廠。
兩天下來,劉玉便發現這座礦寨有些不簡單,首先便是規模,礦寨內有二十余間鍛造廠房,爐工數百人,每日廠房煙囪濃煙滾滾,劉玉在船廠監工多年,對礦物冶煉流程、工藝已很是熟悉。
按這二十余間鍛造廠房每日的產量來算,單憑枯骨幫采挖出的礦量,是遠遠不足于支撐如此大的煉礦廠日日開工,顯然礦寨還有其它礦源。
劉玉私下向一爐工打聽才知,枯骨幫不單自己采礦,還高價向牛果鎮附近區域的其它礦幫、礦隊收購礦石,每日皆會有駝隊,載著滿滿的各種礦石從外而歸。
其次這座礦寨守衛也過于森嚴,礦寨高墻之外生人誤近,礦寨內還設有禁地,像劉玉這樣的外招監工,與普通爐工,皆一概禁止闖入,據說里面的廠房,提煉的皆貴重的稀有靈材。
這兩個多月來,劉玉通過平日所見所聞,已大致摸清枯骨幫的情況,枯骨幫其實就是幽鯊角斗場門下一產業。
礦工多為欠債賭徒,也不單單只有“幽鯊角斗場”門下的賭徒,還有其它角斗場的欠債賭徒,這些賭徒皆被轉手,賣給了“幽鯊角斗場”。
這也是劉玉想不明白的地方,“幽鯊角斗場”為何如此大費周張,消耗大量人力物力,來這地底深處采礦。
采礦雖能賺不少靈石,但有這人力物力,在繁華的白鯨港,隨便選一行業,也比來這鳥不拉屎的偏僻之地采礦賺的多。
還建有如此規模的煉礦廠,其中怕是有不可告人的隱情。
第三天,駝隊離開礦寨,返回鬼窟層的采礦營地,數十頭駝鹿列隊浩浩蕩蕩前行,每頭駝鹿背掛著四箱空的“靈芥箱”。
隨行護送礦監換了一些新面孔,從這些人談笑的口中,劉玉得知乃是枯骨幫內部的正常輪換,而這其中就有這兩月來一直沒露過面的“灰狐”。
“灰狐,你也輪上了!”駝隊行進間,一面色發黃,眼圈暗沉的男子,小跑至灰狐身旁,調笑著說道。
“可不是嘛!接下這幾個月,可就沒好日子過了。”灰狐不由搖頭苦笑,在幫里做事,要么留駐礦寨,要么隨礦隊外派,這才過上二、三個月舒坦日子,便又被安排外出,苦日子又要來了。
留駐礦寨自然最好,不單日子過的輕松安逸,得空時,還可偷著前去牛果鎮喝上幾杯,順便與酒館相好的侍女談談心。
礦隊外派可就苦逼了,先不說整日累得跟狗似的,就說萬一撞上什么厲害鬼物,不說那些短命礦工了,就連他們這些擔當護衛的監工,自身皆會有性命之險,那鬼窟層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
“是啊!接下來就難熬了!”那男子也跟著長嘆一聲,感同身受嘀咕道。
原本三天的路程,因駝隊空載行進,加上不知發生了何事,領隊令駝隊全速趕路,少有停歇,只用了兩天的時間,駝隊便趕到鬼窟層的采礦營地,等到了營地,才得知了這一路匆忙趕路的原因。
就在三天前,營地外出采礦的獅肚分礦隊受到了多名“暗魅女妖”的偷襲,兩名礦監當場戰死,十多名礦工遇害,另有多名強壯礦工被擄走,因此這兩天,營地被迫暫停了所有采礦作業。
一來,馱隊向礦寨運送礦石,帶走了部分監工,令營地守衛薄弱。
二來,“暗魅女妖”這種鬼物靈智與人無異,狡猾陰險,極為難對付,而且出現多名“暗魅女妖”,為了避免無謂的死傷,副幫主莽鯊不得不下令,所有人不許邁出營地一步。
卯時,營地膳堂大棚內坐滿了正吃飯的礦工,隨著護送馱隊的二十多名監工趕回營地,副幫主莽鯊決定恢復采礦,等吃了飯,便像往常一樣,各隊分頭外出采礦。
“聽說了嗎?是“暗魅女妖”干的!”一礦工低聲說道。
“早聽說了,獅肚那隊就沒幾人活下來!”另一礦工立馬回道。
“這也太慘了吧!就不知這些煞星走了沒,可千萬別找上咱們隊!”一消瘦的年輕礦工聽后,面色發青地旁邊一人說道。
“放心吧!你瘦不拉幾的,那些“暗魅女妖”根本瞧不上,聽說她們就喜歡爺們這樣的猛男!”旁邊一渾身鼓鼓的壯漢,起身比劃著自已結實粗壯的手臂,調笑著說道。
“哎!聽說那些“暗魅女妖”豐乳肥臀,姿色艷麗,各各皆是絕世美人,死前到是能爽上一爽!”又有一礦工猥瑣地笑道。
“哈,哈,說的好,死在這些女妖的肚皮上,到也不虧!”
膳堂大棚內頓時響起陣陣笑聲,原先壓抑的氣氛,瞬間消散,隨后更是葷段子不斷,而像“老黑牛”這樣的資深老礦工,則不由搖頭,感嘆這些年輕人真是不知死活。
等見到那些被暗魅女妖擄走之人的慘烈死相,這些年輕人才會真正明白這些絕色女妖的赫赫兇名。
“老黑牛”在枯骨幫呆了近三十年,其實他早已還清的所欠賭債,只不過為了家中后輩,留在此地多賺些靈石,地底采礦雖危險,但收入確實不低。
這三十年來,他見識過很多次“暗魅女妖”襲擊礦隊,尤其是最近十多年,每隔三、四年就會發生一次。
每次“暗魅女妖”皆會擄走一些強壯礦工,以供淫樂,意滿后才會離去,等找到這些礦工時,都變成了披著一層干皮的骷髏遺骸。
“老黑牛,獅肚礦隊剩下的這幾人,分到咱們隊,你給安排一下。”老牛破隊集合出發時,隊頭“鬼牙”領著十幾名神情萎靡的礦工,帶到礦頭“老黑牛”身旁,說道。
“大人放心!六子給這些兄弟分下工!”老黑牛忙點頭,獅肚礦隊剩下的這十幾人與老牛礦隊的人都認識,很快便安排妥當。
“玄空道友,給你介紹一下,這是灰狐,新加入咱們隊的。”獅肚礦隊剩下的人,全并入了老牛礦隊,因此副幫主給老牛礦隊新增了一名礦監,而此人正是“灰狐”。
“貧道玄空,見過道友!”劉玉一臉淡然,點了點頭招呼了一句。
“道長客氣,直接叫我“灰狐”便是了!對了,看道長面熟,咱們是不是在哪見過!”灰狐笑著打過招呼,細看總覺的這中州道人,好似再哪見過,但這些中州人長得大都一個樣,一時又想不起來。
“哦!是嘛!貧道近年來才游歷至北海地界,想來道友應是認岔人了,或是道友認識那人與貧道長的有些相像。”劉玉不慌不慢地說道。
這“灰狐”與自己只有過兩面之緣,一次使假靈票詐騙自己,另一次在角斗場不過擦身而過,若不是師兄之死,這“灰狐”即便站在自己面前,劉玉也定認不出此人來。
他就不信像“灰狐”這樣游手好閑的騙子,能一眼認出他來,像“灰狐”這樣的人,當年在白鯨港,每日不知接觸多少陌生人,這么多年過去,他怎能一下記起十多年前,一匆匆擦身而過的陌生人。
“灰狐,你定是認錯了!營地附近有“暗魅女妖”出沒,你們也都知曉,一會大家多留點心!”鬼牙一揮手,便招呼著礦隊眾人出發,這些“暗魅女妖”又出現了,真是麻煩。
“算了!”灰狐仔細想了想,還是沒能想到在哪見過這道人,便沒再多想,當年他在白鯨港,見過的中州道人可太多了,想來應是自己看走眼了,這些中州人在他看來,黑眼睛小白臉大多一個鳥樣。
枯骨幫營地附近的一處昏暗洞窟中,一塊鋪有厚厚柔軟皮毯的大石板上,躺著三名身著衣著單薄的嫵媚女子,三女長發黑絲如瀑,臀翹腰細,相擁在一起,白皙長腿如蛇交纏,洞窟內一片春色。
“臭道人,你終于出現了!”突然中間一女,猛地睜開雙眼坐起,此女雙峰高聳,但膚色卻一金一白,左側竟是金罩假物,只有右側才是豐滿的雪峰,可不就是當年被劉玉割去左乳的“暗魅女妖”蜜姬。
“姐姐,怎么了!”左側嬌小女子睜開朦朧雙眼,伸了個懶腰,輕聲細語問道。
“當年傷吾那臭道人便在附近!”蜜姬雙眼含怒,咬牙說道。
“什么!那還等什么,現在咱們就殺過去。”嬌小女子姐妹情深,立即坐起說道。
“這道人與礦幫那伙人應是一起的,先去瞧瞧再說!”右側躺著的女子,比蜜姬與嬌小女子更為美艷,修為也是三女中最高,她也感應到遠處“魅花妖印”的氣息。
“那這些廢物怎么辦!”嬌小女子指著大石板下方橫七八豎趴著的一些黑影說道,仔細一看,地上趴著的黑影,竟是一具具虛弱的赤裸男子。
這些男子皆瘦成了骨架,無力趴在地上,只剩一層皺巴巴的干皮粘在了骨頭上,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殺了便是!”蜜姬揮手一道黑刃飛出,將趴在地上的一具赤裸男子砍成了兩半,從尸體傷口處卻只流出了幾絲淡淡的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