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回到永州之后,便安心在永州過起了日子,只不過這位當朝太傅身體有些不好,染了傷寒的毛病,見不得冷,見不得風,有時候發病了,常常幾個月不露面。
不過李家的公主娘娘,這幾年時間就成了祁陽縣的大名人,因為朝廷在祁陽縣劃了兩千畝地給李家,因此李家就成了祁陽縣屈指可數的幾個大地主之一,偏偏李家又跟其他的地主不太一樣,不靠佃租過活。
其他地主的佃租一般是五成,苛刻一些的甚至七成,就是碰到良善一些的地主,也要收兩三次的佃租,但是因為李宅完全不靠田地過活,佃租只象征性的收一成不到,甚至李家公主娘娘還會不要任何佃租,把田地分給一些窮人去種,兩千畝地足以上上千家農戶生存下來,因此閑來無事打理李家產業的大長公主,在祁陽一帶名聲越來越好,有不少人家甚至給她立了生祠,每日祭拜。
轉眼間,已經是三年時間過去,時間來到了元昭四年的八月,這三年時間里,長公主又給李信生下了一個女兒,取名叫做李璟,現在已經一歲多了。
這天早上,李信依舊像往常一樣,在自家的院子里練拳,這個時候他已經三十歲出頭了,不過十幾年內家拳練下來,精神氣力都不輸少年時候,而且這幾年不用太勞心勞力,看起來與三年前幾乎沒有任何分別。
一套拳樁站完之后,站在一旁等候了許久的鐘小小立刻給李信端來熱水,伺候李信洗漱。
李信一邊洗臉,一邊瞅了自家妹子一眼,悶聲道:“平日里不見你這么殷勤,有事情了才到我這里賣好。”
鐘小小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平日里不是有別人伺候兄長么…”
李信擦完臉之后,隨手把毛巾丟在一邊,悶聲道:“是不是有人給你寫信了?”
鐘小小低著頭,臉色有些發紅。
她來找李信,自然不是沒有原因的,當年被李信帶到鎮北軍的少年趙放,現在已經向上司告假,就要到永州來了。
趙放剛到鎮北軍的時候,李信給他準備了一百多個山賊窩里抓來的少年人,作為他在鎮北軍的家底,因此他一進鎮北軍就是校尉,雖然是個少年軍的校尉。
那年還是太康八年,到現在已經是元昭四年,差不多過去了五年多的時間,十四歲從軍的趙放,現在已經十九接近二十了。
而李信的這個大妹子鐘小小,也差不多二十歲,到了婚配的年紀。
如今,趙放已經在鎮北軍中做了都尉,很快就會返回永州,來李家提親。
李信看著鐘小小這個樣子,就知道趙放一定是提前給她寫信了,當即無奈的搖了搖頭:“怪不得別人說女生外向,大了便留不住了。”
鐘小小拉著李信的袖子,羞赧道:“兄長不要取笑我了,我今年都二十歲了,初七姐姐沒比我大幾歲,她家的兒子都已經快要蒙學了。”
初七是陳十六的妹妹,前些年就嫁人了,不過因為陳十六現在…做的事情比較特殊,李信又把初七和她的丈夫請到了靖安侯府做事,現在她們一家人都住在祁陽。
這個時代大多早婚早育,女孩子十三四歲就嫁人生子,李信一直是很反對這個東西的,因此一直等到小小二十歲了,才考慮讓她嫁人。
不過社會觀念擺在這里,小小自己也想嫁人,李信無奈的嘆了口氣:“罷了,等那小子回來,我再與他細談。”
靖安侯爺悶哼了一聲:“要娶我家妹子,最起碼得在京城永樂坊里置辦一套宅子才成,至不濟也要在明德坊柳樹坊。”
這話就是在開玩笑的,且不說永樂坊里的宅子有價無市,即便是明德坊或者柳樹坊的宅子,也是一筆天價,趙放現在還是個窮小子,根本不可能買得起。
這么多年下來,鐘小小也知道自己兄長的性格,她沖李信扮了個鬼臉,端著李信洗完臉的水跑了。
“我去幫嫂子照顧璟兒。”
鐘小小之后,李信活動了一番筋骨,就到長公主的房里吃飯去了,因為李家真正的家人不多,也沒有那么大的桌子,有時候吃飯,就是夫妻兩個人在房間里簡單吃一點也就是了。
吃飯的空檔,長公主與李信說了不少關于小小嫁人的事情,以及家里應該準備什么嫁妝,該在哪里辦事等等。
說完這些之后,她看了一眼李信,開口問道:“有件事想問你很久了,蕙娘還有她家里的兒子女兒怎么都不見了?她與我一起到的祁陽縣,我都大半年沒有看到她的身影了。”
李信端起飯碗,喝了一口粥。
“蕙娘去十六那里住去了,他們夫妻幾年沒見面,你總不能不讓他們見面不是?”
事實上,蕙娘當然沒有去陳十六那里,而是被李信給藏起來了。
這幾年時間,朝廷對天雷的追求已經到了不擇手段的地步,從制造天雷的林虎被朝廷發現之后,代替林虎的陳十六也被朝廷發現,自那之后,陳十六的所有家人就都被朝廷的人給盯上了。
陳十六的夫人蕙娘還有他的一雙兒女,數次遭遇危險,有人要把她們擄走,借以威脅陳十六,因此,李信才不得不把她們給找地方藏起來。
以至于陳十六的妹妹初七,還有她的丈夫孩子,都被李信帶到了祁陽,好確定他們的安全。
長公主微微皺眉:“十六也不知道被你派到哪里去了,我好幾年沒有看到他了。”
李信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默默的說道:“過些日子十六應該就可以回來了。”
長公主看著李信,緩緩嘆了口氣。
“你呀,人在祁陽,心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每天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也從不見你跟我說。”
自然是不能跟你說的。
李信心里嘆了口氣,把空碗放在桌子上,笑著說道:“夫人再去給為夫盛一碗來。”
長公主很自然的接過空碗,丟給了身邊的侍女。
夫妻兩個人坐在一起還沒有吃完飯,才一歲多的璟兒便開始哭鬧,長公主立刻放下碗筷,去照顧孩子去了。
李信吃完飯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書房,書房里,一身青色衣裳的沈剛,已經等了一小會兒了。
李信坐在主位上,皺眉道:“什么事情,讓你親自過來送信?”
沈剛跟著李信的時候,就已經三十多歲,這會兒已經四十多將近五十了,頭發已經有了不少斑白,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對著李信深深低頭:“侯爺,京城那邊傳來消息。”
沈剛頓了頓,開口道。
“陳國公…病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