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未登基的時候,李信經常出入魏王府,那時候跟太康天子兩個人常常在這魏王府的后花園談事情,因此李信對于這個地方很是熟悉。
甚至比對他自己的靖安侯府還要熟悉一些。
所以剛從這個洞口鉆出來,李信就覺得這個地方太眼熟了,又看了兩個院子之后,他終于確定了這個地方,就是當今太康天子的潛邸,曾經的魏王府。
不過細想一下也不奇怪,如果說京城里哪個地方能夠躲過禁衛的搜查,讓禁衛不敢進來,也就只有陳國公府或者這座魏王府了。
葉家自然是去不得的,李慎能夠躲的地方,也就只有這里了。
靖安侯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緩緩說道:“咱們先退出去吧,等我進宮見了陛下再進來,不然擅自搜查,有點大不敬了。”
種衡兩天兩夜沒有睡,這會兒也是灰頭土臉,但是被李信這么一說,他嚇得一點困意也沒有了,當即連連點頭:“侯爺說的是。我們先退回去。”
李信猶豫了一下,開口道:“留兩個人在這里看著這個洞口,免得被人毀掉了,種少你跟我一起進宮?”
種衡低頭苦笑道:“侯爺,下官已經兩天兩夜沒有合眼了,您就放下官回去睡一會吧。”
李信拉著他的袖子,咧嘴笑道:“你是主事,跑不掉的,再困也跟我進宮,見了陛下之后隨便你怎么睡。”
于是乎,千牛衛留了兩個人在魏王府,其他人準備原“洞”返回,李信搖了搖頭,笑著說道:“這兒我熟,我們從正門出去。”
魏王殿下登基之后,潛邸還是留了人打理的,也是當初跟著蕭正一起在魏王府做執事的宦官,李信只知道姓齊,名字不知道叫什么,這個齊太監年紀大了,就沒有進宮,留在了潛邸看家。
李信跟他很熟。
一行人在后院走了一會兒,終于驚動了府里的人,齊太監很快跑了過來,人還沒有到,尖細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誰敢擅闖陛下潛邸!”
李信笑呵呵的迎了上去。
“齊公公,是我。”
齊太監見是李信,連忙擠出一個笑臉,開口道:“原來是李侯爺,沒聽說李侯爺要來,怎么突然出現在后院里了?”
李信拍了拍這個老太監的肩膀,嘆了口氣。
“老齊,你攤上事了。”
說著,他領著一群人徑直朝著魏王府大門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李信回頭冷冷的看了一眼魏王府的大門,回頭對著種衡開口道:“種少,讓你的人看著魏王府,任何人也不許出來。”
種衡有些猶豫。
“這是陛下的潛邸…”
李信懶得理會他,轉頭就走:“路我指給你了,你愛走不走。”
種衡苦笑一聲,隨后沉下了臉,
“千牛衛聽令!”
身后十幾個千牛衛齊聲回應。
“卑職在!”
“調集五百千牛衛,看住陛下潛邸,沒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是!”
千牛衛很快開始動作。
而這個時候,李信已經領著種衡進了永安門,至于鄭家的那個小姑娘,則被李信丟給了沐英看著,她已經說出了那個地道的位置,留著她也沒有什么必要了。
這個時候,太康天子正在心急如焚的等待消息,聽聞李信和種衡求見之后,二話不說的在書房接見了他們。
太康天子甚至沒有坐在御座上,而是走了下來,拉著李信的手問道:“長安。那邊什么情況了?”
李信低眉道:“陛下,在平南侯府的后院里,發現了一個地道,地道應該是新挖的,這個地道…”
“通到了您的潛邸之中。”
“朕的潛邸?”
太康天子眉頭大皺,開口道:“你的意思是,李慎他們兩個人,沒在平南侯府了?”
“臣不知道。”
李信低頭道:“臣等追查到陛下潛邸之后,就沒敢再查下去,特地回來請陛下指令。”
“這有什么不敢查的?”
太康天子開口道:“莫說朕的潛邸,就是李慎藏在了皇城里,你們也盡可以搜查,快去查!”
“朕潛邸之中的所有人,盡可以抓起來逼問,不用拘束!”
李信回頭,對著種衡笑了笑:“種少,陛下叫你去搜查呢。”
種衡苦著臉,低頭道:“是,臣這就去。”
說著,這位種家大少彎身退了下去。
李信則是留在了未央宮。
太康天子拉著他,在一旁的矮桌旁邊坐了下來,天子深呼吸了一口氣,對著李信說道:“長安,那些刑部的官員,朕明天就準備讓他們進京了。”
太康天子聲音低沉。
李信皺了皺眉頭。
“陛下要對那些北周世族下手了?”
刑部的人,是去查各地謊報災情,而且已經查實,確實有人在謊報災情,背后就是這些北周世族,一旦這些刑部的官員進京,那就意味著朝廷要跟那些人翻臉了。
“趙郡李氏,滎陽鄭氏,還有弘農楊氏等等,這些舊北周的人,我大晉尚且沒有清算他們,他們反倒陰助大兄,意欲謀反,實在是天理難容!”
天子怒聲道:“他們本就是亡國之人,大晉收留他們不說,先帝和武皇帝都對他們客客氣氣,不曾虧待他們,到了朕這里,他們反倒是做起了反賊!”
說到這里,天子深呼吸了一口氣。
“趁現在李慎還在京城,朕手里又有證據,直接派人去各大世家拿人,就算李慎能逃出京城去,也會是孤家寡人了!”
李信微微低頭:“陛下英明。”
太康天子苦笑道:“都是被他們逼出來的。”
“長安,你今天再在京城里待一天,明天一早你就回禁軍里去,京城里的這些事,交給種衡他們去辦,不管辦好辦不好,都不能再拖累你的精力了。”
李信咧嘴一笑。
“臣還好,昨天多少睡了一會兒,可憐的是那位種家的大少爺,從永樂坊失火到現在,他都沒有合眼,現在他又趕去查陛下的潛邸,臣有些擔心,他會不會猝死…”
天子淡淡的說道:“這都是他應該的,朕讓他看著平南侯府,卻出了這么大的簍子,不是看在種家的面子上,朕早就把他拿下問罪了。”
李信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天子拍了拍李信的肩膀,沉聲道:“長安你也跟著忙了一天了,先回去歇著吧,朕也動身去舊宅看一看,李慎如果真逃到了朕的舊宅里,那肯定是有人跟他串通在了一起,旁人不好出面處置這些奴婢,朕自己親自出面。”
李信心中默然。
這就是他先前跟那個齊太監所說的麻煩。
不過他也沒辦法,只能微微低頭。z
“臣,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