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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奢華的莊園之內,小橋流水,山石奇花,環廊曲折,可謂是一步一景,江南莊園的另類奢華可謂是展現的淋漓盡致,丫鬟仆役不停地來回穿梭,顯得異常忙碌。
一座大殿,雕梁畫棟飛檐斗拱,單單看那精細的雕刻與布置,便知道耗費了無數的人工,大殿之內,十幾個大型鎏金燭臺擺放在各個角落,每個燭臺之上都高低錯落地插了幾十根牛油大蠟。
整個大廳足有上千平米,盡管是黑夜,也被照耀的如白晝一般。
八個氣勢沉穩,一看便是手握大權的老人坐在那里,身邊都有三個美貌的年輕侍女在服侍,餐桌之上,清蒸武昌魚、沔陽三蒸、天沔滑魚、仙桃蒸三元、泥蒿炒臘肉、粉蒸鯰魚、魚氽元子、八卦湯、紅扒魚翅、蝦子海參碗魚、茄汁桂魚、黃陂三合、全家福、芙蓉雞片、黃燜甲魚、桔瓣魚元等山珍海味擺滿了桌子。
(大半夜的寫這東西,我特么饞了…)
大廳前端,三十六個美女在翩翩起舞,二十四個美貌樂師在四周撫弄各色樂器,八個老者,注意力卻并沒都放在表演的美女身上,互相之間,低聲交談著,這種美色,在他們人生中的幾十年里,已經見過太多太多了,便是各種舞蹈曲目,他們也沒有沒看過的,可以說,只要不是在床上,這種單純的舞蹈已經失去對他們的吸引力了。
但,這就是中華幾千年傳下來的傳統,大家聚在一起,即便是要談論正事,也要把這個過場走完,山珍海味,歌舞表演,不然,這就是招待不周了,說出去都丟人。
知道這曲歌舞表演完畢,官家家主才高聲說道:“想必這種歌舞,平日里大家也看的太多了。”
聞言,其他幾人哈哈一笑,什么都沒說,便聽官家主再次說道:“我這邊倒是重新訓練了一些舞姬,要說起來,這還是福建傳過來的,那姓王的年輕人不知道分寸,于玩樂一道沉溺極深,弄出來不少新奇玩意,大家也看看。”
在座其他幾位家主也紛紛稱是,一邊附和著說王軒沉迷酒色,一邊準備用‘批判’地眼光看看。
沒一會,便有帶著貓耳,兔耳,渾身只在關鍵部位穿了花色皮毛,帶著尾巴,赤著腳的少女陸續‘跑’了上來。
這個‘跑’可能不太準確,四肢著地的貓女扭動著腰肢,短尾的兔子輕輕蹦跳,后面還有狐貍裝扮,帶著羊角等等各色裝扮的美女,以不同的方式‘跑’了上來。
最后跟上來的是女扮男裝的一個書生,這曲目便是一書生誤入山林,遇到一群女妖精,被妖精迷惑之后過上了沒羞沒臊地生活…
至于到底是如何迷惑的,如何沒羞沒臊的,也展現了個完完整整…
這套確實新奇,狠狠地把大家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等這一切流程走完,大家才開始說起正事,只見官家家主揮手把下人都打發走,面色鄭重下來,“今天召集大家來此是什么事情,想必大家都知道。”
“是啊,那姓王小家伙鬧的有些太過了。”吳家主冷笑一聲接口道。
“那可不是太過,簡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他是覺得自己能挑戰全天下了。”
“竟敢屠殺廣東世家,雖然與我湖廣沒什么關系,但,我輩讀書人,以天下萬民為己任,絕對不能準許有人做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以為家主說到這里,臉色滿是正義凌然之色,顯然,他對自己的話深信不疑,
“是啊,我等若任由這等人禍亂天下,如何對得起楚地這千萬百姓,如何有顏面見江東父老。”
“還請官家主,為天下蒼生,主持公道。”
官家主微微頷首,這些話大家都說習慣了,連他們自己都深信不疑,十分確認自己代表的就是天下萬民,“此事,沒那么容易,這次相比大家都派人去福建和廣東收集消息了吧?”
見所有人點頭,官家主這才說道:“這王軒看起來,其志非小啊。”
“可不是,福建弄出來五萬大軍,而且給那些丘八每家二十畝地,嘿,這是私買人心啊。”
“而且,這五萬大軍,從上到下都換成了他自己的人,也不知道兵部那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讓他私下做成了此事,這五萬人,鐵板一塊,根本插手不進去,但是,想來戰斗力肯定遠高于我大明這些衛所軍。”
聞言,吳家主嘆了口氣,“大明軍制兩百多年來,逐漸糜爛,武勛集團的后代只知道躺在祖輩的功勞簿上,已經忘記如何上陣殺敵了。”
“殺敵?怕是見血都已經不敢了,這姓王的小子在廣東又招募了六萬多人,照這么下去,早晚要出大事。”
這話一出,場面上一時間安靜下來,后面的話誰也不愿意多說,但大家都明白是什么意思,無非是說王軒早晚會造反罷了。
“大明,已經兩百五十多年了。”吳家主蒼老的聲音想起。
“是啊,兩漢前后都是200年,大唐289年亡國,兩宋一共319年,元朝就不必說了。”
“是啊,自從周之后,大明算是存在時間比較長的了,現在國力衰弱,皇上不理朝政,南邊還出了這種妖孽…”說道這里這位家主搖了搖頭。
到了這個時候,不少大世家已經看出來亡國之相了,兩漢,東西晉,唐宋元,一代代都超不過這個界限,對于這些歷史比大明更長的大世家,扎根在地方,很多東西,看的比被圈禁在皇宮之中的皇帝更加透徹無數倍。
皇帝知道什么,全看大臣們想讓皇帝知道什么,而皇帝歷來聽不到真話,翻來覆去都是天下承平,國泰民安罷了,而真到了要亡國的時候,這些大世家倒也不怕。
若是能扶持王朝中興自然好,但是現在這種情況,沒有那個大世家愿意冒險的,即便是王朝更迭,他們也不怕什么,只要自家實力夠強,在地方上有足夠的影響力,到時候只要愿意支持新朝,收到的好處只會更大。
當然,前提是他們不生出爭奪天下的心思就行。
無論坐上皇位上的天子是誰,這天下的治理,還是需要他們這些讀書人,或者說,他們這些在地方有足夠影響力的人。
只要是有志于天下的人,即便最后在爭奪之中敗北,是給真龍開路的人,也會善待他們這些大家族,他們最后投降真龍即可,無論如何,都利于了不敗之地。
越是到了皇朝默念,內斗便越是厲害,爭權奪利便越是明目張膽,是這些能做到全天下最高職位者都是蠢豬嗎?
是他們不知道內斗下去只會消耗皇朝最后一點氣運,只會讓皇朝越陷越深嗎?
不是的,無論是有科舉之前,還是有科舉制度之后,凡是能在權利斗爭中走到最高峰的,哪里有傻子,都是粘上毛比猴兒都精的家伙,這些老狐貍明白的很,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皇朝末年,大家都趁著最后的機會給自己家族撈好處,期望家族壯大,掌握更多的話語權,這是在求家族延續,這都是用來度過亂世的法寶,或者在下一朝代中獲得更高的起點和地位。
是家族的延續,而不是一個忠臣的名號!
即便是大明變成了‘我大清’,縱觀大清高層,除了清初的時候女真人還有點能臣,再其后,占據朝廷高位的不還都是漢人。
只能說,這些大家族,沒想到女真人能如此野蠻,殺戮如此之盛罷了。
在他們心里,女真人的后金,跟他們祖宗金朝時會一樣善待他們這些國家‘重臣’。
當然,雖有差錯,但其這些大家族還是后代不絕,延續下來,便還是以‘頭皮癢,水太涼’來說,《重修河東君墓記》記錄,到1810年,他的后裔錢宗元還有記載,便可見這些世家大族的生存之道還是卓有成效的。
便是到了現在,南俞錢氏大宅還在。
“這姓王的小子絕對不行!”吳家家主沉聲說了一句,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
“可這小子的實力…福建五萬精銳,據說人人披鐵甲,廣東又再次招募六萬人,我想這不會是他的終點,此等實力,硬碰硬恐怕…。”
“嗯,這事,關系天下萬民,不能單單我們楚人出力,福建可就挨著浙江,那是是王小子的大本營,他們浙黨也跑不了,同樣,江西是東林黨的地頭,他們也別想獨善其身。”
“這是當然,觀其行事,這姓王的小子對世家大族抱有很大的惡意,以一些莫須有的罪名,前后屠殺了二十幾個大世家了,這等人是亂世妖孽,絕對不能讓他上位。”
這話引得大家齊齊點頭,“此人性情暴虐,乃是桀紂一般的人物,若是讓此人上位,天下萬民恐怕將陷入無邊地獄,永世沉淪。”
“官家主說的對,此事,還需要勞動官吳兩位大人,去找浙黨和東林黨人商議,無論如何,不能讓這王軒在往出發展一步了。”
官家主微微頷首,“放心,這王家小子,不得民心,最多就是個給真龍開路的貨色,早晚萬劫不復。”
這話一出口,眾人紛紛附和。
這話其實也不算說錯,這些大家族,在地方勢力根深蒂固,所謂得民心者得天下,這民心,從來都不是指大字不識的草民,民心倆字都不知道怎么寫,上哪里去表述自己的意思!
這民心,自古以來說的便是這些控制地方的世家大族,任何一個有志于天下的大勢力,只要在一地能得到這些人的支持,那么立刻便會政令通暢,地方安泰,民心穩定,至于稅收什么的,更是輕而易舉便能得到。
若是得不到這些人的支持,那沒的說,政令無人理會,地方動輒動亂,民心不安,稅收什么的更是想都別想了。
只要你想做統治者,想讓地方長治久安,便不可能單靠殺戮來維持,總是要有大量的人去治理地方,特別是亂世剛剛結束,皇朝更迭的時候,便是想搞科舉都來不及解決問題,靠的只能是這些地方世家,來維持穩定和過度,所以,他們才有恃無恐。
而現在,在他們心里,王軒,已經失了民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