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伯光和定逸師太在后面嘀嘀咕咕,前面的幾人都聽了個清楚,劉正風這才知道王軒其實還沒有官身,偷偷瞄了一眼王軒,見對方毫不在意,這才松了一口氣。
劉正風雖然是武林人士但家資頗豐,是衡山城的豪紳之家,這也是他有實力聯系上巡撫大人,能買到一個參將職位的原因,他可是明白在地方上,官府的權威還是要靠豪紳之家來支撐的。
買參將的職位就是為了震懾武林中人,好讓自己安全退出,只是沒想到碰到嵩山派的愣頭青,竟然敢光明正大的襲殺朝廷官員,事實上這也是左冷禪不在的緣故,事先嵩山派可不知道劉正風買了官了,不然左冷禪真未必會讓弟子做出這種事情來。
畢竟,劉正風只是個無關緊要的角色罷了,是用來震懾五岳劍派的一只雞罷了。
一行人重新回到大廳,此時,廳內的酒席已經被撤了下去,定逸師太想了想還是把徒弟們安排在偏聽等候,她脾氣是火爆但不是傻,有些東西還是不讓這些涉世未深的徒弟知道的好。
分賓主落座,劉正風把王軒推到主位上,稍稍客氣了一下王軒便坐了下去。
“還未請教恩公大名?”
“我家老爺姓王名軒字載之,號五洲先生。”田伯光很有眼力見地介紹了一下。
“宰之…恩,這個字取的好,簡單直接干脆利落,好好好!”定逸師太回想起王軒干凈利落殺伐果斷的做派,說宰就宰的性格,不由得連連點頭。
在場其他幾人也不知道定逸師太腦子里的奇葩想法,紛紛跟著附和了一通,只是王軒有些懵逼,這個載之很好嗎??
一通寒暄之后,王軒開門見山地問道:“劉正風未來你作何打算?短期之內嵩山派不敢動手,但是時間一長對方可一定會找回場子的,不然這盟主的臉面就丟盡了!”
王軒這話一問出來,大家的目光都瞄向了劉正風,準備看他怎么說。
“是啊。”定逸師太又插口道:“左冷禪做事越來越肆無忌憚了,特別是,你這里還有個魔崽子。”
說著,狠狠瞪了曲洋一眼!
曲洋淡淡一笑完全不介意,劉正風就有些尷尬了,王軒卻擺了擺手,“定逸師太,事實上,在朝廷眼中,除了武當之外,對其他的武林門派都一視同仁,無好壞之分,都是霍亂的源泉。”
王軒一句話就把定逸師太給干沒電了,哼哧哼哧喘了幾口粗氣,“反正,反正我們行的正坐得端,身正不怕影子斜。”
“這沒用,就拿你們佛門來說,勸人向善和因果報應這個理念沒問題,但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就很成問題了!”
“長安京姓本為屠,因善導和尚勸人念佛,滿城斷肉京嫉之持刀入寺,興殺害意…”
說到佛經,定逸師太肯定是不服的張嘴就開始反駁,卻被王軒揮斷,“佛祖說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傳承下去,我的地盤我做主,聽責興,不聽責亡,力強者勝,力弱者亡,只要你能殺光一切反對的,那么你就是正確的。”
王軒這一番話殺氣極重,隨著他話語,渾身上下一股攝人的殺氣迸發出來,讓整個大廳好似掛過一股寒風,眾人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劉正風幾人有些驚駭地看著剛剛還溫文爾雅笑容和煦的王軒,大家實在不能想象一個文人,一個舉人老爺,一個年紀輕輕的人,是如何在身上積累出這么大殺氣的,這簡直有悖于常理,這難道是天上的殺星下凡不成?
唯獨田伯光看著其他三人震驚的表情笑的十分開心,咋樣,鎮住了吧,我家老爺那可是殺人的魔王!
也幸虧他沒說出來,不然,王軒怕是會直接打死這廝。
王軒忽然笑了,笑的是那么陽光燦爛,那一股殺氣一閃而逝,好像是幻覺,從沒出現過一樣,“儒釋道三教,為什么儒道越來越昌盛,就因為,他符合統治者的需要。”
“好了,今天不是討論這些東西,時間會證明什么東西是正確的,什么東西是錯誤的,劉正風說說你的打算。”
“我,我也不知道了,還請先生指教。”劉正風站起身來恭敬一禮,兩人之前可是素不相識,人家憑什么無緣無故救你?你又不是美女,若說王軒無所圖,劉正風第一個不信,當然,他也有搭上王軒這條大腿的意思,不然,未來怕是要落個全家被滅的下場。
“嗯,我這人那,最不喜歡挾恩圖報,不過,你既然問了,那本著救人救到底的態度,那我便說了。”
定逸師太猛翻了一個白眼,我看你就是挾恩圖報!
“先生慈悲。”劉正風再次恭敬行禮。
“你還有這位曲洋長老,一起遷移去福建福州府吧,到那邊在行安頓,無論他左冷禪再是如何囂張跋扈,敢進福建便別想活著離開。”
這才是王軒來衡山府的目的,劉正風這人啊還是很正派的人物,說一句知恩圖報絕對不為過,是個為朋友兩肋插刀的人,
而且武功也穩穩在江湖二流,再加上曲洋和一眾徒弟,王軒這一把就能樓走一大堆好手,大大加強手里的實力,畢竟,人手不能都靠自己培養,除了葵花寶典和辟邪劍譜,其他武功是不能速成的,所以,要擴大實力最快的辦法就是拉攏一批值得信賴的人手。
當然,像是余滄海那種東西是不能收留的,所以王軒毫不猶豫地把他們都干掉了。
“這…”劉正風一時間有些猶豫,他倒是不怕王軒害他,命都是人家救的,只是對福建這么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有些心理沒底。
“有什么猶豫的,還怕我家老爺害你啊!你們這點東西我家老爺還看不上!”田伯光嘴快,“福州府那邊,我家老爺說一不二,知府和巡撫都得聽我家老爺的,隨時都可以調派幾千兵馬!”
劉正風臉色一紅,也覺得自己有些不識抬舉,便直接開口應到,“那邊多謝五洲先生了,等在下處理下家產,便搬遷過去。”
“家產就不要處理了,留些家仆打理即可,若是你不想要了,我高價收了,這邊還是要留個釘子的。”王軒壓了壓手,“福州府什么都有,虧待不了你們一大家子。”
“曲長老?怎么說?”
曲洋捋了捋胡須看了劉正風一眼,“因我之事,差點害的正風兄家破人亡,我也早有退隱江湖的意思,那便跟著過去吧,只是我這身份…”
“什么身份不身份的,我說你正你就正,不正也正,我說你是魔你就是魔,不魔也魔!”
“那就多謝五洲先生了,老朽還是能出些力氣的。”
“那好,事情就這么定了。”王軒笑著點頭,隨即高喊一聲:“夜惑。”
唰,一道人影從外面閃了進來,身法快如鬼魅,一身儒生打扮,面目清秀,略施粉黛的夜惑站在王軒身前,“主上。”
“傳令回去,安頓好劉正風府上一行人。”
“屬下遵命。”說完,再次閃身消失。
定逸師太三人面面相覷,沒想到王軒身邊除了田伯光這種高手外,還有如此人物,再加上外面那兩百護衛,單單是展現出來的實力已經不弱于一些大派了。
至少,他們衡山和恒山是比不過的。
“先生不回去福州嗎?”
“我還有事情,要往北邊一行。”
“這個好,這個好,我正好跟著你們!”定逸師太咧開大嘴哈哈笑了起來。
田伯光翻了個白眼,心中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你跟著我們干什么?”
“干什么,當然是要對你這‘淫賊’嚴加看管,我一定要度化你,不能讓你再禍害了其他女人了,佛說,我不如地獄誰入地獄!”定逸師太越說越堅定,一臉的佛光,盯著田伯光的雙眼越來越亮。
“我不是淫賊!”田伯光氣的臉色漲紅,鼻孔里噴著粗氣。
王軒迷茫地看了看定逸師太又看看田伯光,他總覺得定逸師太好像有哪里不對,話說的都沒什么問題,可這真的是表面的意思嗎?
見兩人有爭吵的意思,王軒趕緊打斷,“那啥,你倆出去聊。”
田伯光狠狠地瞪了定逸師太一樣,起身就走,定逸趕緊快步跟了上去,遠遠的就聽到田伯光的聲音,“師太,我求求你,別跟著我成嗎?”
“田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就從了貧尼…啊,不是,你就聽貧尼一言吧!”
“你,你再跟著我,我翻臉了啊!”田伯光有些氣急敗壞。
“砰砰砰!”定逸師太把胸脯拍的砰砰作響,“來來來,你翻臉一個我看看,你當貧尼怕你不成!”
“你你你!!!”田伯光氣的直跳腳,又不好真的動手,只能氣的直跺腳,“哎呀…”(╬◣д◢)
王軒聽著外面傳來的聲音一副目瞪狗呆的樣子,就算他經歷了幾個世界,也算見多識廣,可這場景也實在是有些整不明白了,這定逸老尼姑是啥意思?
眨了眨眼睛,扭頭朝著劉正風看去,“你們都是五岳劍派一個輩分的,你知道這定逸師太是個什么情況嗎?”
劉正風算是一個正人君子,也看不大明白,但王軒發問,他便把自己知道的說了,只是,他知道的也并不多,“這定逸師太并不是從小出家,好像是因為一些風言風語說她嫁不出去,最后才一氣出家的。”
劉正風說的雖然不清楚,但是王軒見多識廣啊,隨便腦補一下便基本還原了事情的真相。
原來,定逸師太沒出家之前,一直被家里當成男孩子養,是家里干活的一把好手,156歲到了找婆家的時候,卻因為長相過于魁梧粗豪,乍一看比男人還男人,結果一直沒有媒婆上門,那時候家里因為定逸能頂一個壯勞力,便也沒著急。
可后來,18歲的時候還是沒人上門提親,家里人就有些急了,開始四處推銷,結果還是不盡如人意,能答應娶她的不是殘廢就是有各種缺陷,準備娶回家當勞力使用。
定逸與別家姑娘不同,由于一直跟男人一樣干活養家,養成了潑辣豪爽的性格,即便因為長相問題找不到正經人家,但也絕對不愿意委屈了自己,找那些病癆鬼或者殘廢,結果這么一拖就到了20歲,成了真正的老姑娘。
到了這個年歲還嫁不出去,難免受到村子里人的背后指指點點,話語之中滿是嘲諷。
定逸這脾氣哪里受得了這個,每次被她發現有人說閑話便是沖上去一頓暴揍,結果一來二去惹了不少事端,。
定逸也是硬氣,發誓找不到好人家,老娘寧可終身不嫁!
當然,結果是殘酷的…最后一氣之下上山做了尼姑。
事情就是這樣,定逸不是因為不想嫁人或者為情所傷才看破紅塵出家的。
是…紅塵看破了定逸,逼著她出家的。
即便她后來學了一身武藝,可也不也愿意去‘強搶民男’,這么一拖就拖了十幾年,現在定逸已經三十四歲了,可有句話說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定逸脾氣還是那么火爆直接,心中的一個執念也從未放下,找個正經人家嫁出去,要讓那些鄉里鄉親看看,自己絕對不是嫁不出去,而是不愿意嫁!
現在好不容易碰到田伯光這么一個大齡青年,最關鍵的是,田伯光還是個淫賊,這就好辦了,無論她如何做也不算是‘強人鎖男’了吧!
這叫勸人向善,這叫度化,這叫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不過,這在王軒看來也挺好的…雖然定逸粗獷了一些,但人品沒什么問題啊,正好田伯光也是個直性子,兩人一個至今未娶一個云英未嫁,挺好的…
至于田伯光怎么想…這個重要嗎?
王軒眉頭一挑,嘴角掛起一絲笑容!
第二天,與劉正風告別,王軒田伯光與定逸師太一群人一起上路,出城沒多久便看到路邊等待的岳不群一行人。
看著和王軒問好的岳不群,明顯兩人十分熟悉的樣子,定逸滿臉的不可置信,搶上前兩步問道:“你們竟然認識。”
岳不群哈哈一笑,“前陣子小女兩人在福州胡鬧,幸虧五洲先生手下留情,我自然要登門拜謝,如此一來自然就認識了。”
“君子劍果然交游廣闊,佩服,佩服!”
“師太過譽了!”
一行人再次上路,加上岳不群和徒弟們,隊伍一下子壯大了很多。
走了半天,定逸師太湊合到田伯光身邊小聲問道:“那啥,你家老爺那群手下那?”
田伯光嘆了口氣,無奈地看了定逸師太一眼,“那都是暗中護衛老爺的,能讓人看見嗎!”
定逸偷眼看了看王軒的背影,“你家老爺那么怕死嗎?出門都要帶那么多護衛?”
田伯光眨眨眼,應該不是怕死吧,定逸見他不說話,“淫賊,你倒是說話啊!”
“你能不喊我淫賊嗎,我都說了那是污蔑。”
“那你回答我問題啊!”
“我怎么知道,真是…”現在田伯光就盼著趕緊趕路然后分別,他是真受不了了。
“那就是你們老爺做了太多傷天害理的事情,然后仇家特別多?”
“老爺活人無數,在福建是有名的大善人!”
“真的假的?”定逸一臉不信,她可還記得昨天王軒那一身殺氣,若不是殺人如麻手里幾百上千人命絕對積攢不了那么多殺氣。
田伯光撇了定逸一眼懶得說話,有些東西沒見到過的人是絕對不會信的。
見他又不說話,定逸冷哼一聲,“淫賊!你不說話也沒用,你逃不出貧尼的手掌心的!”
為了方便兩人一路拌嘴,王軒干脆把田伯光從身邊趕走,讓他跟一幫尼姑混在一起,這弄的田伯光目光十分幽怨,當然,王軒肯定沒有看熱鬧的心態,他也是為了讓田伯光證明自己不是淫賊罷了。
福建,興化府,莆田。
一間寺廟內,偌大的禪房裝修簡單大氣但用材十分奢華,兩人來高的全銅金身佛像在四周幾十根牛油大蠟的照耀下顯得金閃閃寶相莊嚴。
供桌前面擺著幾排蒲團,其中一個蒲團之上坐著一個慈眉善目的胖大和尚,手中一串佛珠在慢慢地撥動,雙目似閉非閉。
大和尚面前,坐著另一人個身形魁梧的中年和尚,正在匯報者最近得來的消息,“方丈,海沙派那邊傳來消息,王軒這魔頭在衡山派出現了,還帶人滅了嵩山派的人,丁勉師兄弟三人加上幾十名弟子皆被滅殺。”
“這魔頭屠戮了五虎門又強拉了十幾萬百姓到福州府給他做工,壓榨了不知多少金銀,期間還不知道害死了多少無辜百姓和信徒,不少信眾家的佃戶都受到鼓動,現在田租有所下滑,我佛門在那邊的不少種地的信徒也被這魔頭鼓動去做工,如此一來必然收成大減啊。”
“方丈,我們不能在放任這魔頭繼續胡作非為,搜刮民脂民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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