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駱笙依然沒吭聲,衛晗再道:“不用欠我人情。”
駱姑娘似乎什么事都喜歡與他算得清清楚楚。
這種感覺,令他不太愉快。
駱笙正心煩,聽衛晗這么說,卻險些笑了。
如開陽王說話這般實在的人,委實不多見。
也不知他在別人面前也是這樣么?
駱笙遲疑一瞬,低聲道:“杜大今日去學堂接小七,沒有接到人,目前不知道小七是貪玩去了哪里,還是遇到了什么事。”
如小七這樣的半大少年,貪玩是天性,沒有接到人這件事可大可小。
而關系到一個人的安全,多一個人出力總是好的,為此欠下人情也值得。
“杜大與陸五已經出去找了,還有幾個錦麟衛也去了。”
衛晗輕輕揚了揚眉梢,心道原來駱姑娘早就發現了酒肆四周的錦麟衛。
那些躲在暗處負責保護有間酒肆的錦麟衛是平南王遇刺之后出現的,他以為駱姑娘沒有察覺。
衛晗彎了彎唇。
是他想當然了,駱姑娘既然早就察覺假裝成食客來偷偷打包飯菜的錦麟衛,發現隱在四周保護酒肆的錦麟衛有何奇怪。
“那我也派些人找找看。”
“多謝王爺了。”
這聲“謝”令衛晗不自覺擰眉,卻沒有說什么,揚聲喊道:“石焱——”
石焱放下盤子跑過來:“主子,您有什么吩咐?”
“出去跟石燚說一聲,讓他領一隊人去找小七。”
“是。”石焱雖然震驚小七的失蹤,這種時候卻相當沉得住氣,不動聲色從后門離開了酒肆。
“四弟。”走到一棵大樹前,石焱拍了拍樹干。
一名年輕人動作輕盈從樹上跳下,樣貌與石焱一模一樣,正是他的孿生兄弟石燚。
“主子讓你領一隊人去找小七。”
石焱交代完往回走,隨著走近酒肆,食物的香氣陣陣襲來。
小侍衛不由嘆了口氣。
比起當店小二的他,每晚只能蹲在樹上的四弟還真是有些可憐啊。
不過沒辦法,主子慧眼識英才,看出來他比四弟更適合當店小二和養鵝。
“你是有間酒肆的伙計嗎?”帶著幾分稚嫩的聲音傳來。
石焱腳下一頓,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不遠處站著個十來歲大的乞兒,臉上臟兮兮瞧不清模樣,眼神卻很靈活。
石焱低頭瞧瞧搭在肩頭的雪白汗巾,點點頭:“對,我是有間酒肆的店小二。”
這小乞兒一看就不是青杏街上的。
小乞兒一聽石焱承認了身份,忙跑過來把一封信塞進他手里,匆匆道:“這封信是給你們酒肆廚娘的。”
撂下這話,小乞兒拔腿就跑。
一股大力傳來,把小乞兒拉回石焱面前。
“跑什么,隨我回酒肆吧。”
放在平時跑就跑了,可眼下小七失蹤了,突然來個送信兒的居然還想跑,太不把他這個店小二當回事了。
石焱一手把小乞兒夾在腋下,熟練捂著小乞兒的嘴以防發出聲音,快步從后門進了酒肆。
來到后院,石焱松開手,涼涼警告道:“別喊,驚動了來吃酒的客人,我拿斧子劈了你。”
小乞兒正準備放開喉嚨呼救,聽到這話猛然捂住了嘴巴,小身板抖個不停。
這是什么店小二啊,怎么能拿斧子劈人呢?
石焱掃了一眼信封,上面果然寫著“有間酒肆廚娘親啟”幾個字。
恰好秀月走出廚房透氣,石焱忙道:“秀姑,你的信。”
秀月走過來,一臉疑惑:“我的信?”
“是啊,這小乞兒送來的,指明要交給你。”石焱遞過信,把小乞兒拎到面前,“站好,動就打死你。”
小乞兒只剩下瑟瑟發抖。
秀月已經看完了信,臉色蒼白如紙。
“怎么了?”石焱問。
秀月勉強露出一個笑容:“麻煩你把姑娘叫來。”
石焱點點頭,看一眼小乞兒,面無表情舉起手。
保險起見,還是打昏了吧。
恰在這時紅豆走過來,見到小乞兒不由咦了一聲:“院子里怎么多了個小乞兒?”
石焱放下手:“紅豆,秀姑有事找姑娘。”
紅豆皺眉看了秀月一眼,扭身走了。
今晚是秀姑第二次找姑娘了。
紅豆進來大堂走到駱笙身邊,小聲道:“姑娘,秀姑又找你呢。”
駱笙站起身來,低聲交代道:“大堂這里你與蔻兒招呼好了。”
“姑娘放心。”
駱笙向后邊走去。
衛晗想了想,放下酒杯跟上。
紅豆本來想攔,想到這位王爺跑到后院凈手不是一兩次了,于是作罷。
駱笙隨著秀月去了廚房,留下石焱看著送信的小乞兒。
一進廚房,秀月忙把信呈給駱笙。
駱笙迅速把信掃完。
信上寫明一個地點,交代只許秀月一人悄悄過去,不然她的侄子會有性命之憂。
“姑娘,小七真的被人擄走了。”秀月一顆心緊緊揪著。
相處這么久,她早已把那個黑臉少年當成了親侄子。
駱笙把信再看一遍,蹙眉道:“秀姑,小七失蹤這件事,是奔著你來的。”
“我?”秀月吃了一驚,忽然想到一種可能,“該不會是在南陽時——”
三月初三那晚她潛入鎮南王府廢宅燒紙錢,被人跟蹤襲擊,說明已經有人對她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應該與那些事無關。”駱笙很快否定了秀月的猜測。
跟蹤秀月的是開陽王,她阻止開陽王襲擊秀月時,秀月顧著逃跑沒有認出來。
開陽王如果會劫持小七,那就解釋不通她襲擊平南王時為何冷眼旁觀。
“信上指明要有間酒肆的廚子去那里,可見這件事針對的是你廚娘的身份。”駱笙分析著,神色冷然,“而你廚娘的身份脫不開酒肆,所以歸根到底,這件事是沖著我來的。”
這種情況反而令她放心了些,至少不是因為小七或駱辰的身份暴露而引來的麻煩。
“姑娘,那接下來怎么辦?”
“接下來,自然要去那里看一看。”
駱笙走出廚房,就見衛晗站在院中。
未等她說話,衛晗便開了口:“問過了,有人給了這乞兒跑腿錢讓他來送信。信上是不是提了見面的地方?”
駱笙頷首。
“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