蔻兒話多心細,轉日就打聽到了情況。
“喬府只有喬寺卿夫婦、喬二姑娘、喬公子四個主子。今日一早喬寺卿照常去了衙門,喬公子去了學堂…”
加之昨日來酒肆求醫的喬夫人母女,也就是說神醫不是為喬府四位主子請的。
“喬寺卿的雙親呢?”駱笙問。
蔻兒道:“喬家是北河望族,喬寺卿的雙親不在京城。”
不在京城,那就不是蔻兒一個小丫鬟能打聽到的了。
駱笙心念微轉。
能讓喬寺卿夫人帶著女兒親自來求她幫忙,那位患者身份定然不簡單。
喬寺卿的雙親與長女都有可能。
父母關乎著孝道與喬寺卿仕途,長女身為太子妃關乎著喬家將來榮耀。
喬寺卿雙親遠在北河,憑直覺,不大可能把李神醫請去看診。
這樣一來,需要神醫的是太子妃的可能就大了。
有了這個推斷,駱笙揚了揚眉梢。
那日她在東宮見到太子妃,可沒瞧出氣色不好。
那日,她還見到了朝花…
駱笙出了大都督府的門直奔錦麟衛衙門,在衙門口遇到了平栗。
“三姑娘怎么來了?”許是頂著炎炎日頭趕了一兩個月的路,平栗看起來比離京前黑了些,語氣溫和依舊。
“來找我父親。”對于駱大都督幾個義子,駱笙態度不冷不熱。
以往駱姑娘不把五位義兄當成兄長看,她若是態度太好,反倒奇怪。
更何況進京路上那一場刺殺至今真相不明,就是沒有駱姑娘的作為在先,也熱絡不起來。
平栗顯然習慣了這樣的態度,笑著道:“我帶三姑娘進去。”
駱笙微微頷首,走在平栗身后。
走在前邊的青年身材高大,步伐有力,走了數步停下來等她跟上。
“義父,三姑娘來了。”
駱大都督忙把書卷一放,對著走進來的少女露出個笑臉:“笙兒怎么想著來這兒了?”
“有事找您。”
駱大都督沖平栗點點頭。
平栗退出去,把房門關上。
“笙兒有什么事?”
“昨日喬寺卿的夫人來酒肆,讓我幫忙請神醫,被我拒絕了。”駱笙開門見山道。
駱大都督皺眉:“她為難你了?”
“這倒沒有,只是想著喬府是太子岳家,怕給父親惹麻煩。”
駱大都督冷笑:“笙兒不必擔心,為父不怕這種麻煩。”
駱笙如釋重負,一臉好奇:“父親知不知道喬府哪位病了,當家主母居然親自來請我幫忙。”
駱大都督神色變得微妙:“喬府上無人生病。”
“那是太子妃病了?”駱笙似是隨口一問,心中微微一動。
看駱大都督的樣子,太子妃不像生病這么簡單。
駱大都督正準備糊弄過去,就覺衣袖被拽住了。
少女微仰著頭,滿是信賴:“父親肯定知道吧?”
駱大都督到嘴邊的敷衍硬生生咽了下去。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他現在糊弄女兒,萬一以后太子妃的事傳開呢?
太子妃容貌受損,一旦因此被廢,必然瞞不住。
他要是現在說了瞎話,將來女兒知道了該怎么看他?
不能辜負女兒的信任。
駱大都督掃一眼門口,放低了聲音:“這話笙兒聽了,莫要外傳。”
“女兒明白。”駱笙松開駱大都督衣袖,唇角微揚。
“太子妃被一名宮婢刺傷了臉,據說落疤了。”
駱笙震驚:“竟有如此膽大包天的宮婢?”
駱大都督亦是感慨:“確實有些出人意料,那名宮婢是伺候玉選侍的…”
駱笙面色平靜聽駱大都督講了個大概,一顆心卻擰緊了。
刺傷太子妃的是宮婢…還是朝花?
“具體的為父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聽了一些風聲,笙兒記得切莫外傳。”
錦麟衛指揮使是外臣,掌握的稽查之權可不是用來查天子家事的。
“女兒知道。”駱笙笑著應了,話題一轉,“聽說舅舅要回去了。”
“你兩個表兄馬上要參加秋闈,家里事多,你二舅不得不早些回去。等你二舅走的那日,你和辰兒都去送送。”
駱大都督說著,心情就開始沉重了。
自從舅弟來了,每晚都由他陪著在酒肆吃,日子過得那叫一個滋潤。
他真是舍不得舅弟走啊!
“過得可真快,一眨眼笙兒從金沙回來小半年了。”駱大都督感慨著。
太快了,舅弟才來就要走了。
駱大都督似是想起什么:“對了,笙兒,你開了酒肆,今年秋狩還隨不隨為父去?”
“秋狩?”駱笙眼神微閃,“我都把這個給忘了。”
駱大都督不由笑了:“以前你不愛參加那些小姑娘的詩會、花宴,就是秋狩最積極。”
“去,當然去。”
秋狩啊,她或許找到讓朝花與秀月碰面的機會了。
回到閑云苑,駱笙就問起紅豆秋狩的事。
“往年參加秋狩的都有什么人?”
紅豆掰著指頭數了數:“皇上會帶著蕭貴妃去,太子與太子妃也會去,再然后就是一些宗室子弟和武將勛貴了。”
駱笙轉了轉手腕上的金鑲七寶鐲:“太子不是最寵愛那個玉選侍么,會不會帶她去?”
紅豆努力回憶了一下,搖頭:“太子好像只帶太子妃去過。”
駱笙一想,隨即了然。
平南王府一家最會做表面功夫,衛羌還只是太子,當然會給足太子妃體面。
不過今年太子妃“病了”呢。
想到這里,駱笙笑了笑。
又過了兩日,駱大都督帶著駱笙幾人在郊外長亭送別盛二舅。
“三郎,你留在京城,不得給你姑父添麻煩!”盛二舅板著臉叮囑盛三郎。
盛三郎笑得那個乖巧:“父親放心,我肯定老老實實的,絕不給姑父和表妹添麻煩。”
別以為他感覺不出來,父親大人此刻看他相當不順眼。
他可要堅持住,不能在最后關頭被嫉妒心發作的父親拎回去。
盛二舅見實在找不出兒子的茬,沒好氣嗯了一聲,握住駱大都督的手:“姐夫,我走了。”
駱大都督用力拍了拍盛二舅手背:“舅弟一路順風,等到大郎他們高中,早些打算進京啊。”
“一定的!”
盛二舅走出幾步轉過身來,語重心長道:“笙兒,你的酒肆可要好好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