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日,德強操場。
剛剛送走了上一批高三黨,又再一次召開一年一度的高考誓師大會。
這次誓師大會,開的比往界都壯觀,不僅有老師學生和家長們在操場上排了隊列,而且還拉起了大投影。
此時投影里,正播放來自各屆優秀學長學姐們的身影。
他們按照曾經的年級排列,紛紛站在大學校園門口沖鏡頭的那一邊喊話:
“我在人大等你。”
“我在復旦等你。”
“我在浙大等你。”
“學弟學妹們,我在南開等你。”
“我在西安交通大學等你。”
“我在南大等你。”
一直到近兩屆,男孩手插褲兜、意氣風發:“我在清華等你,考上請你吃飯。”
這話引得學生和家長們都笑了,而接下來閃過的女孩鏡頭,更是讓現場忽然到了燃點。
一看那氣氛,就知道女孩在校時更受歡迎。
女孩張開雙臂喊道:“我在北大等你,就問你們敢不敢考來?”
先是十幾個學生脫口而出回喊道:“敢!”
接著變成幾十個人、上百個人,最后齊齊吶喊響徹操場:
“敢!”
王校長高興瘋了,都敢才好呢。
江男這種從中等生到考上北大的事跡太帶勁兒、太給人希望、太接地氣了,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趕緊使眼色,讓年級主任上領操臺喊誓師口號,期盼著接下來氣氛更熱烈,最好能給學生們忽悠瘸了,給他再爆發出幾個任子滔和江男。
“…在此,我以青春的名義莊嚴宣誓:決不讓每一天虛度,決不讓每一分鐘虛度,抖擻精神,昂揚斗志,以雄獅的名義向懶惰和畏縮宣戰,以鷹的氣勢向藍天向夢想飛翔…”
同學們情緒昂揚跟著年級主任在宣誓,搞得家長們也情緒激動的不行。
尤其是家長方陣里的龔海成,給鼓掌拍的手都紅了。
哎呀!龔海成心里就剩下這一個感嘆詞,感嘆完就開始掃描學生隊伍里的孫麗。
他這個繼女,一年后也要高考了,這一年,他要怎么當個稱職的好爸爸呢,高考是人生大事啊,這個必須得好好想想,嗯,要調動起全家。
說實在的,他現在太羨慕大舅哥了,也真心想像大舅哥似的,讓孩子一年后考上好大學,臉上有光、走路帶風。
你瞅瞅,就比如剛才,江男那鏡頭剛一出來,他這個當姑父的都驕傲的沒邊了,扯著跟前幾個家長說:“那是我大侄女。”引來羨慕無數。
誓師大會終于結束,比起龔海成興奮的不行,直瞅孫麗笑,孫麗是恨不得仰天長嘯。
“咋啦,我都看激動了,你怎么還情緒不對了?”
“我要恨死江男了。”
“可別的,閨女,當你姥爺和你大舅面兒,記得別那么說話,咱現在惹不起。”
“我不和別人說,我就找江男。趕上她考完走了,弄得我壓力這個大。老師找我談話,那意思我給江男當姐姐的,已經低一年級了,成績就得往上趕趕。同學也跟后面打聽:江男是你妹啊?那她有沒有通關秘籍給你啊?我說沒有,她們還不信。一個個的,要不要那么夸張?”
龔海成瞄孫麗臉色,怕孩子壓力太大。
確實,那個是帶光圈拍拍屁股走了,一家親屬,這個時間長了容易帶陰影。
“是啊,你老師太過分了,這才開學就說那個。再說這跟姐姐妹妹有啥關系?以后她再那么找你談話,你就告訴她,跟歲數大小沒關系,你爹四十多了才初中文憑。”
孫麗樂了。
“怎么是你來開誓師大會,我媽呢?”
“你媽被星星老師叫走了。”說到這一頓,龔海成一邊給孫麗開車門子一邊笑道:“我倆打賭,誰輸了誰去,那個丟人現眼的,我跟他丟不起人。”
“那我小弟呢?”
“你小弟扔你大舅那了,今兒你大舅媽沒事,幫著看會兒孩子。走,咱去他家吃飯,星星要是惹禍少點兒,估計你媽她們早就回了,就等咱們呢。”
然而并沒有,龔海成都快要到大舅哥家小區樓下了,他媳婦江源芳還在小學大門口運氣呢。
江源芳咬牙切齒地看著小男孩背影心想:這重組家庭是有一點麻煩,那一點就是:不能說揍就揍繼子。
可是明知道如此,她都運氣好幾回了,還是手癢怎么辦?
尤其是看到前方那雄赳赳氣昂昂的小背影,邊走邊快要把書包掄飛了的樣子,甩到同學身上砸到人家了也不說對不起。
她就納了悶了,回回考倒數,那怎么還能走出學霸的步伐,瞧著那個坦然吶,就這份坦然才更讓人生氣。
“你就得瑟吧,那書包帶掄壞的那一刻,就是我揍你的時刻。”
小星星:…
一直到進家門,小星星還時不時看江源芳的臉色。
龔海成一看,沒稀得問。猜也能猜著,他每回被老師叫去,回來也這樣。
倒是江老爺子問了:“咋地啦?拉著臉。”
江源芳咕咚咕咚喝了半杯水,使勁抹了下嘴:“上學期考倒數第一,人家老師就嫌棄。這學期剛開學兩天,屁股還沒坐熱呢,他就跟人干仗,這讓老師給我損的。他能不愛打架嗎?就走個路啊,那個書包也能掄的亂飛,誰要是回手就得打起來。你說說,這臭小子太淘了,給屁股后栓個孩子都得淋的死。”
江老爺子糾正:“那叫尾巴上栓個家巧能淋得死,誰家沒事栓孩子玩。”
“爹,你別打岔!”江源芳瞪眼睛,瞪了幾秒又疑惑問:“我嫂子帶我家小崽兒睡覺吶,咋沒動靜呢?我哥也還沒回來呢?”
說曹操曹操就到。
江源達開門進屋,沒顧上看別人,也沒顧上換鞋,直奔江老爺子就開始扒衣服查看,看到身上有好多淤青還腫了,讓近處的幾個人都倒吸一口氣。
“你讓車撞了咋不吱聲?”
江老爺子無所謂的一擺手:“不要緊,就是看著嚇人。他又不是故意的,騎三輪生活不容易,再說我也著急回家喂二哈,不稀罕跟他糾纏。”
龔海成納悶:“哥,你咋知道爹讓車撞了?”
“人家去派出所報警說撞人了,警察問:人呢?人走了,警察說人走了還報警干啥?那小子也挺憨,說多少得給點兒吧,要不晚上睡覺不踏實。就這么的,調監控,那派出所有認識我的,知道那是咱爹,電話打到我公司了。”
說到這,江源達更生氣了,就沒聽說過,被撞的先逃逸。
“等今晚男男來電話,我讓你孫女說你。”
老爺子立刻投降:“別的,男男軍訓呢,你跟她說那個干啥,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