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比較敏感、不自信,”岳崖兒說:“因為你敏感、不自信,才會在器質性的病狀痊愈后,依然不行,如果我告訴你,你吃了那種藥,你極有可能認為你是因為吃了那種藥才行。”
“但我告訴你,你沒有吃那種藥,你就會對自己有了信心,在你不知道的時候,形成心理暗示,其實你是沒有問題的,你不需要任何藥物輔助,你就可以。”
她輕笑,“于是,你就真的可以了!”
秦初融恍然。
敏感、不自信。
這五個字應該就是造成他心理障礙的罪魁禍首了。
他明明身體已經沒問題了,可因為自己給自己的心理暗示,他覺得自己不行,于是他一直不行。
他垂眸,看向右腿,神情黯然。
曾經,敏感、不自信,這樣的字眼和他沒有任何關系。
曾經的他,氣宇軒昂,意氣風發,哪知道敏感、不自信是什么?
可一場車禍,改變了他的人生。
他不但瘸了一條腿,成了殘廢,連那里都不行了。
有很長一段時間,哪怕他丟了雙拐已經可以走路了,可他仍舊不敢出門。
他沒有拖著殘疾的右腿,去面對別人異樣目光的勇氣。
不管是嘲笑的目光還是同情的目光,他都沒辦法面對。
哪怕別人沒有看他,哪怕湊在一起的人并不是在議論他,可他總覺得,所有的目光都盯在他殘疾的右腿上,只要是湊在一起竊竊私語的人,就是在議論他這個殘廢。
他無法承受這一切,不敢出去見人。
可后來,他無意中看到每天對著他笑呵呵的父母在房間里抱頭痛哭。
看到在他面前樂觀向上,總是用一種沒什么大不了的語氣談論他的殘廢的右腿的父母在自己的房間里哭的撕心裂肺,他的心被狠狠的刺痛了。
他是他父母唯一的兒子。
他的父母已經不再年輕。
過去,是他的父母撫養他、疼愛他、保護他。
如今,該到了他反哺的時候了。
他卻因為一場車禍,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郁郁寡歡,自怨自艾。
他忘了,他的父母承受的痛苦不比他少。
他哭過、發泄過,意志消沉。
他的父母呢?
明明心里難過,在他面前還要燦爛的笑,還要用一種沒什么大不了的語氣安慰他,哄他,鼓勵他,希望他早日從消沉的情緒中走出來。
與他相比,他的父母承受的更多。
那天過后,他醒悟了。
消沉解決不了什么。
既然已經無法改變,那就勇敢的去面對。
他的生命不止是他自己的,還是他父母的。
他不但要為他自己的人生負責任,還要為他父母的人生負責任。
第二天,他對他父母說,他想通了,他要振作起來,重新開始。
他媽激動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臉上卻一直掛著笑容。
他心里特別難過,卻也對他爸媽燦爛的笑。
又過了幾天,他去了公司。
表面上,他已經無懼霜刀雪刃,可以笑對異樣的目光,甚至可以用開玩笑的語氣提起他殘疾的腿。
好像,他真的想開了、放下了。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把自卑和痛苦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