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問我至于嗎?江維禮,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江扶離下樓就聽見這句。
“你們倆又在吵什么?”她煩躁不已。
“沒什么。”江維禮敷衍了一句,把照片撿起來。
江扶離走過去,掃了一眼地上的照片,蹲下撿了一張起來。
江維禮立馬搶過去“這是我和你媽的事,你別管。”
駱常芳也說“扶離,你上樓去。”
江扶離沒有管,上樓去了,樓下兩人吵得不可開交,等聲音從客廳移去了臥室,她才下樓去,從垃圾桶翻出來兩張照片。
她拍下來,撥了個電話“給我查查照片里的女人。”
那個女人并不年輕,也不漂亮,可她的父親不僅帶她去酒店,還帶她出入了好幾個別墅,不像是逢場作戲。
周氏集團。
唐想把吳葶單獨叫到了會議室“那三個億的賬目,想起來了嗎?”
吳葶片刻猶豫后,認了“是我做了假賬,把錢挪出來了。”
“錢現在在哪?”
她不假思索“賭博輸掉了。”
唐想讓人查過,吳葶的確好賭,她把面前的文件推過去“這家海外公司是近兩個月才和我們周氏合作,具體的采購事項是你的侄子在負責對嗎?”
吳葶看到那家公司的名字后,眼神明顯閃了一下“是。”
唐想把文件翻到最后一頁“為什么采購價比市場高了百分之三十?”
吳葶答不上來,支支吾吾了一陣,也沒說出個所以然。
“我大致算了一下,這中間的差額,再加上假賬的稅收,差不多就是三個億。”
唐想做過審計,對這類財務問題很了解,她的話一針見血。
吳葶辯解不了,只能承認“這家公司是假的,根本不存在,那邊的負責人都是我讓人扮演的,我故意出高價采購,再讓那邊購入便宜的原料送過來,利用差價和進口關稅把公司的錢挪出去。”
財務造假。
這種案例唐想見過不少。
“錢最后進了誰的賬戶?”
吳葶根本不敢看她,磕磕巴巴地說“我、我自己的賬戶。”
唐想看著她“你撒謊。”
江宅。
許九如這幾日精神頭不錯,能下床走動了,上午的天兒好,日頭不烈,她在后院里修剪花草。
江川從游廊過來。
“查到了嗎?”
江川回“查到了,與小少爺說的一樣,明洪威的兒子在國外賭馬,欠下了巨額債務,他以私人名義向銀行借款,但都被拒絕了。”
賭馬這個事兒,也是江織讓人牽的頭,先把人逼進絕境,等沒路可走了,就會死死抓住救命稻草。
現在就等江家拋出這根稻草了。
這時,桂氏過來說“老夫人,小少爺回來。”
今兒個是十五。
許九如吩咐“把他叫過來。”
桂氏又折回主屋了。
不肖一會兒,江織就過來了。
“奶奶。”
許九如剛凈過手,坐在樹旁的藤木椅子上“織哥兒,過來坐。”
江織坐過去。
她仔細打量著,露出擔憂之色“好像又瘦了些,身體還好嗎?”
江織態度不冷不淡的“沒什么事,已經出院了。”
二房下藥的事揭開之后,他便沒有在吃老宅這邊熬的藥,身體養回來一些,不像去年冬天那樣病病歪歪了,只是周徐紡‘沒了’之后,他整個人陰郁了不少。
許九如為他倒了一杯茶,把桌上的茶點推到他面前。
“你去見過明洪威了?”
“嗯。”
許九如閑談一般“他怎么說?”
百德器械是陸家最大的供應商,要動陸家,就得先把明洪威拉到江家的陣營里。
“要看我們江家的誠意。”江織說,“除了我們,他還有一條出路,向陸家求援。”
先下手為強,就看誰先讓明洪威看到“誠意”。
許九如喝著茶,思忖了片刻“他有什么要求?”
“江家可以控股,但經營權他不想完全交出來,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條件。”
還有條件,當真是貪得無厭。
“他還要什么?”
江織不緊不慢地說“江氏百分之五的股份。”
許九如神色不悅,嗤笑了聲“胃口不小啊他。”
“母親!”
“母親!”
是駱常芳在叫喊。
許九如暫時打住了話題,呵斥道“你這吵吵鬧鬧的,干什么呢?”
夫妻倆拉拉扯扯地一道過來了。
駱常芳推開丈夫的手“母親,求您給兒媳做主。”
江維禮又去拽她,板著臉,已經極度不耐煩了,怒喝“你跟我回去,在這兒鬧什么鬧!”
駱常芳推搡“你別碰我。”
江維禮給她使眼色,聲音壓低,是警告的口氣“跟我回去說。”
駱常芳冷言冷語地諷刺“怎么,怕丑事被人知道啊?”
江維禮忍無可忍,拽著她的手就往外拖“少在這胡攪蠻纏,跟我回去!”
駱常芳不肯走,也不顧小輩在場,對著丈夫破口大罵。
許九如疾言厲色地訓了兩句,說他們夫妻不懂規矩,命令道“維禮,你先松手,我聽聽常芳怎么說。”
駱常芳直接把丈夫的手甩開,跑到許九如面前,紅著眼告狀“這個混蛋在外面有人了,還怕我對那個狐貍精怎么著,死活不肯說人在哪。”
許九如眉頭一擰,語氣嚴厲了“維禮,可有這事兒?”
正好,小輩們都聞聲過來了。
江維禮好面子,狡辯“別聽她胡說,男人在外,逢場作戲是常有的事,什么狐貍精,沒那回事兒。”
駱常芳平時八面玲瓏,可一遇到自個兒的事,就沉不住氣“你還不承認?照片都寄到我這兒來了,那狐貍精在向我耀武揚威,你還袒護她,要是你們真沒什么,為什么不敢告訴我那人是誰?”
江維禮越是什么都不肯說,她就越是懷疑,這么藏著掖著,怎么可能沒鬼,二十多年夫妻,江維禮肚子里有幾根花花腸子,她還是知道一些。她有預感,那個女人,絕對不止是露水姻緣這么簡單。
江扶離過去勸“媽,我們回家說。”
桂氏在這時慌慌忙忙跑過來“老夫人,檢察院的人來了。”
許九如詫異“檢察院的人來做什么?”
說話間,人已經過來了,一共來了三位,為首的男人西裝革履,是江維禮熟悉的面孔“哪位是駱常芳?”
此人是檢察院的首席,江維禮認得,他態度客氣地詢問“幾位過來有什么事嗎?”
對方把工作證亮出來“有人舉報駱常芳女士財務造假、挪用公款。”公事公辦的語氣,“哪位是駱常芳女士?”
駱常芳神情略微慌亂“我是。”
那位檢察官看了她一眼“帶走。”
“請等一下。”
江維禮叫住人,走到駱常芳身邊,小聲地說了一句“不要亂說話。”
之后,駱常芳就被帶走了。
江維禮父女去打點和聯系律師了。
許九如還沒搞清事情的始末,趕緊吩咐長孫“林哥兒,你快去查查,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這就去。”
江孝林前腳走了,江織后腳跟出去了,兩人走在游廊,一前一后。
江織在后面,閑庭信步“動作挺快啊。”
江孝林回頭“彼此彼此。”
他剛走到前院,他父親江維開過來了“孝林,你跟我來一下。”
江維開剛回來,在門口看見了駱常芳被帶上檢察院的車,又聽家里的傭人東一句,西一句,知道了個七七八八。
父子倆回了他們自己那屋。
“是不是你?”江維開知道他在查江維禮夫妻的事。
江孝林承認得挺爽快“是我。”
江維開也沒說別的,就問“你要想大房的股份?”
他回了句不相關的“爸,你覺得唐想怎么樣?”
怎么扯開話題了。
江維開有點稀里糊涂了“哪個唐想?”
“以前在駱家的那個。”
聰明,有原則,在駱家那樣的環境里也沒有想歪,是個不錯的姑娘。
不對。
問題是“你怎么突然提起她?”
他語氣半真半假的“讓她當你兒媳怎么樣?”
從來不找女人的家伙突然說他要娶媳婦了!
江維開覺得不可思議“你跟她好上了?”不是犯了錯上車補票吧?
“還沒,我還在追她。”
離娶媳婦還差了十萬八千里了。
江維開言歸正傳“別扯遠了,大房這事兒跟她有什么關系?”
“駱常芳吞的是周氏的錢,歸她管。”
越說江維開越覺得這是別人家兒子的事,他兒子這個無趣的“悶棍”怎么可能沖冠一怒為紅顏。
當爹的很懷疑“你是為了她?”
“嗯。”
江家長孫,平時多斯文、多穩重成熟、多識大體顧大局的一個人,這會兒像個情竇初開的愣頭青,江維開覺得他看錯他這個兒子了。
“你什么時候看上人家的?”
江孝林頭撇開“快有十年了。”
江維開“…”
這還是他兒子嗎?居然是個情種。
“出息!”他罵了一句,上樓了,不一會兒又下來,損了一句,“你要是能耐點兒,我孫子都抱上了。”
十年,二胎都能生出來了,動作快的話,沒準都能打醬油了。
六月八號,駱常芳被拘留,因為這個財務案件涉及到的金額巨大,再加上媒體也曝光了這件事,上頭很重視,尤其對象還是江家人,中低人員不敢管,出面的全是在帝都跺腳就抖三抖的人物。
六月九號,陸家在殯儀館舉辦林秋楠的“葬禮”,因為沒有打撈的尸體,陸家只能在棺木里放幾件衣服,帝都有頭有臉的人都來吊唁了,除了江家,一來是江家不太平,二來是江家和陸家不和,江家人不到場,也實屬正常。
叮咚。
門鈴響了,老方在廚房洗洗刷刷,沒有聽到,方理想在瑜伽室里嚎“爸,開一下門。”
嚎一句沒聽見,又嚎了一句。
老方擦擦手“來了來了。”他去開門,“你是?”很面熟的一老太太,穿得樸素,手里拎著個碎花的布袋子。
“我是江織的奶奶,過來看看徐紡。”
噢,陸家正在給辦葬禮的那個啊。
老方聽小方說起過“您快請進。”他沖瑜伽室里喊了一句,“徐紡,江織奶奶來了。”
瑜伽室里的音樂聲停了。
周徐紡穿著一身粉色運動套裝,頭上還戴了個很炫酷的黑色運動發帶,冷酷的表情在一看見林秋楠的時候就乖巧了“您怎么過來了?”
林秋楠把布袋子里的保鮮盒拿出來“陸聲爸爸做了酸辣雞爪,我在家閑著也是閑著,就給你帶了點兒過來。”
酸辣雞爪!
周徐紡立馬坐到沙發上去了。
方理想跟在后面出來的,林秋楠看了一眼她隆起的肚子“這是理想吧。”
方理想笑吟吟地問好“林奶奶好。”
林秋楠也帶了餐具,用盒子精致的盒子裝著,她又拿了雙筷子出來“你能吃辣嗎?要不要嘗嘗?”
方理想“要!”
兩個孕婦并排坐,在那吃無骨雞爪。
老方拿著湯勺從廚房出來,叮囑那倆“鍋里還燉著湯呢,別吃太多,留著肚子喝湯。”
“好辣啊。”方理想對著嘴巴扇風,“徐紡,你不辣嗎?”
周徐紡用筷子夾了顆小米辣,放到嘴里嚼“還好。”
方理想覺得她最近口味變了很多“你以前沒這么能吃辣,肚子里懷的肯定是男孩。”
周徐紡語氣有一點小驕傲“我也能吃酸。”
方理想嘿嘿嘿“那就是龍鳳胎。”
林秋楠反應過來了“徐紡,你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