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渺瞳孔一縮，腦海中又回蕩起剛才鏡修的話——
龍吟宮的小宮女好幾次看到陛下畫了個紫衣女子，像極了你，可又沒有臉，還猜測著是不是陛下因愛生恨不愿畫你，直到有一次陛下喝醉后問林善——為什么畫不出你的樣子。
為什么畫不出——明明心里眼里都是你，可是提筆時卻怎么也落不下去。
再精細的畫作，也無法印下你的樣子。
于是從你走后，你便從來只存在于記憶里，再看不到一眼。
立后大典那一日，陛下將他的皇后送回鳳棲宮，便獨自回到龍吟宮，那是你離開以后他第二次喝醉，他只說了一句——蘇渺，你不是討厭她么，眼看著自己的東西都被她搶走，就不想搶回來么？
你若是回來，什么復仇計劃、什么鐘情術、假立后，統統都可以為你打破。
皇后之位，永遠是你的。
只是等了一整夜，直到天亮，你都不曾出現過…
你不是爭強好勝么，為什么你不回來？
從那以后，陛下再也沒有喝醉過。從那以后，陛下好像也不再與人發脾氣，可是宮里的人卻越來越怕他——尤其是朝中大臣，明明上一秒還正常說話，下一秒可能就被砍了頭。
他變得冷心冷情，直到有一日帶回了一個與你相似的柳清婉，氣得太后昏厥、皇后在龍吟宮外跪了整夜，所有人都以為此女會得到盛寵成為另一個賢妃，皇后甚至將她視為眼中釘，可陛下卻只是將她閑置在旁，只偶爾看著她的背影出神…
太多了，蘇渺都快忘了鏡修還說過什么。
她目光動了一下，視線聚焦在男人臉上，緩慢的道：“孩子沒事。”
帝北羽身形頓了頓。
骨節分明的大掌撫摸著她的額頭，喉結滾動，幽深的雙眸近在咫尺的看著她，“我不是為了孩子來的，我是來找你的。”
雖然在外面聽到孩子可能出事的時候，他確實被剎那的恐慌籠罩。可是進門看到她，尤其在她沉默的這段時間里，他已經逐漸平靜下來——太醫剛才也說孩子沒有大礙，她的臉色也不是很難看。
“蘇渺，對不起。”
不是孩子？
蘇渺瞇了瞇眼睛，“那你怎么了？”
對不起？
他有什么對不起她的？
他什么都不知道，路是她自己選的，讓他承受了這么多年的痛苦，她有什么資格怪他？
雖然，她有點難過。
哪怕理智不斷的拉扯著她，可她還是無法抑制的低落。
蘇渺斂了下眸，“如果是因為龍騰寺的事…那天是我腦袋不清醒，現在已經好了。”
男人瞳眸微微一縮。
從她回來以后，他無數次的冷待她，可是結果，事實的真相就是如她所說的一般。
而他…不信她。
這些年她受了這么苦，好不容易找回她，他竟然還在委屈她，甚至要她反過來安撫他。
帝北羽凝視著她的眸色愈發的暗了，嗓音沙啞，“是我不好，你別生我的氣，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