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林的山林間,汽車在林間公路上快速行駛著。當他們路過紅河畔吊橋附近時,薩繆爾的目光忽然牢牢鎖定在了路旁某棵粗壯的老樹上。
這棵樹段惜言并不陌生,那正是他們第一次遭遇怨靈襲擊的地方。薩繆爾將車停在路邊,自己則拉開門走了下來,緩緩來到了那棵樹下。
那是一棵歪脖子老樹,與周圍其他郁郁蔥蔥的樹木不同,這棵樹光禿禿的,連一片葉子都沒有,看上去毫無生機,卻依舊詭異的生長在路邊。他一只手撫摸著粗糙的樹干,一邊抬起頭,打量起了四周,隨后表情變得愈發難看了起來。
段惜言注意到,他在看清周圍的景象后,不斷探著腦袋望向密林深處,似乎在尋找著什么。莫約過了五分鐘,薩繆爾才回到車上,關上了車門:“這里距離別墅不遠了吧。”
“你的眼睛,是不是能看的常人所看不見的東西?”段惜言試探性的詢問道。
“你觀察的很敏銳啊。這或許是一種天賦吧,從小到大,跟我接觸過的人都覺得我有問題,父母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拋棄了我。”薩繆爾笑了笑,若是仔細看,便會發現他那雙深綠色的眼睛在陽光下如同貓眼石一般剔透靈動,確實有些異于常人。
他開著車,看向了后視鏡:隨著車輛的行駛,身后的風景,包括那棵詭異的樹都變得越來越小。
而原本在普通人眼中正常的畫面里,卻出現了其他東西:一具身穿白衣的女尸正懸掛在樹上,尸體的雙腳赤裸著,正隨著微風不斷詭異的擺動著。而密林深處的樹后,則緩緩地走出了一個身形有些透明的小男孩,此刻的他站在路中央,似乎一直盯著離開的車輛,難以看清他臉上的表情。
此時段惜言打量著薩繆爾,陷入了沉思:難怪他能一眼看出自己跟江離身上的不對勁。原來早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對方就已經識破了自己的身份。
也不知道他的那雙眼睛,究竟還看到了些什么,萬一那件事被他發現了…
段惜言的眉頭皺的越來越緊,若是換作以前,他可能會選擇殺人滅口。可如今,薩繆爾卻是唯一能拯救江離的希望,光是這一點,就讓自己沒辦法對他下手。
“你們的秘密我不會說出去,放心吧。”薩繆爾似乎看穿了他的心事,一邊透過后視鏡看著他,一邊說道:“你所背負和承載的東西,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料。能讓你這樣不顧一切的去付出,甚至不惜承擔那樣的代價,想必他是對你很重要的存在吧。”
“你究竟看到了什么?”段惜言一下子抬起頭,眉頭緊鎖,聲音中也帶著冰冷的氣息。
“一些過往的片段,以及…因果。”薩繆爾道:“你打算瞞他瞞到什么時候?”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他永遠都不知道這些事情。那是我欠他的,我必須要還。”段惜言的目光微微低垂,神情間有著難以掩飾的悲傷,他幾乎從來不在外人面前露出過這樣的表情。
“有一句話,我必須要說。”薩繆爾嚴肅地說道:“我知道,你們來自另一個世界。而你在做的這件事,可能會對你們所在的那個世界,造成很嚴重的影響。”
“這些事我心里清楚,謝謝你的提醒。還有,麻煩幫我保守這個秘密。順便,他被怨靈選中想要附身這件事,不要讓別墅里那幾個人知道…我們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同伴,只是出于某種原因,不得不聚在這里,需要共同抵御鬼魂的侵襲而已。”段惜言幽幽說道。
“好。”薩繆爾平靜的點了點頭,他看著前方出現在視線中的別墅,開口道:“就是這里了吧。”
三人從車上下來,薩繆爾背著昏迷的江離敲響了別墅的門,而水靈之影見到對方渾身是血的模樣也被嚇了一跳,她明白眼下沒什么時間解釋,只是立刻帶著他們回到臥室,同時打來一盆清水替江離清洗身上的污漬。
段惜言告訴其他人,他們是在請神父幫忙的路上遭遇了襲擊,而多虧當時距離教會不遠,在薩繆爾的幫助下,江離才勉強撿回了一條命。
在回到別墅后,女巫的詛咒似乎減輕了不少,沒過多久,江離便恢復了意識。只不過他的身體異常虛弱,而水靈之影見此情形,也貼心的去廚房替他做了些食物。段惜言接過蔬菜湯,輕聲道了謝。
葉落無痕的情緒似乎比之前穩定了不少,從他的表情來看,對方已經清醒了過來,并且接受了貓餅多已經死去的噩耗。
一開始,三人對面前這個渾身上下臟兮兮,還散發著一股難聞酒味的男人充滿了懷疑,要說他是個神父,還不如說是個路邊無家可歸的流浪漢。
然而通過昔拉的介紹,他們才終于相信這個叫薩繆爾的男人不僅是個能驅魔的神父,還有一雙異于常人的眼睛。
因此,他帶著薩繆爾在別墅內走了一圈,沉重的開了口:“我有一個同班在昨天晚上遇害了,如果您真的有些本事的話,不知道能不能幫我找到她…的尸體。”
“我能感覺到這里還有兩個新的靈魂。”薩繆爾說道:“放心,我會讓她們解脫的。”
“謝謝。”葉落無痕落寞的點了點頭,而一旁的學霸則始終沉默不語,看不出他臉上的任何情緒。
“除此以外,我還需要幫助被困的史密斯一家五口解脫。但凡是死在這里的人,靈魂都會被囚禁于此。它們被怨靈操控了很久,飽受折磨。而解放了他們,想必怨靈的能力也會被削弱。”薩繆爾說完,看了一眼浴室,對眾人說道:“給我點時間準備一下,今天晚上我會開始行動。”
“辛苦了,有需要我們幫忙的地方嗎?”水靈之影問道。
“幫我準備一桌豐盛的晚餐,畢竟吃飽了才有力氣干活啊。”薩繆爾朝對方眨了眨眼睛,隨后笑著走進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