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故事是由阿七的第一人稱敘述的:
那天晚上,子文,也就是我的大學同學,也是一名靈異愛好者。他提議去去附近一棟荒廢的居民樓看看,那里早在一年前就成了爛尾樓,沒有人居住,也沒有施工隊,非常適合探險試膽。
更詭異的是,關于那棟老樓,還有一個都市傳說。這棟樓非常邪門,每年這里都要死兩個人,從未間斷過。
“我早就對那里充滿好奇了,今天正好借這個機會去探探險,你們看怎么樣?”子文一臉興奮的詢問道。
“可以,說起來也好久沒有這么玩了。”我一聽子文這么說,頓時激動了起來。在大學期間,類似的活動我們沒少參與。反倒是小偉,雖然在網上談起這些事情,他評論的頭頭是道,但真的要去實地冒險,小偉反而怯場了。
他說關于那棟爛尾樓的怪談自己早有耳聞,但他覺得這不僅僅只是個單純的傳說。小偉告訴我們,這棟樓還沒荒廢的時候,自己有個朋友的親戚就住那里。
“七哥,子文哥,那樓是真的很邪。雖然我喜歡研究這些東西,但我不想被牽連。”小偉頗為擔憂:“聽我朋友說,住在那樓里的人都知道,樓里有臟東西…一年前他那個親戚就是被人發現橫死在家,當時警方對外說是自殺,但你們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嗎?”
小偉壓低聲音:“他拿了根繩子,拴在了上鋪的床邊,站著上吊死的。”
當時發現尸體的是死者的合租人,也是他報的案。死者之所以會這么自殺,是因為他們所住的樓房位于新界最出名的貧民區,那里每一戶房間面積僅僅只有十平米不到,屋子里就是只有一張床,還分上下鋪。廚房廁所擠在一起,而且還是公用的。因為屋子里幾乎沒有落腳的空間,所以死者才會在床邊上吊。
香港,1104.3平方公里的陸地面積卻擁有750多萬人口,是當今世界上人口密度最大的城市之一。這里的房價高的離譜,很多人一輩子都只能蝸居在幾平米的房子里,更有不到1.5平米的“膠囊房”,而他們從起床到睡覺,都只能屈身在這么狹小的空間里完成。
而這樣的樓房在香港比比皆是,由于位置狹小,進入房間后只能直挺挺躺著,因此這樣的樓還有一個別稱,叫“棺材房”。
“站著上吊?”子文一聽,更是來了興趣:“如果腳踩在地上,他怎么會被勒死呢?難道真的有鬼?”
“我也不清楚,總之沒過多久,樓里又死了一個住戶。這正好應驗了之前那個傳說,每年死兩個人。”小偉緊張地說道:“所以我們還是別去了。這么多年下來,那里死掉的人應該已經不計其數了吧。”
“這些都是巧合罷了。哪棟樓里不會死人啊?再說了現在生活工作壓力大,住在幾平米跟牢房一樣的屋子里,不瘋才怪。”我對此不以為意,反而勸起了小偉,我告訴他自己這些年玩過各種招魂游戲,也去了很多傳說中鬧鬼的場地,但從來都沒有見過鬼魂。
小偉還是有些抵觸,但架不住我和子文的勸說。最后,他咬了咬牙,表示同意和我們一起去看看。
于是,我們三人結了賬,大概十一點左右離開了酒吧。因為附近打不到車,所以我們坐了一輛巴士,下車走了一段路,花了大概四十多分鐘才趕到了子文說的那棟樓。
看著靜靜的佇立在黑夜中的爛尾樓,子文興奮的打開手機,說自己要把今晚的畫面都錄下來。這棟樓臨靠著馬路,雖然快要十二點了,但附近的街道還亮著路燈,偶爾也有行人路過。再往前走幾百米還有大排檔,見周圍還算繁華,小偉松了口氣,我卻有些失望。
原本以為這附近應該更加陰森荒蕪才對,但沒想到竟然這么熱鬧。如此看來,關于這棟樓的傳聞,八成也是假的了。
這個時候子文已經率先走到了樓道入口,見他帶頭進去了,我跟小偉也跟了上去。
這棟樓很高,一共有十三層,從下往上看,每一層走廊都方方正正的構成了一個“回”字型,看久了就像身處迷宮一樣,這種陰暗壓抑的氛圍很容易讓人產生一種窒息眩暈的感覺。
由于樓內荒廢了一年,電梯自然也不能乘坐了。我們三個沿著樓梯往上走,聽小偉說他那個朋友的親戚生前住在十二層,因此我們決定去他家看看。
然而就在上樓梯的時候,我總有種奇怪的感覺…就好像在這黑暗之中,還有第四個人一樣。
講到這里,阿七突然停頓了下來。
而不知為何,在聽阿七說到這里的時候,江離的眼前再次出現了一個場景:漆黑廢棄的住宅樓走廊,三個青年打著手機電筒,正在竊竊私語的交流著什么。樓道內滿是灰塵,泛黃的墻壁表面滿是紅黑交錯的涂鴉,樓道里堆滿了廢棄的家具和生活垃圾,這三個年輕人走到了一扇破破爛爛的門口,停下了腳步。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此刻正有一個漆黑的身影趴在這三個青年頭頂的走廊扶手邊,探著大半個身子朝下望著他們。
“你們去了那間死人的屋子?”江離不禁開口問道。
然而電話那頭卻忽然變的安靜了下來,江離又好奇的“喂?”了幾句,就在他以為對方信號出問題的時候,阿七的聲音才再次響起:“不好意思,我燒水去了。主持人也辛苦了,記得多喝水。”
“謝謝關心。”江離客套了幾句,繼續詢問道:“你們進去以后看到什么了?”
“那里的房間面積只有幾平米,兩個人都擠不進去。于是子文叫我們站在外面等他,獨自一人走了進去。然而沒過多久,那扇門忽然發出巨響,自己關上了!!!后來我就聽到了子文的喊叫聲…”
似乎是回憶起了當時的畫面,阿七原本平靜的聲音忽然變得很奇怪,情緒也激動了起來:“那里有鬼,真的有鬼!等我們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子文死了,后來小偉也死了!”
“這位聽眾朋友,你說的都是真的嗎?”此時電話那頭傳來了男人低聲的嗚咽,聲音很微弱,不仔細分辨的話根本聽不清楚。
江離心想可能是自己刺激到了對方,不由詢問道:“所以當時只有你逃走了嗎?那你報警了沒有?”
“喂?hello?人還在嗎?”電話那頭再次安靜了起來,江離問了半天,阿七卻始終沒有回答自己。
“看來這位聽眾朋友的手機信號不太好,那么今晚的節目就到此為止吧。”
江離對這個投稿電話很是在意,不光如此,連那個聽眾的口氣也讓他覺得非常不舒服。
他看了眼墻上的時間,已經是五點二十了,最后的十分鐘插播一段音樂,節目就算正式結束了。想到這里,江離念完了結束語,調出電腦里的歌單,準備放一段音樂。
“結合任務的內容:探尋主持人身后隱藏的秘密…難道剛才那個人說的東西跟陳默有關?”
江離靠在椅子上思考著,一時間忘了把耳機給摘下來。耳機里響起了一首頗有年代感的歌曲,這應該是80年代非常流行的音樂。
江離有些奇怪,心想這個陳默的品味真是奇怪,都2018年了,怎么還有人聽這種土掉牙的老歌,難怪電臺要涼。
而光顧著想心事的江離并沒有注意到,其實電腦列表里的歌都是一些流行音樂,他剛才隨手點的是當紅男歌星陳偉霆的穿心箭,可不知為何,卻變成了我在你左右。
“把我們的悲哀送走送到大街頭”
“讓陽光溫暖凄涼的心頭”
音樂聽起來十分歡快,但不知為何,江離總覺得心頭毛毛的。
他又一次習慣性望向了漆黑的門口,而這一次,卻被他發現了一絲不尋常的地方——原本正對著直播間的辦公走廊里放著一臺飲水機,江離分明記得之前外面的電源已經被關閉了,飲水機也不例外。
而現在,漆黑的走廊里,飲水機上閃爍著紅燈。這就意味著,剛才有人打開了電源,并且燒了熱水。
“藍天高高好氣候山又明水又秀”
伴隨著耳機里的女聲,江離猛地想起,剛才電話里那個叫阿七的男人曾經說過,自己燒了水,還叮囑自己多喝水。
“把悲哀送走把一切丟在腦后…”
“我在你左右!”
耳機里的女聲忽然變得無比哀怨,伴隨著這句歌詞,江離忽然看到了一個令他感到頭皮發麻的畫面——
一名臉色蒼白,渾身鮮血的男人正站在玻璃門邊,他手里提著電話,瞇著眼睛盯著江離,咧著嘴森然一笑,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齒。
江離被這一幕嚇得愣在了原地,而那男人忽然伸出手搭在門上,鮮血順著玻璃往下淌著,留下了一個猙獰醒目的紅色掌印。緊接著,他的身影便消失了。
而在消失之前,他無聲地開口對著江離說了一句話。
江離看懂了,男人說的是:“我來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