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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夜話西湖

熊貓書庫    六朝仙俠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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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誠跨入府中,立在中庭之中,卻沒有繼續往里走,他的身后桓溫和云臺弟子也都停下,都不知道周誠在干什么。

  “這里曾是我的家。只是如今....物是人非!”忽然周誠的聲音響起,原本應該惆悵的話,聽起來卻很是平靜。

  北斗與南斗道人對視一眼,剛才周誠將府邸的匾額換成了周府,兩人心中便隱約猜到了,這個毫不起眼的宅院,可能就是掌教真人曾經的故居。

  他們到現在都不知道周誠的名諱,只是從蘇若蘭身上猜測到了周誠的姓氏。

  時隔數十年,當周誠再次踏入當年建鄴的府邸時,已是太乙玄仙的他,心中也莫名的百感交集。

  “真人,我們要不要去不去皇宮赴宴?”過了片刻,桓溫上前兩步,小聲的問道。

  周誠聞言轉過身來,看向桓溫時臉上依舊掛著笑容,而后開口說道:“既然皇帝和太后為你這位功臣設宴,那你便去吧。”

  “真人不去嗎?若真人不去,那桓溫也不去了。”桓溫很自然的說道,為了周誠他也可以不惜與朝廷撕破臉皮。

  “你是大晉臣子,不去豈不是拂了太后與皇帝面子。再說他們又沒請我,去了反倒沒趣,今夜我還有更有趣的事要做,你便自己去吧!”周誠繼續說道,并沒有因為褚蒜子和司馬昱對他怠慢而不滿。

  “是什么有趣的事?叔叔能帶我去嗎?”就在周誠話音落下時,天空之中一個優美動聽的聲音響起,接著一個俏麗婀娜的身影自空中飄然落下。

  “拜見少掌教。”

  “見過仙子。”

  蘇若蘭如云中仙子般出現,云臺子弟和桓溫都是連忙見禮。

  “見過兩位師兄,見過大將軍,諸位師弟師妹一路上好玩嗎?”蘇若蘭對著眾人一一問候,當她徹底將自己融入云臺觀后,又恢復了往日活潑開朗的性格。

  蘇若蘭言行得體,對云臺九子向來以師兄師姐相稱,其他弟子她則以師姐自居。她對桓溫也不陌生,不過桓溫終究不是云臺弟子,只能以大將軍尊稱。

  “正是在等你到來。”周誠一臉寵溺的看著蘇若蘭,說話之時身軀緩緩離地懸浮,接著他的腳下出現一道巨大的青色劍影。

  “上來吧,帶你去個地方。”周誠站在劍影上,對著蘇若蘭招了招手。

  蘇若蘭腳下輕輕一點,便優雅的落在了周誠身后。

  而后在眾人的注視中,劍光緩緩升起,最后化為流光消失在天際。

  “師兄,這好像還是第一次見到掌教用御劍之術吧?”周誠走后,南斗道人滿是疑惑的看向北斗道人,

  作為云臺觀最早的弟子,今日還是南斗道人他們第一次見到周誠用出御劍飛行。

  劍光升入云層之上,速度并不算快,周誠甚至連遁光都沒有撐起,任由飛行中的風吹拂著衣袍和臉頰。

  “叔叔怎么突然想起用這御劍飛行之術了?”在蘇若蘭的印象中,周誠也一直都是用化虹之術,今日突然用這御劍飛行,她也好奇不已。

  如今蘇若蘭也是元神強者,飛劍之上也能如履平地,她站在周誠身后,兩人之間隔著一尺距離。

  “是啊,差不多有二十年沒用這御劍之術了,以前蘭兒小時候,最喜歡的就是讓我御劍帶她在天上飛了,想知道我月圓之夜都是去的何處嗎?”周誠又提起了周蘭,不過周蘭死后,加上失去青萍劍丸,周誠確實沒有再御劍飛行過了。

  “好啊好啊。”蘇若蘭連忙答道。

  她也一直好奇,周誠月圓之夜去的究竟是什么地方?

  建康皇宮之中,褚蒜子正端坐在銅鏡前,她手中拿著一支眉筆,一絲不茍的給自己描著眉。

  今日她一身盛裝,菱紗垂地,高挽云髻,盡顯一派端莊賢淑之貌。

  褚蒜子已經許久沒有這般細心的打扮了,上一次這樣應該還是三年前,那是兩歲的兒子司馬聃登基,自己成為太后接見朝臣的日子。

  作為東晉的太后,如今朝堂的真正掌控者,她覺得今夜同樣有必要如此打扮。

  因為丟失了半壁江山的王朝,終于再次收回了數州之地,而今夜她作為太后,便要接見并賜宴這位大功臣,征西大將軍桓溫。

  當然還有那個神秘的云臺道人。

  相對于桓溫,其實褚蒜子更加好奇云臺道人,因為女人的直覺告訴她,真正讓桓溫取得巴蜀之地的,不是那幾萬精銳大軍,而是這個云臺道人。

  “太后,不好了!”就在褚蒜子一面描著眉,一邊思緒萬千的時候,內侍急促的腳步聲,還有慌亂的喊聲讓她秀眉微蹙。

  “什么事?如此慌張?”褚蒜子放下了手中的眉筆,微微側身向身后問道。

  一個內侍氣喘吁吁的跪在簾外,低著頭連忙答道:“會稽王與朝中諸公在朱雀橋迎接征西大將軍,原本一切順利。但過了朱雀門后,那云臺道人忽然走入了民巷之中,并在一處宅院前駐足不前,還說要立刻買下那處宅院。云臺道人不走,大將軍也不走了,現在會稽王和朝堂諸公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內侍簡短的將司馬昱迎接桓溫的經過講了一遍,待他說完之后,褚蒜子也是一臉錯愕,她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滿朝上下迎接凱旋的功臣,甚至皇宮中已經備好了酒宴,現在功臣進了城卻不來了。這還是亙古未有的事,這一下丟的可是朝廷的臉面。

  “可知那處府邸原是何人所有,與那道人有何關系?”褚蒜子站起身來,有些急切的問道。

  怠慢云臺道人,這是司馬昱和殷浩提出的,不過褚蒜子原本是不贊成的,但她又不想在這種小事上與二人爭執,給世人留下獨斷專行,太后干政的印象,便由著司馬昱和殷浩去了,卻沒想到最后弄成這個樣子了。

  “那宅院本是秘書郎李醇的府邸,與云臺道人有何關系尚不清楚,不過在云臺道人走進宅院時,原本牌匾上的李府二字,變成了周府。”負責傳話的內侍,將不久前發生在周誠身上的事情簡單的向褚太后匯報。

  “周府?難道這云臺道人本姓周?建康的老宅院,莫非他本是建康人?”褚蒜子自言自語的說道。

  她聰慧異常,內侍簡單的幾句話,褚蒜子已經想到了許多與周誠有關的線索。

  “立刻讓人追查,李醇的府邸原是何時修建?經歷過多少主人,將所有周姓之人的信息全部列出來。”隨即褚太后再次下令。

  “報......”就在褚太后腦海之中不斷思索時,又一個內侍的聲音傳入了殿中。

  褚蒜子看向殿外,有些無奈的說道:“又是何事?”

  “稟報太后,征西大將軍正在前來皇宮的路上,那云臺道人于一刻鐘前,踩著一道劍光飛走了。”又一個內侍的聲音響起,將最新的情況帶了過來。

  褚蒜子神色大變,連忙問道:“大將軍帶了多少人?”

  “呃.....只有幾個隨從,會稽王和朝中諸公與征西大將軍同行。”內侍連忙低頭答道,他知道自己剛才的話讓太后有些誤會了。

  “哦,知道了,本宮隨后便到。”褚蒜子長出了一口氣,她也擔心桓溫逼宮,如今看來只是來赴宴的。

  不過一想到那云臺道人竟然不會出現了,褚蒜子心中還略微有些失望。

  華燈初上之時,建康皇宮一片歌舞升平,不過觥籌交錯間卻是尷尬至極。

  征西大將軍桓溫坐在眾臣之上,除了太后代表朝堂敬的第一杯酒,桓溫淺淺的嘗了一口外,隨后任憑誰人敬酒,他都毫不客氣的推遲掉。

  甚至司馬昱親自起身相敬,桓溫也托詞身體不適,不便飲酒。

  從頭到尾,桓溫就那樣端坐在席上,一副巍然不動的樣子,顯得與整個宴會都格格不入。

  “日前大將軍曾上書,言及滅亡成漢之功,十之八九皆在云臺觀,大將軍可否為本宮講一講這云臺觀?”就在整個宴會氣氛無比尷尬之時,褚太后的聲音終于出帷幔后傳出。

  聽到褚太后說話,桓溫終究還是對著御案后的帷幔微微躬身,不過他隨后說出的話,更令褚太后和滿朝文武驚愕不已。

  “回太后的話,滅成漢之功,非十之八九在云臺,而是全奈云臺真人。當日真人閉關之時,臣與三萬大軍都被若蘭仙子攝于《璇璣圖》中,若非第三日真人出關放出我等,只怕早已全軍覆沒。”

  “《璇璣圖》?這是何物?竟能將幾萬人裝入其中?”褚太后驚訝的聲音從帷幔后傳出,她雖然知道世間有能人異士,卻從未想過這些神話傳說一般人和物竟然真的存在。

  “荒唐,若世間真有此等寶物?豈不是以一人之力便可得天下?”有人相信有人疑惑,自然還有人覺得桓溫的話荒謬無比。

  質疑桓溫的正是殷浩,在他看來,這不過是桓溫刻意抬高云臺道人的說辭。

  桓溫看向殷浩,原本毫無表情的臉色露出一絲譏諷之色,而后淡淡的說道:“夏蟲不可語冰。”

  一句話后,桓溫便不再理會殷浩,而是看向褚太后身處的地方,繼續說道:“云臺觀弟子數萬,太后應該聽聞過幾年前的那個傳說吧?臣只能說那個傳說不僅沒有夸大其詞,甚至還不足以說明云臺觀實力之萬一。”

  “請大將軍細細道來。”褚蒜子的聲音似乎有些急促,任誰第一次聽聞這些神異之事,也會無比好奇的。

  桓溫緩緩站起身來,面向著帷幔,而后朗聲說道:“云臺觀有數萬雜役奴仆,皆遠勝軍中勁卒,還有數千外院弟子,皆能飛天遁地,可以于千里之外,飛劍取人首級。更有內院九十九位道長,每一個都有移山倒岳、翻江倒海之能,其中云臺九子,那皆是神仙中人,一人便可斬百萬雄師!”

  桓溫對云臺觀已經極為了解,他也沒有對褚太后有所隱瞞,將知道的情況詳細的說了出來,不過這其中桓溫卻唯獨沒有提及蘇若蘭和周誠。

  “那云臺道人豈不是更加深不可測?他有如此實力,如此龐大的基業,所求又是什么呢?”褚太后到底是能夠臨朝聽政的人,除了驚訝云臺觀的勢力外,更是想到了周誠建立如此基業的目的。

  “這個恐怕就要太后親自詢問真人了!”桓溫對著帷幔微微一拜,嘴角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隨著桓溫這一拜,褚太后沉默不語,整個大殿之中都變得安靜起來。

  片刻之后桓溫的聲音再次響起:“時候不早了,臣多謝太后款待,這便告退了。”

  桓溫說完,也不等褚太后有何反應,便衣袖一甩,在幾個心腹的簇擁下,直接向著殿外走去。

  這一刻,桓溫拋開了應有的君臣之禮,將這半月來心中積蓄的怒氣,直接在這皇宮大殿上發泄了出來。

  桓溫走出大殿,無一人敢出言指責,更無人上前阻攔。只不過他飛揚跋扈的權臣形象,倒是徹底形成在了滿朝文武心中。

  “都散了吧!”桓溫已經走出大殿,帷幔后才響起褚太后有些無奈的聲音。

  一場宴會不歡而散,不過周誠卻還不知道,建康皇宮之中因他而發生的這些事情。

  此刻他與蘇若蘭正立在一片平靜的湖面上,遠處有山峰島嶼,湖面上還有點點漁火,倒是一片恬靜祥和之景。

  “這里是西湖?叔叔每到月圓之夜,來的就是這里?”蘇若蘭早已將神念散開,雖然她還是第一次到這里來,卻也知道了這里就是錢塘縣旁的西湖。

  周誠直接踏在水面上,腳下蕩起微弱的波紋,他落下的這個地方,正是當年與蓋麗娘最后分別的地方。

  “對,這里就是西湖,它以前還有個名字,叫錢塘湖。”周誠踏在水面,隨意的走了兩步,仿佛要在水中尋找曾經的足跡。

  蘇若蘭站在周誠身后,看著他有些莫名其妙的舉動,越發好奇的問道:“看來叔叔與這個地方有許多故事,告訴我可好?”

  “東漢年間,有一女子,生于延熹三年,乃是先秦劍道宗師蓋聶之后。因所修劍仙之道,尤擅刺殺,便得刺客劍仙之名,她叫蓋麗娘。”周誠娓娓道來,果然如講故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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