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僧神色驚懼,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只能抬著頭,看著頭頂虛空之上,一個雪白蒲團緩緩降落。
白玉蒲團緩緩落下,周誠也看到在那蒲團之上,一個身材矮小,年約二十出頭,身著大袖古服的青年男子。
最惹人注意的是,此人手持一個白玉柄的麈尾,如同手中拿了一柄小扇。
麈尾并非扇一類的器物,而是這個時代所特有的一種器物,一種身份的象征,在當世只有那些名動天下的真名士方能持有,其本身便有領袖群倫之寓意。
只見這青年手中麈尾對著胡僧輕輕一揮,不過就在這麈尾一揮之下,那胡僧竟連一點聲響都沒有發出,身軀便化作點點金光消散不見。
就在胡僧化作金光消散的時候,那具十丈高下的金剛法身,也如流沙一般散落,落在地上變成了一堆毫不起眼的黃沙。
“到底是天生神物啊堂弟這白玉麈尾當真有神鬼莫測之威能。”胡僧被麈尾滅殺成灰,那白玉蒲團也落到了地面,蒲團之上的青年看著手中麈尾,也是口中贊嘆不已。
“在下陽羨周誠,多謝前輩相助之恩!”周誠看著這個身材矮小的青年,不敢有絲毫怠慢,鄭重的躬身行禮致謝。
“別別別我應該還沒你年紀大呢!我正巧路過此地,見這禿驢心中不爽,便忍不住出手了,不過我倒是好奇,聽這胡僧之言,他不遠萬里而來,好像是為了這位姐姐?”手持麈尾的青年好奇的看著喬語薇,滅殺剛才那胡僧他并不在意,對胡僧之言倒是顯得異常好奇。
“還未請教閣下尊姓大名?我也好稟明主公,他日再登門致謝。”周誠心中雖然也有些疑惑那胡僧的行為,眼下卻只想著早些將喬語薇送到周處身邊。
“他是瑯琊王氏之人,若所料不差,他就是竹林七賢之一的王戎。”矮瘦青年還未說話,倒是身后的喬語薇突然開口,竟然道出了這如神仙中人的身份。
“七賢之一的王戎?”周誠心中暗道,竹林七賢之名他卻是有所耳聞。
“咦,你竟然知道我的來歷?你是怎么看出來的?”手持麈尾,如神仙般的青年正是竹林七賢之一的王戎,他心中也是驚訝,便好奇的向喬語薇問道。
“聽聞瑯琊王氏有一子名叫王衍,懷抱玉柄而生,后來將這玉柄制成麈尾。小女子雖不知那白玉麈尾有何神異,想來便是此物吧?另外王氏還有一人,傳言倒是與閣下相貌相符,方才閣下自言此物乃是你堂弟之物,如此便猜到了閣下的身份。”喬語薇娓娓道來,所謂王戎相貌傳言,便是說此人生的矮小,五官卻又長得豐神俊秀。
“真是洞察入微啊!不曾想這東吳還有你這樣的奇女子。在下還有要事在身,卻無法久留,這便告辭了。”聽明白了喬語薇的話,王戎不由感慨道。
“哦,差點忘了,這些普通人還是不要知道的太多為好。”王戎正欲轉身,又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手中麈尾對著車夫和兩個婦人輕輕一搖,緊接著就見這三人目光呆滯,而后一臉茫然的立在原地,好似被人施了定身法一般。
做完這些,王戎便也不再耽擱,對著喬語薇和周誠拱了拱手,坐上蒲團又飛走了。
直到王戎的身影消失在天際,一臉茫然的車夫和婦人才回過神來,不過看他們那樣子,好像根本不記得先前發生了什么事。
“咱們也繼續上路。”周誠回身對那車夫說道,一行人便繼續啟程。
牛車緩緩而動,仿佛先前什么也沒發生一般,只是在牛車駛過一堆黃沙之時,周誠微微停了下腳步,低頭看了一眼腳下黃沙,而后雙指對著腳下一點,接著一粒木制佛珠被周誠夾在指間。
周誠看了一眼這顆佛珠,覺得有些奇怪,便收入了懷中,卻沒有去細細研究。
三日之后,周誠一行終于來到了余汗縣城外,而距離縣城尚有幾里,周處已經帶著幾個仆從還有兩頭毛驢等著了。
“拜見主公,屬下幸不辱命,已迎回主母。”牛車靠近周處緩緩停下,周誠大步上前,在周處身前恭敬的跪拜說道。
牛車上喬語薇也注視著周處,這還是她們二人第一次見面,這一刻喬語薇曾經在心中幻想了無數次,對周處的樣貌更是有千般猜測。
周處的形象沒有讓喬語薇失望,不過她也發現,周處只是遠遠的看了自己一眼,而后目光就落在了身前的周誠身上,并且臉色越發的難看陰沉起來。
“究竟發生了什么?為何短短幾日時間,你的壽元損耗如此嚴重?”周處伸手扶起周誠,語氣卻異常嚴肅的問道,雙目之中更隱隱有怒火升騰。
內丹所擁有的力量,對于周誠來說就是壽元,而周處一眼就看出 網友請提示:長時間閱讀請注意眼睛的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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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幾日時間內丹力量消耗嚴重,所折算成壽元便有近二十年左右。
“此事屬下隨后為主公慢慢道來,主母遠行勞累,還是先回府再說吧!”周誠笑著說道,卻是不以為意。
周處看了一眼周誠,微微點了點頭,他也知道眼下不是詳說的時候。
“周處有罪,請語薇小姐責罰。”周處強壓怒火,這才上前幾步走到喬語薇前方,對著喬語薇拱手彎腰,大禮一拜。
“妾身語薇見過夫君,夫君言重了。”喬語薇站在牛車上回禮,卻是直接對周處以夫君相稱。
自她被周誠帶出喬府的那一刻,喬語薇便已然沒有了回頭路,她的一切便都綁在了周處身上。
“咱們回府再說。”周處起身,對著喬語薇點了點頭說道。
而后一行人便風風光光的入了余汗縣城,這一次倒是有了些迎親的樣子。
縣君娶妻,這幾日余汗百姓已經知道了。如今周處在余汗名望極高,當隊伍剛入城的時候,街道兩旁便擠滿了自發前來恭賀的百姓。
這些百姓夾道相迎,有些手中還提著禮物,口中都說著祝福恭賀的話。那些禮物被百姓們放在牛車之上,還未到縣衙牛車便已裝不下了。而后百姓便直接將禮物堆在了縣衙一側,很快便形成了一個顯眼的小山一般。
禮物多是土產,雖然都不值錢,卻也是百姓一番心意。喬語薇何曾見過如此一幕,甚至他連這般想都未曾想過,倒是感動的淚水盈眶,險些沒有控制住情緒。
當天夜里縣衙外便擺起了流水席,這一次當真是舉縣齊歡。而剛回來的周誠卻是沒能閑著,他忙里忙外,反倒成了余汗縣最忙的一人。
不過這種忙碌讓周誠心中無比歡愉,看到周處與喬語薇牽手拜過天地,他的心中也仿佛一塊巨石落地,有說不出的舒暢。
縣衙外喧囂鼎沸的聲音漸漸平息,后衙之中的正廳內,周處與喬語薇分左右而坐。喬語薇一襲綠衣黃裳,頭發已經挽起,秀美之中多了幾分端莊賢淑。
而周處一身朱色玄衣,頭戴青絲綸,氣息沉穩大度。
此刻這對歷經無數磨礪,才最終走到一起的新婚夫婦,卻沒有出現在臥房之中,盡享洞房花燭之樂,而是在這正廳中等待著什么一般。
許久之后,正廳木門被輕輕推開,周誠緩步走出廳中,他抬頭看了看主座上的兩人,又轉身輕輕關上廳門,而后恭敬的走上前去。
“屬下拜見主公主母。”周誠微微躬身,依舊是一副忠仆模樣。
“路上的事情,夫人已經與我細說過了。此番如此波折,倒是我考慮不周,誠弟以后萬不可再貿然動用內丹之力了!”周處看著周誠,嘆了口氣說道。
“是啊,誠弟為了護我,卻是折損這般多的壽元,我們夫婦二人此生已欠你太多!”喬語薇也是誠懇的說道。她不僅從周處那里了解到,這次周誠保護她差不多損失了二十年壽命,同時也了解了一些這些年周誠對周處的不離不棄。
這番了解之下,喬語薇也不再將周誠當做外人,如周處一般,直接稱呼他誠弟。
“呵呵,區區二十年壽元不礙事的,反著我還能再活八十余年。”周誠無所謂的說道,二十年壽元確實珍貴,但在周誠看來,換來了周處與喬語薇喜結連理,這一切都值了。
“對了主公,那胡僧的金剛法身消散之后,屬下在其中發現了此物,似乎此物有些門道,不知主公知不知道其來歷?”周誠從懷中拿出那粒佛珠,遞到周處身前問道。
周處見狀也不意外,隨意的接過佛珠,而后雙目之中星光閃過,手指對著木制佛珠輕輕一捏。
就在周處這輕輕一捏之下,木制佛珠表皮碎裂,木屑脫落從中露出一枚琉璃般的寶珠來。
“原來是一篇佛門法訣,《琉璃玉身》應該是煉體法門或者就是那金剛法身的修行之法。你若又興趣可以拿去揣摩揣摩。”周處細細打量了一番這琉璃珠,發現其上記載著一門功法,不過周處對這名為《琉璃玉身》的功法并不感興趣,順手又還給了周誠。
“哦,原來是這樣,怪不得那王戎也懶得多看一眼此物。”周誠接過琉璃珠,倒也沒有什么失望之色。
他原本就猜到,即便這佛珠有些門道,也不可能真是什么好東西,因為以那王戎表現出的道行來看,肯定也是發現了這枚佛珠的,但他卻沒有表現出一點興趣,便可知此物的價值其實并不高了。
“屬下還有一事不明,不知那王戎是否已是成就道家元神的人物?還有他乃是晉國之人,來咱們吳國干什么?”周誠這一趟出去又帶回了許多的疑惑,正好趁這個時候一一詢問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