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看看面前的酒器,是一個如碗粗細的圓筒,足有三尺來長。
這酒原來是要吸著喝。
“呵呵,壯士正是行家,單看這別致的酒器,就讓人對里面的美酒,垂涎不已了。”
“嗞!”
徐福深吸一口,果然筒里的酒,如秋雨一般甘醇、沒有剛才的那般灼烈。
但筒里的酒顯然很多,一時三刻竟也難以喝完。
“這第三次飲用,完全是在考驗一個人的肚皮啊!”
徐福邊喝邊想到,漸漸也將這近十升酒,全部灌入了腹中。
“嗝!”
“好酒!”
徐福痛快地打了個酒嗝,感到無比的舒暢。
前三次試酒,已經讓醉酒對徐福的酒力,大為驚訝,剩下最后一次了。
只見醉酒引領徐福和夢詩,來到茅屋一側,那里的景致,與屋前的面貌完全不同。
一樹寒梅正在“冰雪”中綻放,四周已是“白雪皚皚”的樣子。
樹下一個大大的圓盤,里面積滿了雪。
“來來,請朋友和三弟坐下。”
醉酒熱情地招呼二人,圍坐在圓盤四周。
接著,醉酒拿起了插在積雪里的一把木質大勺。
“朋友遠道而來,我這里也沒什么像樣的吃食,便請朋友吃一頓冰潔之物吧!”
“請享用‘三冬雪’。”
醉酒說完,先拿起大勺,挖了一勺積雪,放入了口中。
“吃雪?”
徐福一愣,想必這里面也有蹊蹺,索性也拿起了勺子。
一勺白雪吞入口中,徐福頓時感到一震。
“這哪里是什么白雪,分明是更加濃烈的酒漿!”
雪在嘴里馬上化成冰水,應該是酒水才對。一股冰冷刺骨的感覺,沁入肌膚。
緊接著是洶涌的酒勁,就像冰雪融化后的江流一般,直沖臟腑。
“請朋友放開食用,不必拘禮!”
醉酒又挖了一勺,送入口中。
“好,多謝盛情!”
徐福也吃上了第二口。
如此這般,二人一人一口,竟將一大盤雪酒,吃剩下了一半左右。
夢詩在一旁危坐,他的面色已經大變。
“二哥的酒力怕是也扛不過這一關,這個徐福真乃神人也!”
只見醉酒和徐福的頭頂,慢慢升騰起了一層淡淡的白汽,好似寒霧一般。
二人的臉上卻一陣紅、一陣白,這至寒至熱的雪酒,好生厲害!
表面尚且如此,二人的臟腑此刻可想而知,定是經歷著冰火兩重天的考驗!
“請,請!”
醉酒的聲音已變,顯得底氣不足。
“請!”
徐福早年在絕情谷所學神功心法,看來日臻成熟,他似乎已將寒熱之氣,完全閉住了。
圓盤中只剩下幾勺雪酒而已,醉酒真的扛不住了。
“啊!…”
醉酒渾身似被冰雪凍透一般,整個人打起了哆嗦。
只見他猛地站起來,沖向了山下的河谷。
“二哥!”
夢詩急忙追了上去。
徐福大愕,也奔向了河邊。
“撲通!”
醉酒飛身跳入河中,好一陣才探出了頭。
“朋友好酒力,在下服了!”
醉酒游到河邊,他整個人依然在哆嗦,好像身中劇毒一般。
徐福急忙上前查看,開始為他把脈。
“此人脈相不穩,時弱時強,定是酒力攻心所致。”
徐福指尖發力,鎖住了他的經脈,抬頭詢問一旁的夢詩。
“壯士受寒熱之氣侵擾,我只能暫時封住他的經脈,要想徹底救治還需別法才行。”
只見醉酒躺在地上,臉色一會赤紅,一會蒼白,人已經昏迷過去了。
夢詩在一旁著急地搓著手。
“只可惜大哥不在身邊,這可如何是好!”
“大哥?”
徐福明白,夢詩自稱三弟,醉酒是他二哥,那自然就有一位大哥了。
“先生,我們先將你二哥抬回茅屋,再行計議吧。”
“也好!”
夢詩便與徐福將醉酒抬了回去。
徐福再次診察醉酒的情況,脈象平穩了許多,看來暫時并無性命之憂。
“先生剛才提到‘大哥’,想必懂得醫道救人之法?”
徐福開口詢問夢詩。
“我家大哥何止會醫道之術,他一生酷愛武功,一把長劍隨身,喜歡四海云游、飄忽不定。”
“人稱‘飛劍’!”
好一個飛劍之名,此人定然有著絕世的神功,劍術看來非同尋常。
徐福對眼前這兩位奇異之人,已經略有領教,他便對飛劍充滿了期待。
素素關切地走到徐福身邊。
見愛人毫發未損,而對方卻似斗酒輸了的樣子,心里踏實了許多。
“海子,此人喝了多少酒,竟已不省人事了?”
素素悄聲問道。
“此人名叫醉酒,看來是逢喝必醉之人,呵呵!”
徐福輕描淡寫一番,不想讓素素后怕。
眼看日落西天,山中夕陽晚照,遠去覓食的鳥雀開始回巢。
徐福看看沉醉中的醉酒,不免頓生惻隱之心。
“這名壯漢雖然魯莽,但也是性情中人,與自己斗酒盡顯英雄本色,真是一條好漢!”
“現在已然酒精中毒昏迷不醒,我便值守一夜,也算有情有義之舉。”
徐福心中想道,隨即問一旁的夢詩。
“先生與這位仁兄看來情同手足,令徐福感動不已。”
“徐福愿意在他身邊值守一夜,以防不測。”
夢詩一籌莫展,聽聞來客愿意陪伴二哥,也是非常感動。
“多謝公子,若能在二哥身旁隨時體察救治,二哥必然無恙!”
夢詩說完,向徐福深鞠一躬。
素素見丈夫想要留下來照看醉漢,便也愿意留下來陪著徐福。
“如此甚好,有勞二位了!”
夢詩起身,他欲到家中找些吃食,來款待徐福二人。
素素便在茅屋內隨意瀏覽起來。
茅屋里的陳設十分簡單,除了一張竹床,兩三個泥缸外,便只有幾把竹椅和石凳了。
其余物件全部是酒具,奇形怪狀的器皿,到處都有。
茅屋里一直散發著酒氣,聞的時間長了,倒也覺出了幾分清香。
不多時,夢詩手里提著一個食盒,走進了茅屋。
“兩位貴客,這山野之地,有的只是山果野菜,請二位將就著吃些。”
食盒打開,卻有一股淡淡的果香,飄散出來,讓人食欲大增。
只見盒內擺放著幾種顏色各異的水果拼盤,冒著熱氣,似乎是蒸熟了的。
素素掰了一塊放入嘴里,砸吧了一下嘴唇,竟露出了歡快的笑容。
“真好吃,這比鮮果的味道更加香甜可口!”
“海子,你快嘗嘗!”
素素往徐福嘴里塞進了一塊,果然有著獨特的感受。
“先生真是秀外慧中之人,什么東西經先生之手,便又煥發了無窮的魅力,佩服佩服啊!”
徐福拱手向夢詩致敬道。
夢詩淡淡一笑,他略一沉思,便開口道:
“情深但飲一杯無?夏長春生醉幾壺。只愛芳心不愛酒,此生何患入迷途。”
夢詩一邊吟詩,一邊看看沉睡中的醉酒。
“唉!”
夢詩搖搖頭,繼續說道:
“二哥嗜酒如命,我愛花如醉,人世間總有愛恨之事,斷難兩全。”
“先生寄情山水,心無旁騖,悟得人生奧妙,自然活的灑脫自如,令徐福艷羨不已。”
徐福對夢詩心生好感,也愿為他贈詩一首。
“一壺日月煮春秋,若問紅塵皆是愁。痛飲千杯非好漢,且留半點醉溫柔。”
“哈哈,好,好詩!”
“哈哈!”
徐福與夢詩開懷一笑。
“真是千金易得,知己難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