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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禁書

熊貓書庫    今天開始當道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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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蕊父親這時剛把茶泡好端過來,被我隨口一問,愣在了原地,也注意到那堆香灰殘燭,眼神飄忽不定:“不,陳老師,我不信仰宗教,嘿嘿,但這不馬上要到中元節了么,提前給家里的祖先們匯點錢過去,也好讓他們過節不是。”

  話音剛落,夏蕊父親已經把茶杯遞到我跟前,話題就此被轉移,我只得一面道謝一面雙手接過,喝了一口,嘗不出是什么茶的味道,只覺得有些發苦。

  人生如茶,夏蕊一家就宛若這杯苦茶,茶湯初入口時,便讓人難以下咽,可當著別人的面,終歸只能喝入肚中,現實殘酷。

  “陳老師,你看我這光顧著自己,都快把你給忘了,你吃了么?要沒吃,我給你下碗面條去,說起來,我家蕊蕊打小就喜歡我煮的雞蛋面。”夏蕊父親本來吸食著面條,似乎突然意識到什么,抬起頭看了我一眼。

  我搖搖頭表示拒絕,說來的時候已經在外面吃過,只是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如何把心里想問的話表達出來。

  “叔,咱們家就夏蕊一個閨女?沒個兄弟姐妹?”我又喝了一口茶,習慣那種苦味后,能品出淡淡的清甜,只希望夏蕊一家也能苦盡甘來。

  夏蕊父親吃著面,嗯了一聲,說以前家里窮,生一個孩子都已經快養不起,再多生一個,也是讓孩子遭罪受。

  對于這點,我自身深有體會,畢竟我比夏蕊只大幾歲,出生年代都差不多。

  在那個年代,還剛提出改革開放這個概念沒多久,全國上下,除了少許家庭,無論農村還是城市,居民都是窮的叮當作響,大家都是光榮的無產階級。

  而且那時候還流行計劃生育,只要誰家頭天生了孩子,保準第二天就有人來動員結扎,那些一心為了生兒子的夫妻,誰還沒有被計生委罰過款的經歷。

  似乎是見我沒有打斷,夏蕊父親的話匣子,也就關不上了,主動和我聊了好多關于夏蕊小時候的事。

  說起來,夏蕊還真是命途多舛,要不是有她父母,估計她都活不過滿月。

  以前因為計劃生育的原因,好多為了生兒子的家庭,如果頭胎是女兒,大多會選擇扔掉,偷偷溺死的也不少,數見不鮮了都。

  我記得我媽給我說過,有件事一直讓她心有愧疚,以前她有一回送我去幼兒園,半道上看見一個被遺棄的女嬰,那女嬰身上還帶血污,估計才生下來沒多久。

  那時候是初春,天氣雖然不怎么冷了,可那女嬰身上一塊布料都沒有,就地上鋪著一層薄蛇皮袋,看著就讓人心疼可憐。

  關鍵那女嬰似乎也有強烈的求生意識,感覺到我媽的靠近,毫無征兆的哭了起來,哭的那叫一個撕心裂肺。

  女人嘛,又是當媽的人,頓時就母愛泛濫,可現實條件擺在那里,當時那個大環境下,我家生活也不好過,養我一個孩子都夠吃力了,哪還有余力多管閑事。

  考慮到這些原因,我媽就算再愛心泛濫,也不敢停留,生怕自己改變主意。

  可還沒把我送到幼兒園,我媽又帶著我往回走,她是動了惻隱之心,是要把那個女嬰撿回去。

  但再回去的時候,那個女嬰已經沒了聲音,倒是還活著,十分虛弱而已,后面送醫院,也沒搶救回來。

  為此,我媽沒少拿著這事打趣,說當初她要早一點下定決心,她就能多件貼心小棉襖,而我就能多一個妹妹,她也不用遭我這白眼狼的氣。

  言歸正傳,夏蕊當初也是差點被家里扔掉,要扔她的不是她父母,是她的爺爺奶奶。

  老一輩,思想觀念傳統,重男輕女,很正常不過的事。不過夏蕊的爺爺奶奶思想有點過于保守了,認為女孩就是賠錢貨,帶把的才是傳宗接代的寶貝。

  而且,倆位老人家不知道從哪里聽到傳聞,說只要把頭胎的女嬰溺死在尿盆里,后面保證生大胖孫子。

  但好在夏蕊父親念過書,有見識,不管女兒還是兒子,都是自己的血肉,決議一樣養大,為此還差點沒和倆親祖宗斷絕關系。

  夏蕊父親是家里的獨子,這也就是夏蕊爺爺為什么非得要個孫子,沒其他的原因,不能讓他老夏家斷了香火。

  可受制于當時的經濟情況,夏蕊父親不打算在生第二胎,把夏蕊平平安安地養大,然后看著她開開心心地出嫁,就是他最大也是最簡單的愿望。

  總之,夏蕊在父母的關愛下,是一天天長大,不過她和普通女孩不一樣,打小身子骨弱的很,隔三差五就得進診所,打針吃藥更是如同家常便飯。

  不過夏蕊知道自己家的情況,也知道爺爺奶奶因為某些原因不待見自己,因此在學校時,學習分外刻苦,幾乎長年霸占全校第一的寶座,在家里時,也非常懂事乖巧,常幫著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

  說起夏蕊,我發現夏蕊父親整個人臉上都寫著驕傲二字,時不時還發出爽朗的笑聲,典型的苦中作樂。

  我和夏蕊父親就這么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門外卻響起一陣敲門聲,咚咚咚地敲的山響,夏蕊父親說了句稍等,就起身前去開門。

  大概過了三四分鐘這個樣子,夏蕊父親才抱著個大紙箱回到室內,似乎是在和我解釋一樣,笑著說:“簽收快遞,耽誤了點時間。”

  出于以前留下的職業病,我掃了一眼紙箱,想猜測里面裝著什么東西。

  但可能是看出我的想法,夏蕊父親沒有隱瞞的意思,將紙箱放在我跟前的餐桌上,直接動用鑰匙暴力拆箱。

  箱子還才剛打開,一陣一陣白氣就從里面冒了出來,瞥了一眼,不是別的,都是用袋子包裝的干冰,一袋一袋的,就跟小時候吃的冰袋差不多。

  “現在天氣熱,孩子她媽躺在床上,我擔心她熱著。”說著話,夏蕊父親熟練的拿起數塊干冰,走進了臥室。

  也就是這時我才回想起,夏蕊的母親癱瘓的事,原本還以為她是在醫院接受治療,可沒想到是在家里拖著。

  出于某種莫名的情感驅使,我雖然知道臥室是私人空間,但還是忍不住往里面探了一眼,里面的家具擺設很簡單,就一張大床和帶鏡子的衣柜。

  而夏蕊父親站在床邊,手中的干冰已經沒了蹤影,彎著腰,正吃力的給臥病在床的妻子翻動身子按摩,以防止其長出褥瘡,才一會兒的功夫,額頭上就掛滿了細汗。

  給妻子按摩身子的同時,夏蕊父親還輕聲細語地詢問其身上疼不疼,要不要上廁所這些細節瑣事。

  “疼不疼,疼我就小點勁。”

  “今天晚上你想吃什么菜,我待會兒去買。”

  “感覺好些了么,要不要擦擦身子。?”

  管中窺豹,看到這里,我想我已經大概清楚了夏蕊父親的為人,是個好父親,同時也是位好丈夫。

  又想起經常在網上看見的那些睿智言論,見著某位明星出軌離婚,就喊著人設崩塌,再也不會相信愛情。

  愛情個錘子,哪里來那么多的花里胡哨,平平淡淡才是真的,回家看看自己爸媽、爺爺奶奶,那才叫愛情。

  因為不想吃狗糧,我只看了幾眼,就轉移了注意力,站起身在房間里走動起來。

  空間是真的狹窄,就幾尺來寬的過道,而為了節約空間,在靠沙發后面的那扇墻壁,用壓縮木板手工改造成了立體書架。

  一列列舊書幾乎把數層書架擺滿,我靠近大致掃了一眼,各種古今名著充斥期間,也有部分教材,但總體來說,還是古典武俠類小說偏多,金庸先生的系列叢書更是一本不差。

  不過還是一本書名為《走馬陰陽》的書引起了我的注意,看封面包裝,就是普通牛皮紙,上面又沒什么裝飾,連書名都是手寫的楷書。

  我回頭往臥室探了一眼,本來準備問問夏蕊父親,看他能不能讓我看看他的藏書,可發現他還在給自己妻子專注的按摩,也就作罷。

  只是看一下,因該沒什么問題,抱著這種念頭,我把《走馬陰陽》從書架中抽了出來。

  還才隨便翻閱了幾頁,卻讓我的表情逐漸變得緊張起來,里面的字都是手寫的,字體則是繁體的行草,密密麻麻全是晦澀難懂的句子和龍飛鳳舞的鬼畫符。

  作為一個行里人,里面的東西,雖然不全認識,可判斷真假還是不難,我不認為假書會造的這么逼真,連陣法的運作原理都有解釋,看著也不像胡編的。

  趕緊把整本書匆匆過了一遍,發現全書共分為兩個部分,上本介紹符箓,下本講解陣法。

  而且書的其中幾頁,有圓珠筆批注做的筆記,至于那幾頁所記載的陣法,剛好就是聚氣的十陽陣。

  “陳老師?”可能是太過投入,夏蕊父親走到我身后時,我居然都沒有察覺。

  我被嚇了一跳,自然的就將手中的書合上,轉過身賠著笑:“不好意思啊,閑著沒事,就隨便翻了翻。”

  夏蕊父親瞥了一眼我手中的《走馬陰陽》,臉上的表情微變,似乎有點緊張,問:“陳老師,你對這些封建迷信的書也感興趣?”

  我搖搖頭,表示否定,說:“只是隨便看看,就單純覺得這本書書名奇怪而已。”說完就把書順手放回書架中。

  看見我放書的動作,讓夏蕊父親松了口氣的樣子,有迎合我的意味:“書名的確挺奇怪,而且當初我也是看中這書名,才好奇內容買了回來,說起來,現在還沒空看呢。”

  我感覺自己背后全是冷汗,這本《走馬陰陽》居然也是買的,我剛開始還以為是夏蕊父親家里祖傳的,賣這種書的攤子,我怎么就從來沒遇見過。

  聽到夏蕊父親回答的瞬間,我突然就想起了楊哥,他的那本舊書也是買來的,只是不知道名字,估計里面內容也是大同小異而已。

  “老夏叔,你這書是買的?那個書店還賣這種書,別不是騙人騙錢的。”我故意套著話,畢竟楊哥的死,我可還記在心上,關于這方面的線索,都不能錯過。

  夏蕊父親望了一眼書架上的書,用手撐著腦袋,回答:“舊書攤買的,才幾塊錢一本,騙錢也虧不了多少。”

  我點點頭,心里差不多已經有了點譜,那賣書的老板,不知道是打著什么主意,低價出售這些‘禁書’,動機很是讓人在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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