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麒想殺人。35xs
從小到大,除了他姐秦玥兒,還沒人敢要挾他。
尤其是近兩年,他以儲君之位臨朝聽政,更無這等事發生。
“哼!”
嬴麒從鼻腔里重重噴出一口濁氣,偏過頭,看向屋外。
喊你一聲姐夫?
絕不可能!
但,為了秦國…
嬴麒深吸一口氣,平復下心情,面皮抽了抽,放松僵硬的肌肉,盡量堆起笑容,扭回頭喊道:“姐夫。”
“真乖!”
奸計得逞,吳瀾笑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美滋滋應道。
嬴麒的心情就一點也不美麗了。
他想殺人!
真乖?
乖你個頭啊乖。
我是秦國儲君,我今年十八了,已經行了冠禮!
不是小孩子了!
不知為何,面對吳瀾,嬴麒的不茍言笑與威嚴氣派總是會被輕易破功。
吳瀾的一個眼神,一兩句話,都能讓嬴麒心神激蕩。
秦玥兒看著這一幕,感到有些好笑,又覺得很是心酸。
她的弟弟,才十八歲,就被迫戴上了厚厚的面具與沉重的枷鎖,在任何人面前都必須扮演沉著穩重的儲君。
不能輕佻,不能逾矩。
不管遇到任何事情,都要將心思藏得極深,即便胸有驚瀾,卻也得面如平湖。閃舞 整天板著一張臉,故作威嚴。
這樣的日子,很苦,秦玥兒很心疼。
突然,秦玥兒又想到了她的公父。
那個在她很小很小的時候,能扛著她在草地上跑得比風還快,讓她張開雙手體驗飛起來的感覺的公父。
秦國儲君尚且如此,秦國國君豈不更累?
每天都要處理小山一樣高的公文,要與朝臣議事,要配合商君推動變法,要平息內部權貴的不滿,要直面山東六國的逼迫,要喂飽秦國上下幾百萬張口,要帶領秦國復強…
一想到這些,秦玥兒對她的公父的怨懟之心,瞬間消散大半。
只是還是會覺得非常委屈的。
因為面對強勢魏國的欺壓可以忍痛割讓函谷關的公父,三年前也狠下心來,要將她嫁到魏國,以求秦國能獲得更久一些的變法自強的時間。
她不愿意受這樣的屈辱,她認為公父不愛她了。
所以她逃出咸陽,逃出秦國,來到兀墟山紫游寨落草為寇。
現在想來,不是公父不愛她,只是公父更愛秦國罷了。
秦國,秦國…
為了秦國,弟弟也壓抑了貪玩好動的天性,變得一板一眼,變得沉穩威嚴。閃舞 也變得…越來越像公父。
公父啊!
秦玥兒嘆了一聲,轉動眼睛,目光投向了西北方向,似乎穿越了無數山川、河流與城池,落進了咸陽,落進了玄與黑為主體色調的宮殿,看到了坐在書案前夜以繼日、焚膏繼晷、不知疲倦地為秦國復強而嘔心瀝血圖謀的公父。
她突然好想好想回去看公父一眼,哪怕不能久待,喊一聲,行一禮,也足夠了。
客廳里兩個極為關懷秦玥兒的男人,吳瀾和嬴麒,幾乎同時發現了秦玥兒情緒的異樣,和她眼里閃動的淚光。
吳瀾順著秦玥兒的目光所向看了過去,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西北,秦國,嬴麒,咸陽。
看來娘子想回去啦。
那我,是不是也得加快些步伐,積攢些力量?
這般想著,吳瀾放下手中的碗筷,起身說道:“麒弟,我們這就下山吧。”
“啊?”
吳瀾的話說得很突兀,嬴麒一時間居然沒反應過來。
“下山,去燕國。”
吳瀾重復了一遍。
嬴麒皺眉問道:“去除麩皮、磨麥成粉的工藝呢?”
吳瀾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都在這里。”
嬴麒明白了吳瀾的意思,也站起身,對秦玥兒說道:“姐,我們這便下山去了,你要照顧好自己。”
秦玥兒這時已回了神,看著即將遠行的夫君與弟弟,心中又陡生不舍。
但秦玥兒終歸是那個好強的秦玥兒,是那個從小喜好舞刀弄劍、行軍打仗,想要做秦國的第一位女將軍,不滿公父的決定悍然離國出走的秦玥兒。
只眼睛一閉一睜,她便平復好心情,對嬴麒說道:“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能馬虎大意。”
“弟省得。”
嬴麒鄭重地點了點頭。
“嗯。”
秦玥兒應了聲,然后說道,“你在外面等一會兒,姐有些話要和你姐夫說。”
嬴麒:“…”
毫無征兆地受到一萬點暴擊傷害的單身狗嬴麒面色不渝地走了出去,將客廳留給這對難舍難分的狗男女。
怎地,是自己的親姐就不能罵了?
嬴麒表示他可以先汪為敬。
只要心頭暢快。
長長地吐了口氣,嬴麒突然明白姐姐為什么寧愿待在貧苦的兀墟山里,做一個劫道匪寇了。
這里的空氣,比咸陽城里更清新。
在這里生活,沒那么假,沒那么累,可以做自己,不用戴面具!
不過,自己終究只是這里的過客。
秦國,咸陽,那個王位,才是自己的宿命。
站在小院里的雪地上,十八歲的嬴麒仰頭望著飄灑著小雪的灰蒙天空,心志愈發堅定。
而客廳里,即將遠行的吳瀾,正摟著秦玥兒長年習武所以彈性驚人的腰肢,得寸進尺地一次又一次索吻。
面對羞紅了臉的秦玥兒的推拒,吳瀾振振有詞地強調他此去燕國有千里之遙,來回時程在三月以上,將有百多天無法看到、擁抱、親吻他美麗、可愛、賢惠、溫婉的娘子,他必須現在一次吻個夠,以解完全可以預見的相思之苦。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
臉皮厚得沒邊的吳瀾占盡了在他面前臉皮薄得沒邊的秦玥兒的便宜。
秦玥兒的額頭、臉頰、耳尖、耳垂、香唇、秀頸,都留下了吳瀾的印記。
直到秦玥兒實在受不住由內而外的渾身酥癢,手上加了些力氣將吳瀾推開了一些,這才勉強止住了吳瀾的強勢進攻。
“守好山寨,等夫君回來。”
吳瀾深情地看了一眼臉色嫣紅的秦玥兒,柔聲說了一句,便轉過身,向門外走去。
纏綿要用盡深情,分離時毫不拖沓。
承載著秦玥兒的凝視,心懷無數驚雷,吳瀾來到嬴麒身邊,共沐風雪,然后抬手拍了嬴麒一巴掌,罵了一聲。
“裝什么瀟灑?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