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嗚嘀嗚嘀嗚嘀嗚”
救護車停在一家門診室的外面,發出響亮的鳴笛聲。
這是一家婦科診所,國人都喜歡看熱鬧,就算是救人也不例外。
“怎么回事,這家診所出事了?”
“這個診所的楊大夫,醫術還不錯啊,難道給人看病看出事故了?”
“我看不是,八成是有人要生了。”
“要生孩子看什么婦科,應該去看產科才對。”
十幾人圍在診所門口,小聲地議論道。
見狀,江青也走了過去。
就在這時,幾個醫護人員推著一輛單架車從診所出來,車上躺著一個身穿白大褂的大夫,看模樣,得有五六十歲。
“這不是楊大夫嗎?”
“楊大夫怎么了?”
“聽說楊大夫以前得過腦血栓,難道又犯病了?”
圍觀的人小聲說道。
跟著單架車一塊診所出來的還有三個人,兩男一女,那個女人看起來三十多歲,將近四十的模樣,一臉的緊張和關切,眼睛微微發紅,顯然是病人的家屬。
另外兩個男人,一個長得跟土豆一樣,身上穿著一件桔黃色的外衣,頭上還留著一個小辮。另一個戴著眼鏡,疏著油膩的小分頭,模樣看起來有些邋遢。
這兩個男人的臉上倒沒有露出悲傷和急切之色,似乎是無關人員。
江青擠進人群里,正要探頭向里張望時,那個女人看到了他,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紅著眼眶道:“弟,你可算來了。你舅舅的腦血栓又犯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搶救過來。”
“姐?”
江青叫了一聲,心中想到,按照任務信息所說,自己的身份是楊雙樹的外甥,看模樣,這個女人應該就是楊雙樹的女兒了。
“姐,你也別擔心,舅舅的病這么多年都沒犯,應該沒事的。對了,舅舅怎么突然又犯病了?”江青道。
“還不是他們,又來找你舅舅搞什么樂隊。”楊雙樹的女兒指著另外兩個男人,一臉氣憤地道。“我早跟他說過,不要再碰吉他,不要再搞什么搖滾,你舅就是不聽。這兩個人一來,他的癮又上來了,結果…你舅要是有什么三長兩短,我饒不了他們。”
“大姐,我們也不…”留著分頭的男人一臉無辜,用非常抱歉的語氣說道。
“你叫誰大姐呢。”還沒等他把話說完,楊雙樹的女兒便把他們的話打斷,大聲叫道:“也不看看你這模樣兒,都多大歲數了還管我大姐呢。要不是你們,我爸他也不會成這樣。反正你們兩個別想跑,這事咱們沒完。”
可以看出來,這是一個典型的東北婦女,性格相當的兇。
這個男人被她披頭蓋臉地罵了一頓,也不敢反駁,只能一臉陪笑地道:“大妹子,我們也沒想到會出這種事…”
“誰是你家大妹子,別叫的這么親,我跟你們不熟。”楊雙樹的女兒叫道。
“是,是,不熟,不熟。您的心情我們非常能理解,不過這事跟我們真的沒關系。我們也才剛剛見到楊老師,還沒說話呢,楊老師就突然倒了…”男人陪笑道。
楊雙樹的女兒當然不可能因為他單方面的話就相信他,正要再說什么時,醫生的話響了起來:“你們幾個別嚷嚷了,還去不去醫院,耽誤了病人的急救時間,你們自己負責啊!”
“去,去,趕緊走。”楊雙樹的女兒急忙道。
江青跟她一起上了車,往醫院而去。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急救,急救室的門終于打開,醫生從里面走了出來。
“大夫,我爸他怎么樣了?”楊雙樹的女兒急忙湊上前去,拉住醫生問道。
“手術進行的非常順利,病人現在已經脫離危險期了。幸虧送來的及時,情況不是很嚴重。病人過一會就能醒,你們可以進去看看他了。對了,你們以后也得注意點,千萬不能再讓病人喝酒了,下回要是再出事,可就沒這么好治了。”
“喝酒,我爸是因為喝酒才犯的病?”楊雙樹的女兒驚訝道。
“對,病人的病情復發,確實是因為酒精所引起的。”醫生道。“你得感謝打電話那兩個人,要不是他們及時打電話,病人也不能這么快得到救治。”
“哦,謝謝大夫,謝謝大夫。”楊雙樹的女兒道。
“行了,你們可以去看病人了。不過病人年紀大了,需要多休息,不能打擾太長時間。”醫生道,說完便直接離開。
兩個多小時后,楊雙樹醒了過來。
楊雙樹的女兒詢問了一下原因,確實跟那兩個男人沒關系。
楊雙樹犯病,是因為之前喝了兩口小酒,至于那兩個男人,他連是來干啥的都不知道。
“楊老師,我們來看您來了。”
沒過多久,之前的兩個男人提著水果來到病房,彎著腰,臉上帶著客氣的笑容。
“是你們!”
楊雙樹的女兒見到這兩個人,一個箭步躥過去,一把握住了戴眼鏡男人的手,滿面笑容地道:“大兄弟,謝謝你們啊。醫生說了,要不是你們及時叫救護車,我爸說不定就出不來了。先前的事,是大姐錯怪你們兩個了,都怪我太沖動,一聽你們說是搞樂隊的,就急眼了,也沒問清楚原因,你看這事弄的…對了,還沒問你們叫啥呢。”
“哦,我叫程宮。”程宮聽到她的話,頓時長松了口氣,腰桿也直起來了。
“大姐,俺叫胡釀!”另一個疏著小辮的男人說道。
“程宮,胡釀。”楊雙樹的女兒道。
“不是胡釀,是胡亮,俺是樂隊的主唱。”胡亮道。
“瞧你這大舌頭,還主唱呢。樂隊也沒啥奔頭,趁早散了吧。”楊雙樹的女兒道。
胡亮一聽這話,臉色頓時就夸了下來,道:“俺唱歌又不大舌頭。”
“楊老師他沒事吧?”胡亮問道。
“沒事,已經醒了。來,快進來吧。”楊雙樹的女兒從程宮手里接過水果袋子,熱情地道。“坐,趕緊坐,別客氣,姐去給你們洗水果。”
“哎,不用麻煩了。”程宮道。
他的話還沒說完,楊雙樹的女兒就已經提著水果走出去了。
“楊老師,您還好吧。”程宮和胡亮坐到床邊,前者輕聲問道。
“沒事,老毛病了。你們兩個是搞樂隊的?”楊雙樹的聲音有些虛弱,不過說話還是非常清楚。
“楊老師,我給你隆重地介紹一下,這位就是‘破吉他’樂隊現在的經紀人,程宮。如今也是我們樂隊的經理。”胡亮得意地道。
“破吉他樂隊啊…現在還沒散呢?”楊雙樹臉上露出了回憶之色。
“快了,現在正準備轉型呢。”程宮道。
楊雙樹“哦”了一聲,道:“對了,你們倆找我干嘛來著?”
“我們本來是想請楊老師您重新出山,不過現在…”程宮的話說到一半,便停了下來。
“我是不行了,女兒本來就不讓我碰吉他。如今又成這樣,以后怕是再也沒機會了。”楊雙樹嘆道。
“沒關系,您老就安心養病。”程宮道。
“不過,我雖然彈不了了,但我可以給你們推薦一個人。”楊雙樹又道。
“推薦一個人!”胡亮的眼睛頓時一亮。
“江青,你過來。”
楊雙樹沖著江青招了招手,對程宮和胡亮道:“這是我外甥,已經繼續了我全部的真傳,你們可以找他就對了。”
“真的。”胡亮驚喜地道。“兄弟,你會彈吉他。”
“不能說會吧,應該說是比較精通。”江青當仁不讓地道。
“那太好了,我們樂隊正缺一個吉他手,你來我們樂隊吧。”胡亮喜道。
“沒問題,可以試試。”江青道。
“你過來。”楊雙樹沖江青招了招手,等他來到跟前后,道:“你還記得那把黑咖嗎?”
“就是您最寶貝的那把吉他?”江青挑了挑眉道。
“對,那是咱們集安第一把吉他,一九六零年,元年的黑咖,如今我就傳給你了。”楊雙樹緊緊地握住江青的手,像是交待后事一般地道。“它就放在我的診室,你打開樂室就能看見了。以后那把吉他就歸你了,你一定要將它發揚光大!”
“舅舅,您放心,交給我了!”江青鄭重地道。
“你們爺倆在那干嘛呢?”這時楊雙樹的女兒端著水果走了進來,狐疑地看了他們一眼。然后對著程宮和胡亮道:“來,來,吃水果!”
“咳。”
楊雙樹急忙咳嗽一聲,一臉正色地道:“樂隊什么的,我早就不搞了,吉他我都幾十年沒碰過了,你們該干嘛干嘛去吧。”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