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爾西堡,這個位于科多爾省東部邊界與盧塞斯恩省毗鄰的地方,位處山麓、連接著科多爾南北,俯視著整個科多爾中部平原。
從世界各國各邦由海運到達倫巴第的絲綢,香料,黃金、珠寶等貴重貨物,經由普羅旺斯北部商道轉入薩普堡后進入科多爾南方邊界,再通過由南至北貫通科多爾省的伯國西部商道,一路被運送到索恩省,再往西販運到法蘭西王國,或是往東運送到貝桑松宮廷,供那些繁華之地的貴族勛爵們奢享。
從這個意義來說,馬爾西堡雖然偏居山麓,但由于常年重兵把守,故而也成為了科多爾省南北商道的一個主要城堡。
作為遍地鋪滿黃金白銀的伯國西部重要商道的咽喉要沖,南來北往的貨物在這里匯集,流通到各地,所以馬爾西堡也算得是一塊繁榮之地(當然不能同科多爾這樣的平原大城相起并論)。城中原本也是商鋪,酒館林立,供南來北往進行貿易的商人小販駐足歇腳的旅店遍地,當然,供那些寂寞男人消遣的紅磨坊也是隨處可見。
甚至城中主干道還鋪了一層打磨平整的巨大石塊,馬爾西的殷實可見一斑。
但如今放眼望去,馬爾西堡早已是一片殘垣斷壁,僅有少數偏僻的角落得以在戰火中幸存…
靠近城墻邊緣的民房屋頂早已被攻城時飛來的巨石砸塌,支撐屋頂的橫梁木板散落一地,斷裂開來。被威爾斯軍團猛攻的南門城墻和北門城墻垛口也塌陷了好幾處,威爾斯軍團的士兵正搶在科多爾敵兵攻城前努力搶修。
站在最高的南城城墻舉目望去,半數民房以及位于馬爾西堡東北角的糧倉早已變成了焦黑一片,有的地方還在冒著縷縷黑煙,空氣中仍然彌漫著一陣陣刺鼻的氣味…
而這一切都是拜那個曾經被威爾斯軍團打得飲劍自刎的領兵男爵所賜。在馬爾西堡破城的最后一刻,他下令早已安排在城中各處的士兵將灑了火油的糧倉輜重以及木制民房盡數焚毀。給威爾斯軍團留下的只是破爛不堪的房舍和僅夠維持不到三個月的糧草輜重。
馬爾西堡大街小巷,威爾斯軍團士兵來來往往,有的相互攙扶著在輜重兵的指引下一瘸一拐地朝自己所在旗隊休整的營房走去。
還有隨處可見的巡邏士兵,他們一面要搜查藏在民房里的科多爾敵兵,一面還得要維持馬爾西堡的秩序,畢竟剛攻下馬爾西堡,不僅要約束軍團士兵擾民,肆意搶劫居民財貨,同時也是為了在馬爾西堡城中居民面前立威,讓他們放棄無謂的抵抗。
那些幸存下來的馬爾西堡居民,從自家破敗的窗戶里探出個臟兮兮的腦袋四處張望,迫切想要知道這場該死的戰爭到底有沒有結束,眼冒血光的士兵還會不會殺人。
不過有一種人永遠不畏懼戰爭,似乎在他們眼中總有一種亮閃閃的東西比性命更值得珍惜。
膽大的小商販早在威爾斯軍團剛剛攻破馬爾西堡之后就開始沿街叫賣。他們早就習慣了戰爭,絲毫不擔心個人安危,畢竟哪里有士兵,哪里就有錢賺…
馬爾西堡城中從南門一直通往北門主干道的一排商鋪中,一塊原本位于大門正方的酒館招牌此時被兩塊大石頭夾在中間,立在道路左側酒館門口,往來行人一眼便可以看到。
“哎喲,幾位騎士大人,請進,請進。”
一個店主妻子模樣的胖女人見三個身穿半身鎖子甲,腳踩牛皮靴,腰間配短劍,頭戴半盔的士兵從道路南邊朝酒館走來,一路小跑著朝幾人走去,伸手招呼幾人進去。
“三位大人,你們里邊兒坐,”胖婦一邊說著,一邊把緊靠桌邊的長凳拉出來招呼幾人坐下。態度十分客氣。
“先來一桶啤酒,再點兒燉肉,要快,我們快餓死了。”一個剛剛坐下的士兵急不可耐地吩咐道。
“好的好的,請幾位大人稍等,馬就來,馬就來。”胖婦說完便朝柜臺后面的簾子里走去。
這三個家伙其實只是威爾斯軍團的輕甲步兵,不過他們衣甲已經足夠精良,所以這已經不是他們第一次聽別人稱呼“騎士大人”了,在這些賤民面前他們也懶得糾正。
在威爾斯軍團攻占馬爾西堡后,指揮營帳下令士兵肅清殘敵后便立即開始休整,立下戰功的士兵軍官也獲得了第一筆戰斗軍賞,此時中軍給沒有戰備任務的軍隊都放了一天休沐,多日苦戰的軍隊必須得松松弦,準備迎接接下來的幾場惡仗。
這幾個士兵在攻打南門時英勇作戰,各斬殺敵軍一人,因此在完成戰斗任務后各自領到了一百五十芬尼軍賞。
近幾日來,由于行軍打仗,每天吃的都是硬面包,吃的時候還必須得喝幾口水才能咽下。如今好不容易攻下馬爾西堡,還得了賞錢,幾人當然得迫不及待地找家城中幸存的酒館爽快地吃喝一頓。
“來,兄弟們,干一杯!活下來不容易,為勝利,為死去的兄弟們,干杯!”啤酒剛端來一個身材魁梧的士兵就迫不及待地招呼其他兩人喝了起來。
“干杯!”
“干杯!”
其他兩人也舉起盛滿劣質啤酒的木杯咕嚕咕嚕地灌了下去。
“各位大人,你們要的燉肉來了。”待三人幾杯劣質啤酒下肚,酒館胖婦將裝在木桶里的馬肉燉雜果(蘋果,李子)端了來。這幾個好久沒沾肉的家伙伸手就把桶里的燉肉撈進面前的木盤里,噗呲噗呲地吃了起來,享受著久違的啤酒配肉大餐,享受著大難不死后的愜意時光…
馬爾西堡南墻墻頭,旗隊長瑞格正帶著自己的兩個心腹,中隊長漢斯和小隊長伯里,他們三個奉中軍指揮營帳軍令巡查士兵們修補被巨石砸出的缺口破洞。
西城突襲一戰,漢斯和伯里奮勇殺敵,表現優異。伯里甚至在戰斗中捂著流血的胳膊追著一名逃跑的科多爾士兵一路砍殺,直至科多爾士兵跪地求饒,但這個囚徒出身的家伙可沒有繳械不殺的覺悟,追便抬手結束了科多爾士兵的小命。
作為漢斯和伯里的旗隊長,瑞格可是把這些記在心里。當奧多吩咐各旗隊長帶領部下前去查看并修補毀壞的城墻時,瑞格首先想到的就是這兩個家伙,一來可以和他們聯絡聯絡感情,二來可以總結一下戰斗經驗。最重要的是,瑞格已經習慣讓這兩個靠譜的家伙常隨自己左右。
“伯里,手怎么樣了”瑞格對跟在身后側伯里問道。
“瑞格長官,我沒事,只是皮外傷,隨便用亞麻布纏一纏就好了,您看,血都沒流了。”伯里看了看纏著亞麻布的肩膀,毫不在意地說道,對于屠夫出身又做過囚徒的伯里而言,這點兒小傷根本不算什么。
“西城突襲一戰,你們兩個的表現都很不錯,我已經單獨向指揮營帳呈報了你們的戰功。”瑞格右手撫劍一步步地向哨塔方向走去。
“真的嗎,長官,”伯里激動得趕緊跟前去。
漢斯也滿臉笑意。
“那我們能不能升官”伯里追去問道。
走在一旁的漢斯見狀,趕緊拉了拉伯里的衣袖,扯得伯里大叫一聲。
“怎么了”瑞格轉過身看了一眼身后兩人的小動作。只見伯里用左手捂著有些疼痛的胳膊。
“沒事,沒事,長官,我們鬧著玩呢。”漢斯趕緊答道。
瑞格也是強盜出身,他對面前這兩個家伙的心思是清楚的。抬手取下了腰間的優質葡萄酒遞給伯里,說道,“喝點兒酒,能止痛。”
伯里接過酒囊就大口大口地灌了起來,引得瑞格漢斯二人哈哈大笑。
“你們的心思我是知道的,但你們也清楚,威爾斯軍團對軍官的挑選有嚴格的要求,現在的軍官哪個不是戰功卓著。這次出征的全是威爾斯軍團的精銳,要想直接成為真正的軍官,恐怕以你們現在的戰功還不夠。”
漢斯伯里兩人臉激動的神色一點點暗淡。
“但是,”瑞格接著說道,“你們有了這次的軍功傍身,在接下來的戰斗中只要多立奇功,等返回山谷后我再推薦你們去軍官學堂里待一段時間,出來后晉升中隊長以的軍職還是不成問題的。”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漢斯倒是一臉期待,不過伯里的眼睛卻瞪得跟鈴鐺一樣大。
“伯里,你小子這么不要命地追殺那個科多爾士兵,就是為了多殺幾個敵兵將來能夠晉職封勛吧。”瑞格拍了拍伯里的肩膀。
伯里撓了撓頭,嘿嘿地笑了起來,“當然了,旗隊長以就能成為見習騎士,那可是真正的騎士老爺!不過,非得去軍官學堂?”
“旗隊長以必須出自軍官學堂,至少必須通過識字考核,這是大人親自定的規矩。”
伯里眉毛都擠成了一團,“那~~那算了我還是把軍功換成賞賜吧,軍官學堂的木凳有尖刺,我一坐去就覺得屁股痛癢難忍~”
“哈哈哈…”
“哈哈哈…”
瑞格和漢斯聽罷伯里的話,仰頭大笑不止。
“好了,我們去北城墻那邊兒看看。”
夕陽西斜,此刻的西馬爾西堡籠罩在一片金色之中。南城墻頭三個影子沿著墻垛緩緩朝北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