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這么不小心呢?
不提這事正好。一提,巖橋慎一自己也滿肚子槽想吐。中森明菜起了個頭,他就把這次生病事件的來龍去脈跟她說清楚。
她聽到一半,開始覺得滑稽,忍不住笑出聲來。
“所以,”她邊笑邊說,“是吉田桑晚飯吃得太多,撐到睡不著,所以叫你一起去散步?”
這次換巖橋慎一點頭,“就是這么回事。”他語氣無奈,“只有自己的話,肯定做不出來。但因為有吉田桑在,發生這種莫名其妙的事就沒辦法了。”
“我倒沒覺得這是莫名其妙的事。”中森明菜瞇起眼睛。
巖橋慎一瞬間改口,“嗯,是我自己覺得莫名其妙。”
“哈哈!”中森明菜又開始大笑。
一邊笑,一邊抓住他的肩膀,眨著亮晶晶的眼睛,“說是莫名其妙,但吉田桑叫你出去,你不是也一起出去了嗎?”
“也是。”巖橋慎一從善如流,“要這么說,其實還是自找的了。”
中森明菜為他這個態度好氣又好笑,說他:“真滑頭。”以她對巖橋慎一的了解,知道這家伙百分之百是故意的。
“怎么滑頭了?”他裝無辜。
“說你滑頭就是滑頭。”她一副要胡攪蠻纏的樣子,皺了皺鼻子。
巖橋慎一叫她的模樣給逗笑了。
他笑,中森明菜就不樂意。不高興他耍滑頭,小臉一沉,露出被戲弄了的不滿。往后退一步,兩只手摁住他的胳膊,跟他大眼瞪小眼。
“那天晚上出去,還被北海道那邊的雜志記者給拍到了。”巖橋慎一不緊不慢,告訴她,“這不就是自找的嗎?可不是我耍滑頭才故意那么說。”
中森明菜嘴硬,“就是滑頭。”自己憋不住事,先都說出來,“明明那張照片里,你的臉被馬賽克遮的嚴嚴實實,吉田桑有沒有被拍到根本和你沒什么關系。”
“你看了那本雜志?”
她唰唰點頭,“看了。”
“然后把我認出來了?”
“我怎么可能認不出你?”中森明菜理直氣壯。
這倒也是。在她眼里,巖橋慎一打馬賽克跟不打馬賽克沒什么兩樣。
不過,他看著自家紙老虎這趾高氣昂的模樣,一猜就知道她對自己為什么著涼這件事心里有數。
想到這兒,巖橋慎一要笑不笑,把她說的話原封不動還回去,“真滑頭。”
被拆穿了,中森明菜不承認也不否認,笑嘻嘻的吐了下舌頭,試圖萌混過關,“怎么就滑頭了?”
“這個嘛。”巖橋慎一作勢要認真思考。腦袋不怎么靈光的小學渣中森明菜見了,露出個苦相,生怕巖橋慎一真的說出個一二三來。
巖橋慎一頭腦那么好,要說的話肯定會被他給繞暈過去…
中森明菜轉轉眼珠,決定先下手為強,撲上去,勾住他的脖子,嘴唇去碰他的嘴唇。巖橋慎一順手撈住她。
倆人黏糊了一會兒。
中森明菜順利把巖橋慎一要說的話給吃到肚子里,松了口氣,高興了。
“這次去北海道,就沒有買禮物。”
巖橋慎一摟著她,倆人像兩節搖搖晃晃的電車車廂,一前一后往沙發那邊走。
“沒關系。”中森明菜拍拍他摟著自己的胳膊,“我有給你帶禮物。”聽這語氣,仿佛只要有禮物能送,就無所謂是誰給誰帶的。
“而且,聽到你身體好了,就已經很高興了。”她感受著巖橋慎一貼著自己的溫度。
一坐下來,巖橋慎一就對著她伸手,發起邀請。
中森明菜也不客氣,翻身上馬,跟他臉對著臉,“下次,可不要這么不小心了。”倆人挺習慣、也挺喜歡這么面對面的說話。
“下次,”巖橋慎一也和她說起了下次,“我們兩個一起去北海道玩吧?”
“哎?”
“我倒是挺喜歡北海道的,雖然這次光顧著生病,完全沒有好好逛過。”他跟中森明菜商量,“下次休假的時候,就我們兩個,一起去好好玩一次怎么樣?”
“冬天去嗎?說到北海道就是雪了。”
“聽說這個季節的薰衣草也很有名,觀光手冊上寫,‘東方的普羅旺斯’。”巖橋慎一想起來,忍俊不禁。
東方的普羅旺斯——北海道。東方的阿爾卑斯——飛驒山脈。
不愧是曰本。
“東方的普羅旺斯?”中森明菜笑起來,“那干脆過后我們也一起去普羅旺斯好了。”
不過,兩個人都是大忙人,真要跑去國外玩幾天,還得好好做計劃。
“要是去國外,還不用擔心被拍到。”她一開始打算,就剎不住車。想了想,想到什么,笑吟吟的看著他,“慎一你不是制作人嗎?怎么被拍到的時候,臉還被馬賽克遮住了?”
“被拍到以后,札幌那邊聯系樂隊的事務所,渡邊桑告訴那邊,我是事務所的工作人員。”巖橋慎一告訴她。
中森明菜“哦”了一聲,“這么說,你還在渡邊桑的事務所掛名?”原來,是那位渡邊桑負責料理這些事。
“至少‘KIRIN君’這個身份現在簽在渡邊桑手里。”巖橋慎一告訴她。
“所以,讓你被馬賽克遮住臉的是渡邊桑啊。”她說。
巖橋慎一“嗯”了一聲,“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么說也沒差。”
“想想看,又是制作人,又是社長桑,又是‘KIRIN君’…”中森明菜像存心要跟他對著干似的,細數他的身份。
越數越覺得不得了,這家伙腳踩了多少條船?
“真是不能小瞧巖橋慎一桑。”她抓著他的肩膀,在他腿上晃來晃去。
巖橋慎一瞧著中森明菜這副幼稚鬼的模樣,拿她沒辦法。
“要是我和你一起被拍到的話…”
中森明菜一邊細數他的身份,一邊想東想西。想到這情形,樂得哈哈笑。
到時候,就算那個渡邊桑說他是事務所的工作人員也沒有用,雜志社會把他其他的身份全部挖出來。只要被發現他是制作人,就不會把他的臉打上馬賽克。
明明兩個人在秘密戀愛,正是要躲鏡頭的時候,中森明菜卻因為想到了被拍到的事,并為此高興不已。
當她想到,有朝一日被拍到,巖橋慎一的臉會堂堂正正被刊登出來,和她一起。屆時,事務所渡邊桑的話起不了作用,他更不會像和吉田桑一起被拍到時那樣被當成背景板。
想到這里,中森明菜就對自己充滿傻乎乎的信心,不把那張照片放在心里。
中森明菜曾經因為巖橋慎一跟吉田美和手拉著手而受到沖擊,借著那股勁兒捅破了窗戶紙,也打從心里羨慕吉田美和身上那種被愛著長大的天真光環。
不是被那樣疼愛著長大的中森明菜,面對自帶光環的吉田美和,心里羨慕。而她清楚吉田美和跟巖橋慎一之間的羈絆,也就不感到嫉妒。
中森明菜喜歡巖橋慎一,就不會討厭吉田美和。何況,在關于吉田美和的事上,巖橋慎一不遮不掩,態度坦然。
真要說起來,這個桃浦斯達,只有在面對著渡邊萬由美的時候,說過一次“不喜歡那位渡邊桑”。
笑夠了,她端詳巖橋慎一的臉,又低下頭,額頭抵著他的肩膀。
要是他們兩個在一起時被拍到…中森明菜并不想逼問他關于這個問題的答案。關于這個問題,她只要知道自己的答案就已經足夠。
“要是我們兩個出去,我肯定不會讓慎一你病倒。”中森明菜心想,自己會比誰都愛護他。
其實,今天晚上不聲不響上門,并不是想要“興師問罪”,或者殺他個措手不及。雖然她有時候任性,不講道理,但到底不是不分青紅皂白亂吃飛醋的人。
可即使如此,當想到和巖橋慎一一起出去玩這件事的時候,她仍舊不由自主,聯想到“要好好照顧他”這件事。
從這點來說,心中未必不是在羨慕巖橋慎一跟吉田美和能總是在一起。
同樣,也未必不是暗藏一點“隊友與女友”不是一回事的、悄悄較勁兒的心。
“你吃過晚飯了嗎?”巖橋慎一問她。
中森明菜就著他的肩膀一下下點頭,“吃過了。”一邊點,一邊想起來,和他說,“我用了你的廚房,還多做了你的那份。要吃點嗎?”
在他家里一個人做了晚飯吃還行。
“你過來多久了?”巖橋慎一不答反問。
她理不直氣也壯,“要是過來太晚,你已經回來了的話,埋伏在你臥室里的計劃不就做不成了。”
“現在也不算成功吧?”巖橋慎一想笑。
只能說,千算萬算,算不到他進門就瘋狂打電話。
兩個人想到一塊兒去了。中森明菜嘴上也抱怨,“誰想到你有那么多話要說。”
“你出來之前,我要打的可是今晚的最后一通。”巖橋慎一故意逗她,借機笑她沉不住氣。
中森明菜“嘁”了一聲,“沒辦法,我就是這么粗魯、這么急性子,一刻也等不了。”
她自暴自棄似的,數落自己的缺點。
巖橋慎一哈哈大笑,“知道了。”
“知道什么?”
“知道你粗魯、急性子。”
他話音剛落,紙老虎氣勢洶洶,亮出牙齒,貼近他的脖子。
巖橋慎一感覺到脖子那里的皮膚被含住,趕緊告饒,“明天還要上班呢。”
“你哪一天不是這么說?”她頂了他一句。
“我不光粗魯、急性子。而且還脾氣壞、不替人著想呢。”中森明菜嘴上說的兇殘,但到底沒有真的下嘴。
粗魯急性子是真,壞脾氣也有一點兒,但不替人著想肯定不是。
“不過,要說驚喜的話,還是很成功的。”巖橋慎一摸摸她的頭發。
中森明菜抬起眼皮,瞄他,“是嗎?”
“我可高興了。”他說。
她輕輕“哼”了一聲,一副這句話正中她好球區的模樣,“真的?”
“那當然了。”巖橋慎一瞧著她的臉,舊話重提,“都說了想見你,全身上下,沒有不想你的地方。”
中森明菜沖他皺了皺鼻子,“早就知道你在想奇怪的事了。”
“你不想嗎?”巖橋慎一眨眨眼睛。
現在回答“想”可就有用了。可越是這樣,反而越是不愿意說出來。
“不想。”中森明菜就不想被他牽著鼻子走,干脆利落下了馬,“你還要不要再吃點東西?”
沒聽到想聽的,巖橋慎一是有點小失望,不過,也沒放在心上,告訴她,“算了,在外面吃過了。等明天早上,當早飯熱一熱再吃好了。”
“那我去把東西收起來。”中森明菜說,“明天早上重新熱一下,然后,只要再煮一份味噌湯就可以了。”
巖橋慎一和她確認,“你要留下來?”
“不愿意的話,現在就發話讓我回去也可以哦。”
中森明菜話頭一轉,“不過,因為我總是自行其是、又不講理,所以,就算你說了讓我回去,我也未必會聽你的乖乖回去。”
她像是玩上了癮,“說不定,先是裝作要回去的樣子,過后悄悄再返回來嚇你一跳。”
“…”巖橋慎一對她佩服得很。
興致上來,也稍微陪她玩一下,“本來還不想說讓你回去的話,可聽完你那番安排,就有點想試試了。”
“真的?”中森明菜眨了眨眼睛。
巖橋慎一搖搖頭,“假的。”
“那就是不想讓我回去了?”她循循善誘。
這模樣,倒是真有點故意引誘年下弟弟的大姐姐的意思了。
“嗯。”年下君老實點頭,“別回去。”
中森明菜心里美滋滋,覺得這感覺不錯,意猶未盡,繼續引誘他,“舍不得我走嗎?”
“舍不得。”巖橋慎一繼續扮年下君裝可憐。
“不讓做也舍不得?”
“不讓做嗎?”巖橋慎一眼巴巴。
中森明菜為他這副想吃又擔心吃不到的模樣感到有意思,“要好好忍耐哦年下君。”
年上大姐姐于是得意洋洋。如果她能不這么喜怒形于色,那她還能多擺一會兒年上大姐姐的威風。
現在看來,還得再修煉一陣。
巖橋慎一無奈搖頭,去放他的洗澡水。
不過,沒等到年下君怎么忍耐,年上大姐姐自己先沒忍住…
“不想”當然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