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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6. 軟飯之王

熊貓書庫    飛越泡沫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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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吃飽了!”

  “承蒙您的招待。”

  像個孩子似的跟千惠子宣布的是中森明菜,老老實實說著標準回答的是巖橋慎一。在誰的家里,誰就更隨心所欲。

  但挨著坐的兩個人,面前的盤子都吃得干干凈凈。

  中森明菜吹噓目前的廚藝一流、并非全都是來自于對母親的愛與崇拜。

  千惠子看著被一掃而光的碗碟,還有兩個心滿意足的年輕人,也覺得心情愜意,還有一點廚藝獲得肯定的小小成就感。她沖巖橋慎一露出個笑容。

  巖橋慎一接收到,也自然而然,回以一笑。

  一頓飯吃得很愉快。

  托中森明菜東拉西扯的福,整整一頓飯,飯桌上的話題就沒停。

  巖橋慎一沒什么初次見面的拘謹,之所以如此,也是托了中森明菜的福。千惠子和中森明菜這母女兩個,不僅是廚藝上的一脈相承,個性、以及行事方面也有著些許的相似之處。

  和中森明菜相處得來,多少也就能理解一點千惠子。或許因為這么個緣故,面對著千惠子的巖橋慎一,自然而然,并沒有那種在女朋友母親面前的束手束腳。

  當然,千惠子也并不是那種會讓人感到緊張的母親。

  年輕時走街串巷做推銷員時業務水準一流,開店也是受人歡迎的店主,和孩子們、和鄰居們的關系也都很好。似乎在與人打交道這件事上,千惠子擁有被老天爺眷顧的才能。

  但或許也應該反過來說。是因為未能得到過被老天爺眷顧的運氣,才磨練出了這么個千惠子。

  “巖橋君喝什么茶?”

  千惠子起身去泡茶之前,問了他一句。

  等她一走出去,中森明菜摸著肚子,輕輕嘆氣,跟巖橋慎一說:“吃得好飽。”這副心滿意足的模樣,如果她真的是只小貓的話,就要開始舔舔爪子洗洗臉了。

  “慎一君呢?”她問。

  巖橋慎一也差不多,“菜的分量夠足的,味道又好,不自覺就吃多了。”

  第一次到女朋友家里來蹭飯,就把自己給吃撐了還行。

  “是嗎?”

  中森明菜聽了,哈哈大笑。又開始冒壞心眼,把手伸過去,要摸一摸他的肚子。

  巖橋慎一把她的貓爪子拿開,“別鬧。”

  “就鬧。”爪子雖然被拿開了,嘴卻還硬得很。她湊到巖橋慎一耳邊,學著他的語氣,說的卻是相反的話。

  不過,嘴硬歸嘴硬,到底只是過下嘴癮,沒有再繼續騷擾他。被說了,中森明菜站起來,“我把碗筷撤下去。”

  一邊說,一邊又開始替自己找補,拍拍巖橋慎一的肩膀,“慎一君自己在這兒乖乖坐著哦。”

  “…”巖橋慎一徹底無語。

  這個中森明菜,今天捉弄他的次數好像有點超標了吧?有時候,也是真的對她這個想起一出是一出的個性束手無策。

  但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么想起一出是一出的捉弄撒嬌,是因為千惠子和巖橋慎一同在中森明菜身邊、且除他們之外沒有旁人。這才讓她的撒嬌顯得肆無忌憚。

  中森明菜進了廚房,看到正在燒水的千惠子面帶笑容。

  “母親”

  中森明菜把盤子放進水池,挨著千惠子的肩膀,“母親在笑什么?”

  “想到了好玩的事。”

  “什么好玩的事?我也想聽。”她好奇心旺盛。

  千惠子偏過頭,看了看這個剛才還在巖橋慎一那里橫行霸道的女兒,和她商量,“把花瓶放到起居室的五斗柜上,怎么樣?”

  那束花修剪過后,吃飯之前,暫時放在了廚房的桌子上。

  “好啊!”中森明菜答應著。

  在千惠子身邊,她連好奇心都保持不了太久。只要母親說什么,立刻就被分散注意力。——但或許也是故意為之。

  她抱起花瓶,“那我就把它放上去。”

  碗碟都撤下去以后,三個人坐在一起喝茶。

  插了鮮花的花瓶,按千惠子的吩咐,放到了起居室的五斗柜上。小小的和室,多了一束新鮮的鮮花,似乎也添了幾分明亮的活力。

  子女們陸續結婚搬離,丈夫也很少再回來以后,這個家千惠子一個人住著固然也逍遙自在,最黏她的女兒明菜回來時、母女兩個的相處也溫馨。

  但是,又有個年輕人來拜訪,這還是讓千惠子覺得心情愉快。尤其,他們三個人坐在一起時的氣氛也輕松愜意。

  初次見面,但巖橋慎一對著千惠子不拘束,千惠子也頗為隨意。

  坐在這兒的三個人,誰也沒有那種這是在做一件鄭重其事的事的感覺,但這種輕松隨意的氣氛,反而更加可貴。

  年輕時做過成為舞臺明星的夢,成為母親以后,這個夢又延續到了最黏著她的女兒身上。最喜歡母親、總是黏在她身邊的中森明菜…

  母女兩個看待問題、思考事情、許多地方都一脈相承。

  從這點來說,初次見面就對巖橋慎一印象很好的千惠子,之所以和他相處起來覺得輕松自在,其實也是因為他理解中森明菜的緣故。

  中森明菜當著母親和男朋友的面能大說特說,正是打從心底信任這兩個人的證明,千惠子對這一點心知肚明。

  平日里,中森明菜回來看母親。只有母女兩個的時候,氣氛溫馨和諧,但如果父親、或是兄弟姐妹們也在,氣氛就顯得微妙——

  倒也不是說會吵起來,相反,家族聚會其樂融融。

  這個家里,能在平日里當面就跟中森明菜吵起來的,也就是中森明穗。

  但是,中森明菜和其他的家人們之間,始終隔著一層。

  父親和兄姐們也不是不知道他們在啃食家族里的這個大明星。中森明男在提到這個女兒時的理直氣壯、其實也是心虛的一種體現。

  越是缺什么,就越是要強調什么。

  同樣的,家族成員們之間,越是失去了人情,也就越是需要強調人情的存在。正因如此,家族聚會時,眾人總是賣力維持好的氣氛。

  不過,這種歡樂和諧如履薄冰,只要偶然中斷一下,沒人繼續賣力的說笑、或是旁人捧場不夠,就會出現尷尬的沉默。

  而現在,中森明菜在千惠子和巖橋慎一面前隨心所欲,仿佛什么都不擔心。

  本來就是摸魚出來蹭飯吃,不方便再久待。

  巖橋慎一在意離開的時間,過了一點鐘,他看看手表,準備告辭,“那么,我就先回去了。”

  中森明菜挨著他坐,一偏頭,瞄了一眼他的手表,沒說話。

  千惠子和中森明菜,母女兩個跟著起身去送他。

  在玄關前,巖橋慎一又向千惠子道謝,“今天承蒙您的招待。”

  千惠子高高興興的,“要是不嫌棄,下次想吃炸漢堡的時候,也請盡管再過來就好。”

  巖橋慎一一笑,答應著,“這次吃過,往后再說到炸漢堡,首先想起來的就是您的廚藝了。”

  “你肯再來就好了。”千惠子莞爾一笑,邀請他。

  中森明菜先聽聽巖橋慎一夸獎母親的廚藝,心情愉快。再聽聽母親歡迎巖橋慎一再來,心情舒暢。

  她想說點什么,但一時也想不出要說什么。這倒不是因為礙著千惠子在的緣故。

  “那么,我就告辭了。”巖橋慎一向她們母女兩個道別,“千惠子桑,明菜桑。”

  他話音剛落,聽到千惠子發出輕輕的一聲“哎”。她表情有點微妙,但立刻回過神來,笑瞇瞇地看著巖橋慎一。

  巖橋慎一有一點好奇,但不知道千惠子為什么有這樣的反應。摸不著頭腦,他下意識,目光掃過千惠子,又落到中森明菜身上。

  中森明菜也留意到了千惠子剛才的反應,扭過臉去看母親,沒有發現被巖橋慎一看著。

  千惠子年輕時體格健康,養育六個兒女不在話下。生病以后,體重減輕、體格也顯得瘦小。剛才和她面對著面的時候,只覺得她看著削瘦。

  但現在,看她和中森明菜挨著站在一起,巖橋慎一才看出中森明菜肩膀的輪廓和千惠子有點像。

  站在母親的身邊,中森明菜更像個乖巧的女兒、而不是胡作非為的紙老虎了。

  “慢走哦,巖橋君。”千惠子說。

  巖橋慎一走出大門。門關上不多時,忽然又在他身后打開,他轉過身,是中森明菜。

  “快過來、快過來!”她站在門口,笑嘻嘻的招呼他。

  巖橋慎一不明就里,又走回去,“有什么事嗎?”

  中森家的這座房子,在她成名以后翻修過,為了防止粉絲來騷擾她的家人,圍墻也比周圍的普通人家略高一點。

  在院子里說話,倒是用不著擔心被外面的人看到。

  “慎一君是怎么過來的?”中森明菜問他。

  追過來,被問起的卻是這樣的事。巖橋慎一不知道她葫蘆里賣什么藥,告訴她是搭電車過來的。

  中森明菜“嗯”了一聲,笑嘻嘻的問,“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被桃浦斯達女朋友開車送去上班,這個女主劇本還行。

  巖橋慎一還沒回話,中森明菜自己先開口:“…開玩笑的。”

  她又捉弄起了他,“我要留在母親這兒。”

  “唉。”巖橋慎一無語。

  果然是母親不在她身邊,這只紙老虎又現了原形,開始耀武揚威。

  中森明菜看他這垂頭喪氣的樣子,哧哧笑。今天,這只紙老虎從他過來起,就時不時冒個壞心眼,把他給捉弄的團團轉。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得罪她了。又或者回了自己家,她就覺醒了什么橫行霸道的隱藏屬性。

  “還有什么事嗎?”巖橋慎一問她。

  中森明菜笑嘻嘻的看著他,“…把手伸過來。”

  “什么?”

  巖橋慎一低下頭,后知后覺發現中森明菜手背在身后。他想了想,也跟著學舌,“把手伸過來。”

  “是讓你把手伸過來。”她糾正。

  巖橋慎一點點頭,終于抓住反過來捉弄她的機會,“是這樣,讓你把手伸過來。”

  紙老虎沉不住氣,腮幫子鼓起來一邊。

  巖橋慎一不為所動,跟她大眼瞪小眼。好不容易抓住個翻盤的機會,絕對不可能放過。

  “你快伸過來。”中森明菜一半耍賴,一半撒嬌。

  巖橋慎一繼續學舌,“你也快伸過來。”看這架勢,是非要扳回這一局。

  “…不伸就算了。”

  她嘟起嘴巴,開始準備趕客。

  “真的?”中森明菜要掀棋盤不玩了,巖橋慎一不緊不慢,問她。

  她重重點頭,“真的、真的、是真的。”

  巖橋慎一把她氣鼓鼓的樣子看在眼里,忍著笑,一本正經糾正她,“‘真的’只說一次就可以了。”

  “你回去吧!”中森明菜像個心愿落空了的小孩。

  “不是要去工作嗎?總是忙來忙去、連約會都沒有時間的社長桑,現在也快去努力吧去吧去吧!”

  這么說哪還敢走?他看著她氣鼓鼓的臉。

  這話從現在的她嘴里說出來,跟鼓勵他去努力之類的根本一點都不沾邊兒吧?巖橋慎一看著她把手背在身后的樣子,心里多少猜到點什么。

  巖橋慎一又問她,“你真的不把手伸過來?”話說出口,果不其然,又接收到她一束鬧別扭的目光。

  中森明菜撅起嘴,不接他的話。

  他收下這束目光,在她的注視下,慢慢把手伸進口袋里,又拿出來,“那就是我送太遲,明菜桑不要了?”

  是他之前買下來以后三番兩次忘記、只差讓她上門自提的那條手鏈。

  中森明菜眨眨眼睛。

  巖橋慎一嘆氣,“因為總是忘記,所以上次回去之后,就一直帶在身上。”本來沒打算在這兒送給她的,但看她這個架勢,手里肯定拿著點什么。

  “你真的不把手伸過來?”他又問了一次。

  中森明菜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倒也不是被一條手鏈感動到說不出話來,而是后知后覺意識到被巖橋慎一反過來捉弄了一把。

  紙老虎耀武揚威的時候,一不留神忘記,巖橋慎一是個比她游刃有余一百倍的人。

  中森明菜忽然有點后悔。

  但在后悔了三秒鐘以后,她看看等著她得巖橋慎一,再看看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手鏈,心里那些有的沒的,全都煙消云散。

  她笑瞇瞇的把手伸過來,“是手表。…歐米茄哦!”

  小富婆得意洋洋。巖橋慎一覺得又軟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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