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駿澤只感到脖頸處一痛,隨即痛感開始慢慢消失,身體下方似乎變得濕潤,好像是血液。
他趴在地上,腦袋側在一旁,目光直視前方,漸漸變得無神。
目光中,畏懼得瑟瑟發抖的爬行尸、背著背包趴在那兒,已經不知所措。
回檔!
回檔!
回檔!
潛意識中,他已將回檔的念頭不知重復了多少遍,沒有用,意識開始流失。
抽搐,整個身體因為失血過多已經開始抽搐起來,顏駿澤卻感覺不到了。
眼前的一切變得模糊,爬行尸的影子消失,這倉庫外的景物也跟著消失。
所能看見的一切,只剩下一片灰白,灰白色的天地。
他感覺自己已經睡著,此刻好像在做夢,夢見了父母,夢見了家鄉的親戚,夢見了同班同學,夢見了可兒、背身女、尸婆、憎親婆以及呂鑫…
在夢境中似乎他們都在對著自己笑,只有可兒在不停的爬來爬去。
“咦?”
可兒爬到了他的背上,從背后歪著身子,把腦袋探到顏駿澤眼前。她很迷惑,似乎又夾雜著一絲興奮。
“呀呀呀呀…”
可兒認出了他,小臉蛋湊過來,在顏駿澤的臉上輕輕蹭著。
怔怔地看著這一切,顏駿澤什么也感覺不到,只是身處在灰白的世界里,如同一個旁觀者,默默觀察眼前發生的一切。
臨死前的這一刻,可兒的身影變得愈發清晰,似乎連她所在的場景四周景物,都能清楚的看到。
顏駿澤好像看見那里有大樹、有綠草、有墳塋,隨后意識一點一點完全消失。
不知過了多久,天空的魚肚白出現,黑暗被逐漸驅散。
此時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
冰冷的雨滴,落在趴著的顏駿澤的側臉上,一顆一顆。
陡然間,他的眼皮跳了一下。
大約一分鐘后,慢慢睜開了眼,此刻顏駿澤感到眼皮有千鈞之重,只是睜開眼睛似乎就用盡了所有力氣。
眼睛睜開的一刻,先是全身的劇烈疼痛扯動眼皮跳動,隨后目光逐漸聚焦,神智開始恢復,然后一片茫然。
“沒死?我沒死?”
兩分鐘后,顏駿澤回過了神。
雖然仍然趴在山體公園倉庫外面的地上,但他發現自己竟然頑強的活著。
試著動了動四肢,仿佛不再屬于自己,還勉強可以移動。
花了差不多五分鐘的時間,他雙手撐地緩緩坐起,淅淅瀝瀝的小雨仍在滴落,看了看趴著的地方,身下沒有血液,再扭頭瞧了一眼四周,隨即顏駿澤眼瞳一縮,面露駭然。
只見那渾身青色的尸童只剩下一顆腦袋完整,身軀和四肢只有殘肢斷骸,甚至一些部位變成了肉沫。
而自己趴著的地方,并不是記憶中緊靠山壁倒下去的位置,他原本倒下的那個位置處,此時地面已被鮮血染紅。
顏駿澤相信,那是自己脖子被割破后,流淌出來的血液。
想到這兒,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完好無損,連傷痕都沒有。
又趕緊低頭看了看肚子,剛才那駭人的傷口同樣不見蹤影。
可以得知,雖然看不見背后,但背上的傷應該也已經痊愈了,因為沒有傷口的痛感再傳來。
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憊,仿佛移動一下都要耗盡全身力氣。
顏駿澤注意到,長舌珍珍依舊抵著巖壁的方向站立,靜悄悄地,還是剛才那副模樣。
再扭頭尋找爬行尸,不一會兒在靠近倉庫大門的屋檐下見到這家伙。
可能因為是下雨的原因,爬行尸跑到了屋檐下躲雨,否則頭上的偏分極容易粘在一起,不好打理。
只是顏駿澤發現,自己看向爬行尸時,這家伙立刻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往后退了一步,看著自己的眼神別說是畏懼,甚至到了驚恐的地步。
顏駿澤有種感覺,此刻只要自己眼神再兇惡一點,說不定這家伙會嚇得屎尿失禁。如果它有的話。
剛才…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珍珍因為處于靈異磁場混亂中,所以不一定知道發生了什么。
但爬行尸這家伙明顯目睹了全過程,看樣子現在它很怕自己,簡直怕到了極點。
這是為什么?
瞥了一眼地上支離破碎的那青色尸童的尸體,這家伙的身軀仿佛被人用大力,直接撕碎了一般。
到底是是誰干的。
就在此時,爬行尸似乎意識到了什么,也不管偏分被打濕了,跑出屋檐,將那平整大石上擺放的攝像機抱起來,重又回到屋檐下。
不管怎么說,自從在圖譜中得到滋養的好處后,這家伙對待顏駿澤還是非常忠誠的,從如此賣力冒著偏分被打濕的風險沖過去抱回攝像機就可以看出。
“攝像機?”
顏駿澤眼睛微微亮起,不過他現在身體實在很軟,能夠坐起來就已經不錯了。
他站不起來,就這么也學爬行尸的樣子爬向倉庫大門下的屋檐。
爬行尸見到他過來,立刻驚恐的避讓開。
來到屋檐下,顏駿澤對它伸了伸手,嗓音沙啞的開口:“攝像機…給我。”
爬行尸愣了愣,看看手里抱著的攝像機,伸手擦拭了兩下,挪動身子靠近顏駿澤,小心翼翼的遞了過去。
在顏駿澤得到了攝像機后,它立刻又快速縮到一旁,不敢靠近。
現在全身癱軟,太疲憊了,顏駿澤暫時無法離開。
即使當前身后那隧洞的地下空間內,任務的boss沖出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死就死吧,讓他再逃,已經沒有精力了。
剛才攝像機的鏡頭一直對著倉庫大門的方向在拍攝,肯定拍下了事情發生的經過,既然顏駿澤無法得知,那就只有通過觀看回放錄像了。
在沒有精力離開的情況下,他靠在鐵門上,一只手伸出,廢了好大的勁兒才調整好錄像視頻。
看起來雨才剛剛下,攝像機并沒有被完全打濕浸透,否則早就損壞掉。
將回放的時間起點定在剛才自己走出倉庫時,顏駿澤睜大了眼睛,仔細看去。
攝像頭對著的位置距離他被割喉的地方似乎有些偏了,不過還好依然可以看見。他直接把視頻跳到了自己的頸部動脈被尸童的指甲割斷的一幕。
視頻中,自己撲倒在地,喉嚨里大量血液冒出,而尸童則是踩在他的身上,靜靜觀望。
不一會兒他的身體因為短時間內失血過多,開始輕微的抽搐。
大約三分鐘后,抽搐停止,似乎已經…死了?!
顏駿澤愣了一下,低頭看看自己,又摸了摸自己的脈搏。
活的啊,錯不了!
就在此時,視頻中的尸童忽然一驚,從踩著的顏駿澤的身體上猛地跳開,落地一旁,吃驚的盯著那具趴著的身體。
顏駿澤睜大眼睛,湊過去仔細看著視頻畫面,發現自己趴著的身體上,似乎有大量毛發在生長,生長速度驚人,即使相隔有一段距離也看得一清二楚。
隨即他趴著的身體以一個奇怪而別扭的姿勢站了起來,腦袋和四肢仿佛沒有力氣的耷拉著。
等身體完全站穩后,自己開始緩緩轉身,動作怪異,用他的背對向了充滿驚疑的尸童。
然后,讓顏駿澤驚恐的一幕發生了。
只見視頻中的自己,脖子猛地一百八十度扭轉,面向尸童的方向。
看到這熟悉的一幕,一個難以置信的猜測涌上心頭,顏駿澤忍不住開了黃腔。
“臥日,原來…我被分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