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紹原從來都不是一個會輕易發怒的人。
可是這一次,他真的怒了。
不管對方是誰,都已經被他盯上了。
誰都知道,少爺心胸狹隘,眥睚必報。
他千辛萬苦的救出了費嘉石。
費嘉石不顧白天黑夜的廢寢忘食工作。
是的,也許這個人是有點書呆子氣。
可他正直。
他這一生都在追求法律的公平和正義!
哪怕身陷大牢,他的信仰也從來沒有動搖過。
他眼看就要揭開巨大冰山的一角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死了。
少爺怎么能忍?
更加重要的是,他可以確定的是,費嘉石一直到死都沒有出賣他!
否則,費嘉石不必自殺。
否則,孟紹原不會到現在還這么安穩的坐在這里。
一腔熱血葉若淵,人間正道真博士。
葉若淵!
孟紹原也很懷疑到底是不是葉若淵?
萬一弄錯了?
自己會面對如山般的壓力。
而且,更加要命的是社會輿論。
畢竟,葉若淵和居正,那是中國司法制度的創立者、維護者,在官場和民間都擁有著極高的口碑。
到時候一人一口唾沫都會把自己淹死的。
老臘肉已經奉命監視了。
只是,葉若淵似乎并沒有什么特別的舉動。
他甚至連門都很少出。
偶爾一次出門也只是去買了幾本書,然后便回家了。
這一來,孟紹原更加懷疑自己的猜測了。
畢竟,被稱為“先生”的人太多了。
費嘉石的社會關系,自己也并不是特別的了解。
以葉若淵如此高的名望,再加上之前多次幫助過費嘉石,真的會是他嗎?
孟紹原第一次對一件事情如此的不確定。
就連負責全面監視的老臘肉,也都有些動搖。
因為他曾親眼看到,葉若淵對任何人都是和藹可親,一點架子沒有。
就在昨天,他在盯梢的時候,見到葉若淵經過一個賣女兒的中年婦女面前的時候,還從口袋里掏出了全部的錢資助了對方。
結果,等他到了書局挑好了書,卻發現口袋里一毛錢都沒有了。
書局老板和他是老朋友,讓他先把書拿回去,但卻被葉若淵斷然拒絕,非要回家取了錢,然后再重新步行回來把書買走。
這樣的人,怎么可能?
今天一大早,老臘肉剛剛接班,就看到葉若淵和他的夫人朱寧艷走了出來。
兩人一前一后,叫了兩輛黃包車。
老臘肉立刻帶著人跟了上去。
黃包車在法院那停了下來。
葉若淵來法院,再正常不過了。
可今天怎么帶著他的夫人一起來了?
老臘肉悄悄的尾隨了進去。
眼看著葉若淵和朱寧艷進了民事二廳,老臘肉在外面坐了下來。
他也想進去,可門口站著法警,老臘肉擔心驚動了葉若淵。
這一等,等了足足一個多小時,葉若淵和朱寧艷才分別走了出來。
從兩人的臉上,也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老臘肉一轉念沒有跟上去,外面的兄弟自然會替自己盯梢的。
他繼續耐心等著。
法官和助手陸續走了出來,接著是書記員、法警。
老臘肉看到那個法警朝著衛生間走去,立刻也跟著他走了進去。
“長官。”
老臘肉一開口,法警看了他一眼:“什么事?”
“您抽煙。”老臘肉掏出了煙:“剛才我看到那人好像是葉若淵葉博士?”
“做什么?”法警立刻警惕起來。
“我是‘中華日報’的記者。”老臘肉從口袋里掏出了一疊錢,塞到了法警口袋里:“不是想搞點新聞嗎?”
這一出手,真不少。
法警摸了摸口袋,朝衛生間門口看了看,壓低聲音說道:“你沒看錯,是葉若淵博士和他的妻子朱寧艷,你猜怎么著,他們是來離婚的。”
離婚?
老臘肉一怔。
法警隨即說道:“到底是葉博士,夫妻倆不爭不吵,平靜得很。葉夫人,啊,現在不是了,朱女士那也是知書達理,她家產什么都不要,愿意凈身出戶。
再看看人家葉博士一定要把房子留給朱女士,自己出去租房子住。好家伙,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在那爭家產呢。負責審理此案的戚法官那是連豎大拇指,直夸葉博士到底是中國頂頂懂法律,遵守法律的人。”
好端端的,怎么就離婚了?老臘肉滿腹疑惑。
“真的,走了?”
回到家,葉若淵悵然若失。
朱寧艷什么也沒說,只是在那默默整理行李。
“寧艷。”葉若淵欲言又止。
“好了,你別說了,我知道。”
朱寧艷淡淡說道:“到底夫妻一場,你的事,我不會說出去的。我也不想給自己和孩子招來麻煩。可是,你最后聽我一句。
人間正道真博士,葉博士,這人間,是一定有正道的。你辜負了所有人對你的期望、信任,你背叛了你一手創立的司法制度。
不要再和那些人糾纏在一起了,懸崖勒馬,為時不晚。你做的,老天爺都在看著你,正義女神,會做出自己裁判的。”
葉若淵什么也說不出來。
朱寧艷幾乎把一切都留給了葉若淵。
她沒有要葉若淵的一分錢。
因為她嫌這錢臟。
出去的時候,她就帶了一口箱子,里面裝的都是自己的衣服和隨身物品。
在那等黃包車的時候,一個年輕人走了過來:
“夫人,要幫忙扛箱子嗎?”
“謝謝,不必了。”朱寧艷微笑著說道。
“哦,好的。”年輕人嘆了口氣:“哎,今天又沒錢吃飯了。”
“小伙子。”一聽這話,朱寧艷叫住了他:“我想想,拎著這箱子也有點重,你幫我扛上吧。”
“哎。”
小夏立刻扛起了箱子。
朱寧艷上了黃包車,還擔心小夏沒吃飯,體力不夠,特意讓黃包車夫慢一點。
小夏一路跟著黃包車,來到了一處住宅前停下。
朱寧艷先付了車費,接著敲開了門。
開門的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子,一開口便說道:“媽,你怎么來了?”
“進去說。”
朱寧艷轉身:“小伙子,就放這里吧,辛苦你了。”
小夏從她手里接過了錢,看著對方走進去,關上了門。
這么善良的女人,一定和費嘉石先生的死,沒有關系吧。
小夏是親眼看到的,他也在那里乞求,可別把她牽扯進了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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