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鑫俱樂部。
這是隸屬于76號的資產,也是76號很重要的一項資金來源。
在這里看場子的,是吳四寶手下的打手杜興德。
其實在這里看場子,也沒什么特別重要的大事,誰敢在76號和吳四寶的地盤上搞事?
要對付的,無非是那些不知輕重的小混混而已。
就好像昨天,有人在賭場里出老千,結果被杜興德砍掉了一只右手。
一對夫妻走了進來。
男的,長得挺神氣的,穿著筆挺的西裝。
女的,長得特別漂亮,只是一臉高貴冷漠。
這對夫妻昨天就來了,賭的很大,賭風也很好。
昨天他們輸了不少的錢,可是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賭場里最歡迎的就是這類的賭客。
杜興德親自把他們迎了進來,把他們領到了貴賓臺,每人面前放了一杯酒,一包煙。
都是賭場免費送的。
“謝謝。”
男的飚出了一句英文。
杜興德昨天就知道了,這位客人姓魯,外國留學回來的,說話的時候時不時的總是喜歡夾雜幾句英文。
“魯先生,魯太太,你們先玩著,有什么吩咐的只管叫我。”
“無聊啊。”
錢成伸了一個懶腰。
桂建榮一樣百無聊賴。
都說大上海,大上海,花花世界,銷金之地,可是這次來到上海,住在了日控區,每天除了所謂的學習培訓,什么娛樂活動都沒有。
還不如待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
錢成這么一說,桂建榮覺得更加的無聊了。
“哎,建榮。”
在整個學習班里,錢成不但和桂建榮關系最好,他們還是老鄉:“我聽說附近有個大鑫俱樂部,玩玩怎么樣?”
“俱樂部?”
“就是咱們的賭場。”
一聽到“賭場”兩個字,桂建榮的眼睛立刻亮了。
他最喜歡的就是賭錢,兩天不摸到骰子,他渾身難過。
可一想到所處的境地,又不禁遲疑了一下:“安全嗎?”
“安全,怎么不安全。”錢成興致勃勃地說道:“這里可是日本人的勢力范圍,大鑫俱樂部又是76號開的,還有比那里更安全的?”
“那成。”桂建榮立刻說道。
他是一個經不起誘惑的人。
如果能夠經得起誘惑,他也不會成為叛徒了。
“仙道彰”走進了大鑫俱樂部。
他穿了一件短褂,衣服上還有幾個補丁,這是他剛花了十塊錢從一個中國人那里買來的。
頭發亂蓬蓬的,那副多少能夠帶來幾分斯文的眼鏡也不見了。
現在的他,就是一個剛靠賣苦力賺了幾個小錢,一轉眼又迫不及待的想要送給賭場的“下層人”。
他當然不是仙道彰。
他是櫻木花道,是流川楓,還是:
孟紹原!
像他這樣的小人物,是沒人來招待他的。
他自己找了一個聚滿了他這樣小人物的賭桌,和其他任何一個賭客一樣,眼中閃動著對一夜致富的狂熱,嘴里大呼小叫,把幾張散碎的票子扔到了賭桌上。
他的眼睛,卻在悄悄的打量著周圍。
在那張貴賓桌上,堆滿了厚厚的籌碼。
魯子航和范曼青已經就位。
范曼青輸了不少。
可她一點都不在乎。
魯子航更加的不在乎。
他掏出了支票本,簽了一張支票:
“再給我換一萬塊錢的籌碼來。”
“魯先生,您和夫人手氣不太好,要不先休息一下?”
杜興德一直都在觀察著這對夫妻。
他在賭場里的時間久了,深韻其中之道。
像這樣優質的賭客,是需要細心維護的,你不能讓他在這里輸的太慘,以后失去了來這里的興趣。
“沒有關系。”
魯子航掏出了一根煙點上:“這才幾個錢啊?”
錢成和桂建榮走了進來。
錢成迅速的觀察著賭場。
貴賓臺…一男一女,女的穿暗紅色或者是墨綠色的旗袍,男的西裝,戴著一塊金表,打火機放在香煙上,用的是金屬煙盒,打火機是斜著放的。
就是那里。
“走,建榮。”錢成一指那里:“憋了那么多天了,要賭就賭大的,咱們去那。”
兩個人換了籌碼,立刻被引到了貴賓桌上。
錢成掏出了煙,火柴劃了三次才點著煙。
然后他對著煙連抽三口。
暗號!
“又輸了。”
范曼青抱怨的發嗲:“今天手氣真差。”
然后,她拿了一根煙。
杜興德立刻殷勤的幫她點上。
范曼青優雅的抽了一口,緩緩的吐出了一個煙圈。
她成功的引起了桂建榮的興趣。
桂建榮的眼神,迅速的落到了她的身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
桂建榮,三十七歲,好賭,好色。因挪用公款,包養地主家的小妾事發,在工農黨準備將其逮捕之前,得到消息,逃跑,隨后叛變。
他尤其喜歡女人穿旗袍,在挪用的公款中,很大的一部分為姘頭購買了大量名貴旗袍。
孟紹原的腦海中填滿了桂建榮的資料。
現在,這個人終究還是出現了。
錢成,三十五歲,軍統資深特工。
抗戰爆發之后,“叛變”。
在連續“立功”數次后,得到上峰賞識,成為了一個小頭目。
三十五歲,在軍統中歲數屬于偏大了。
如果到了這個歲數還不能立下幾個大功的話,他的前途可就這樣了。
錢成?虔誠?
孟紹原笑了下,希望你的名字,對得起你對于事業的虔誠!
“我押雙!”
剛贏了一把的孟紹原,叫喊著把錢重重的砸了下去!
一個賭客走了,桂建榮立刻換了一張位置。
他成功的坐到了這個美艷的女人身邊。
“小姐,您的手氣不太好啊?”
桂建榮有話沒話的搭了一句。
范曼青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是夫人。”
魯子航咳嗽了一聲。
桂建榮根本沒把正安仁放在心上。
看他的穿著打扮,就是個做生意的,沒準還是個花花公子。
真要怎么樣,一張帖子,直接把你送到76號去。
杜興德一看自己的貴客受到騷擾,正想干涉,錢成立刻站了起來,來到他的身邊低低耳語幾句,杜興德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他媽的,自己人。
他最怕遇到這樣的事。
一邊是貴賓,一邊是“自己人”,兩頭都不好得罪。
就希望千萬不要起到什么沖突才好。
杜興德這時候開始有些緊張起來了。